無風冷聲道：“我不要。”
莫問一聽，胸口怒火縈繞，快步走上前，拉住他的衣袖，激動道：“你不能不要——那是你的身份！你是仙界的無風仙尊，你就是！這是你不能逃避的，也是你永遠無法改變的！因爲這是你的根！”
無風好看的眉頭微蹙，抽回自己的衣袖。
“早在二十萬年前，我便放棄了仙尊之位，放棄仙界所有的一切，包括玄林一脈的情分。我早就跟這一切一刀兩斷，我只想做一個凡人，跟我心愛的女子在一起，便就足夠了。”
莫問一聽，重重喘着氣，大聲道：“你不要再執迷不悟了！那女子她根本就配不上你！她現在也只是一個凡人！”
無風轉過頭來，淡聲道：“是凡人又如何？我也只是一個凡人。我愛她，她也愛我，這便夠了，這樣也就相配了。”
“你——你——！”莫問氣得臉色鐵青，道：“你不能愛她！你不能！”
無風冷哼，負手身後，冷聲：“與你何干！”
莫問怒氣滿胸，激動開口：“你以前不理我，我也不勉強你！可你不理我的結果——卻是被那麼多人逼迫，最後情願去人間輪迴！你要跟你心愛的女子在一起，我也不攔着你！十幾二十萬年，我也不去找你！”
“可事實卻是——這麼多年你也不幸福，你也不快樂！我好不容易找到你，我就不能讓你再這樣下去！我告訴你，從今以後你無風的任何事，都跟我莫問有關！”
無風冷冷瞪他，哼道：“我究竟如何，都跟你沒有關係。誰告訴你我不幸福不快樂的？我的妻子美麗溫婉，她和我感情深厚，我們很幸福很快樂。”
“錯！”莫問大聲嚷道：“她是一個看不見的瞎子！一個連日常生活也打理不了的女子，她怎麼配得上你！你們又怎麼可能幸福？！”
無風很生氣，甩了一下衣袖，踏步要走開——
“咻！”
一道白光閃來，將他緊緊固定在原位。
無風掙扎不得，冷聲喝道：“放開我！”
莫問緩緩踏步過來，走到他的面前，眼神冷漠盯着他看。
“這麼多天了，你一直連正眼也不看我一下。不是留一個冷冷的背影給我，就是甩我衣袖。無風，難道我們再也回不去從前了嗎？”
無風放棄掙扎，毫無表情睨他一眼，道：“誰能回去從前，你能？誰能？請你告訴我——究竟誰能回到從前去！”
莫問一愣，急急解釋：“不……我只是讓你跟以前的你一樣，跟我……”
無風冷聲打斷他，道：“你已不是以前的你，我也更不是以前的我，我們還怎麼回到從前！以前我當你是天皇大帝，當你是朋友，可我沒想到你竟……自從我發現你存着這樣齷蹉的心思，我便一直避開你。可這麼多年過去了，你爲何還要這麼執迷不悟！”
莫問定定看着他，臉色莫名，低沉答：“我沒有執迷不悟，我心裡一直很清楚。”
無風別開眼睛，淡漠道：“那是你的事，與我無關。我答應你會留在這裡療傷直到痊癒，你放了我娘子吧。”
莫問冷下臉，許久也沒開口。
無風焦急了，急急問：“我娘子她究竟怎麼樣了？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你們不能傷害她，不然我就跟你拼命！”
莫問轉過身子，冷聲答：“她沒事，只要你留在這裡，她自然便會好好的。”
無風急急又問：“她現在在哪裡？她的眼睛怎麼樣了？她沒生病吧？”
“不要總跟我提她！”莫問冷聲喊停他，繼續道：“我不會讓你再跟她見面的。”
無風瞪大眼睛，激動道：“你不能這麼做！你不能——”
莫問負手身後，沉聲答：“我能。我以前能，現在也能。只是我以前沒這麼做，現在我不能再錯過了。”
無風狠狠瞪他，眼中帶着憤怒和濃濃的厭惡。
莫問靜靜看着他，沒說話，也沒忽略他眼中的任何神色。時間一點點過去了，他就那樣子站着，一動不動，眼睛也沒有轉過一絲一毫。
無風乾脆別開臉，閉上眼睛。
過了許久，莫問的右手緩緩伸出，往無風的俊臉慢慢湊近，直到快碰上的那一剎那——
“別碰我，你讓我噁心。”無風仍閉着眼，冷漠開口。
莫問聞言，身子微顫，手也縮了回去。
“無風，不管怎麼樣，我也不會放你離開，更不會讓你再看到那個瞎眼的女子。你的人……能在這裡，我至少還能看到你。感到你的氣息就在不遠處，我也就滿足了。”
接着，他幽幽長嘆，嗓音帶着難以壓抑的痛苦，道：“我莫問一向是個冷靜自持的人，卻偏偏……”
他緩緩踏步走開，一步一步，腳步一頓一頓，帶着沉重，帶着壓抑，一步步走出門去。
直到他來到門口，他卻又轉過身來，看着那頭仍閉着眼睛，滿臉冷漠的男子，貪戀看着，貪婪無比，直到最後他痛苦閉上眼睛，終是轉身離去。
無風緩緩睜開眼睛，周身仍是動彈不得，他卻沒掙扎，仍是冷冷站着。
窗口外的溫泉淙淙流着，水聲清晰傳入他的耳裡，他靜靜聽着，臉無表情。
忽然，他想起了小石兒清脆的嗓音，好聽如玲瓏般，脆脆喊着他“無風哥哥！”……
她那天應該也聽到他的話了，而她最後也平安離開。那丫頭鬼靈精怪，心思也剔透，她應該還有來找自己的。
她那天說，她是莫問的老鄉……她不是極品靈石所生的嗎？怎麼會是莫問的老鄉？難不成這其中還有不爲人知曉的曲折和秘密？
想起她甜美的笑容，又想起她的善良和聰明，無風高懸着的心緩緩平穩下來。
“小石兒……”
許久後，他終於發現自己能動了。他舒展手腳，又催動丹田的靈力，發現暢通無阻。
他仔細檢查了身體的情況，鬆了一口氣。
“我一定要把身體養好，等着小石兒他們。”
他踏步往裡屋走去，把房門緊緊關上。從枕頭的內側拿出一本《陣法論》來，低頭認真看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