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間,上京城
一個俊美高貴的公子哥,快步從巷口中走出來,拐出大街來。
他神色匆匆,長袍飄動,左盼右顧,終於在一家服飾店門口停了下來。
他優雅踏步走進,冷清的眼眸掃視店內的各式樣品。
老闆正在一旁打盹,老闆娘眼尖,一看就知道眼前的公子哥非富即貴,連忙重重推了一下自家相公,瞪了瞪他。接着,笑眯眯上前招呼起來。
老闆也屁顛屁顛湊前,不住爲公子哥高聲介紹着。
“品種多,物品齊全,物美價廉!公子一看就知道是眼力好的人啊!”
“公子你瞧,這布料是我們店的鎮店之寶!喏……那邊的緋紅布料,是我們店賣出最多的,回頭客可多着呢!”
尊貴的公子哥眼裡掠過一抹焦急,寬大的衣袖一甩,一個碩大的金元寶甩在櫃檯上。
“咕隆!”一聲,老闆和老闆娘瞪大眼睛,跳了起來,差點兒將他當神仙拜。
“公子!你要什麼?小的立刻去找最好的樣式給你看!要訂做的,要現成的……都有都有!”
那俊美逼人的公子輕咳一聲,暗地吞了一下口水,又想了想,才壓低嗓音道:“我家娘子剛過門,初次來……葵水。你們這裡可有賣適合她用的東西?”
額!
老闆和老闆娘愣住了,連眼睛也忘了眨了。
一會兒後,老闆娘紅着臉,獻媚般將一堆物事遞給那公子哥。
“公子,這些都是最好的,最貼身舒適的。”
俊美男子寬大的袖口一動,捲了過來,那堆東西便裝了起來。接着,他優雅轉身,踏步往外走。
老闆“哎哎哎”叫着,連忙將好幾張銀票遞上前,笑眯眯道:“公子,這是找剩的。”
俊美男子頭也不回,道:“賞你們。”
話語剛下,人快步走出店門。
老闆聽罷,笑顛顛跳了起來,哈哈道:“發財了!這公子哥真大方!一出手就一個大元寶!哈哈!”
老闆娘也是笑眯了眼,湊過來嘀咕:“有錢人就是大方,對自家娘子這麼體貼,也難得!”
老闆嗤笑一聲,哼道:“女人來那個,本來就晦氣!一個大男人,竟幫娘們買這樣的東西——不像男人!”
忽然,一陣陰風捲了進來!
“啊!”地一聲,老闆直挺挺摔倒在地上。
“哎喲!哎呦!痛痛痛!”
老闆娘嚇了一跳,慌忙上前扶起他,嚷嚷:“天殺的!你咋的連站都站不穩!就一個金元寶,你的魂就給勾了!”
連忙又扶又拽,將自家男人拉拔上來。
老闆心頭來氣,臉紅脖子粗嚷嚷:“說什麼昏話!我今兒怎麼這麼倒黴——都是因爲聽了什麼女人的癸水!真******晦氣!晦氣!害得我的倒黴起來!”
忽然,又一陣陰風捲來,將他一下子甩起來,往地上掉!
“噗通!”
這一下子,他爬不起來了,臉色慘白,氣喘吁吁,瞥了一下陽光高照的外頭,心忍不住怯怯害怕起來。
老闆娘也是嚇白了臉,湊上前,窩在自家相公的身側,恐懼看來看去。
忽然,空中一道陰森森的嗓音響起:“敢再胡說八道,就讓你直接下地獄。”
“啊!”
夫妻二人摟抱成一團,嚇得簌簌發抖。
那嗓音又陰森繼續:“哪個女子不需來葵水,你孃親不用,你娘子不需?何來‘晦氣’的說法!爲自家女人操辦貼身物事,理所應當。”
“是……是……是……”老闆嚇得臉色發白,差點兒要暈倒過去。
他妻子比他有眼色,連忙噗通跪下地,不住求饒。
“他嘴賤,說話不經腦子!他壓根就沒腦子!他……他無意冒犯仙人……求仙人饒了他這一回吧!求仙人開恩!開恩啊!”
老闆趕緊學着妻子的樣子,跪下不住求饒。
許久後,直到那嗓音不再響起,四周也沒再有陰風。夫妻二人才相互攙扶,慢慢站了起身……
陰界,冥王府寢殿。
白光閃過,青色俊美男子沉穩站在殿前。守在前殿的幾個侍女紛紛叩拜行禮。
他淡聲問:“小仙子睡下了嗎?”
爲首的侍女低頭輕飄飄答:“回冥王尊者,小仙子換了衣裙,便讓奴婢們出來了。”
冥乖乖挑眉又問:“那些熱過的玉露,她都喝了?”
侍女連忙點頭答是。
冥乖乖稍微放下心,吩咐道:“下去熬煮紅棗湯,愈濃厚愈好,再端來給小仙子喝。”
侍女領命,輕輕飄了下去。
冥乖乖推開房門,輕手輕腳走了進去。見她沉沉睡着,小手抱着一塊暖玉,貼在小腹上,臉色仍是有些蒼白。
他放下心來,從袖口中掏出那一堆買來的物事。
本來他要招呼侍女進來問,可她嚷嚷着不要。見她怕羞尷尬,他只好作罷。
想着陰界都是鬼魂,沒有她用上的東西,想要讓下人去買——她也搖頭說不要。
見她紅着臉尷尬不已,他只好掏出一塊暖玉,讓她抱在懷中別受涼,轉身親自去凡間買。
仔細將那些物事歸類,他眼尖一下子便認出來了——這不就是當年在蒼北森林搶墜光石,他們幾個幫玄石閨蜜做過的布條嗎?!
想起早些時候那老闆娘說的話……
“原來這東西叫月事帶?!”
想起當時玄上仙嫌棄人間的布料太差,親自動手爲玄石縫製。他和大三也在一旁瞧見了,連忙毛遂自薦,幫忙做了好多條。
他也終於瞭解,爲什麼北海墨瞧見後,一直在偷笑……
呃!
冥乖乖額頭黑線三大條,瞥了一眼牀上的人兒,苦笑幾聲,從儲物袋中找出珍稀的綿柔紗,又找出針線,動手做起來。
可人兒沉沉睡着,牀沿上的俊美男子針線飛速,不一會兒便做出好幾條。
忽然,一道傳信飛了進來。
他放下針線,伸手一捏,順勢打開。
想了想,他變出紙筆,寫下回信。
“乖兒小王妃身子不適,需修養幾日。待她身子舒坦了,本王再帶她趕赴四海。稍安勿躁。”
反正他們雙方僵持着,什麼進展也沒有。陪她養好身子,纔是他現在最應該要做的。
傳信剛彈送出去,又一道傳信飛了進來。
他笑了,驚訝低喃:“連襟大哥怎麼突然也來傳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