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上仙瞧了一下暗沉的天色,俊臉微暗,道:“恐怕我們……都不能去。”
玄無塵和小徒弟對視一眼,異口同聲驚訝問:“爲什麼?”
水上仙的手往低矮的天際指去,解釋道:“禁地的內側,山峰高聳入雲,霧氣常年縈繞。白天陽光燦爛之時,霧氣能散開一些,肉眼才能看清幾丈之內。現在已是傍晚時分,正是禁地霧氣高漲的時候,直到明日午時,霧氣纔會緩緩散去一些。”
對上好友夫婦焦急的眼神,他歉意繼續:“晚上禁地的內側詭異幽深,霧氣極重,我們即便去了,恐怕也不能順利救去小仙童。”
玉石望着天色,見夕陽西斜,紅霞漫天,心頭焦急不已。
玄無塵開口問:“裡頭可有什麼怪獸異物?還是隻有霧氣?”
如果只是普通的霧氣,以老四現在的功法,還有火麒麟的幫助,必定能安全無虞回來。
那小子雖然年紀小,但做事沉穩老練,功法也快築基,只是濃厚霧氣的話,肯定阻攔不了他。
水上仙聞言微愣,罷手道:“沒進去過,具體情況不知曉。不過,雲夢谷向來安穩太平,從沒巨獸怪獸出現過,除了水汽水流多,跟凡間無大的異常。”
聽他這麼說,玉石和玄上仙的心稍微安穩些。
泯心怯怯走上前,低語:“師父,不是的……小仙童他要去找鳥始祖的唾液,去的那個地方是霧氣最重的地方。”
“鳥始祖唾液?!”水上仙驚訝挑眉,問:“究竟是何物?”
泯心不敢隱瞞,連忙將事情的始末講了出來。
“那火麒麟認定是徒兒在騙它,非要徒兒帶他們過去尋找……後來霧氣太重,地形也不熟悉,徒兒只好撤回,喊他們趕緊出來,可他們都消失了,怎麼也等不到。”
水上仙生氣瞪了瞪他,甩了寬大的袖口,淡聲道:“回去後罰你抄寫雲夢谷仙規一百遍!”
泯心明白師父已經手下留情,慌忙點頭答是。
水上仙則拱了拱手,道:“無塵,小石兒,霧氣過重,根本無法尋人,要不——”
“不!”玉石搖頭打斷他的話,道:“請水上仙給我們帶路,我們去外頭傳音,讓老四趕緊出來。孩子只有五歲大,功法也不高,讓他一個人待在陌生的地方一整夜,說不定會有危險。”
玄無塵附和點頭,道:“水兄,勞煩你帶路吧。”
水上仙想了想,覺得玉石說得有道理,也明白他們做父母的心情,連忙點頭飛起。
玄無塵摟着小徒弟,跟着飛起。
三個姐姐對着爹爹和孃親的背影揮了揮手,聽到弟弟可能有危險,都很擔心,沒繼續玩耍,坐在神龜的背上,低垂着小腦袋。
幾個道童連忙上前,哄着她們。
“小仙子,天色快暗了,我們帶你們進屋去吧。”
“對啊!你們可要練功?還是看書下棋寫字彈琴?”
忽然,老大擡起頭來,糯糯問:“大哥哥,你們會寫字嗎?”
道童連忙點頭,答:“當然會。”
三個小人兒立刻高興起來,喜滋滋跳下來,道:“那你們幫我們寫傳信吧!”
道童們毫不猶豫答應了。
可是,片刻後他們便後悔了。一時嘴快答應得太快,竟沒想到她們要他們代筆寫——休夫書!
天啊!
什麼跟什麼?!只聽過休妻書、和離書,卻是破天荒第一回聽到“休夫書”!
他們差點兒暈了!
起初他們以爲是小孩子說着玩,可當聽到她們各自要傳送的人,都嚇得不輕!
手顫顫,心顫顫,手中的筆也顫顫,問:“小仙子,你們……確定要寫這樣的內容……這不大好吧?”
以前聽師父說過,玄林一脈的小仙子們早在孃胎便有了婚配對象。還聽說那是擠破頭的激烈競爭。只是想不到小仙子年紀小小,便想着要休掉他們。
三個小仙子不住點頭,答案一致:“對!就要這麼寫!”
道童們只好硬着頭皮,給彼此一個鼓勵並可憐的眼神,顫顫下筆了。
不一會兒後,一個人手裡拿着一張傳信,滿意看了又看,看了又看。
“爹爹已經教會我們了,現在就傳吧!”
“好!”
“等一等!”老大指着手中的特製紙張,道:“好多字我們還不懂,要不先抄一份下來,以後我們可以對照着寫?”
“太好了!”
“這個辦法好!”
於是,老大拿筆塗了一張,老二老三也跟着塗畫一張。
三人將自己塗畫的塗鴉傳了出去,留下她們認爲寫得很端正的模板,妥妥摺疊好,放進各自的儲物袋中。
雲夢谷,禁地上。
夜風清涼,尤其是水汽多的地方,更是帶着一絲冷意,讓玉石忍不住打了一個寒顫。
身側的俊逸男子發現了,伸手摟她貼在懷裡,從儲物袋中拿出自己的披風,給她披上。
他一手摟着她,高大挺拔的身子微側,將飛行涌上來的涼風擋開一些。
水雲間飛了過來,揚聲喊:“前方便是禁地的內側。”
夜色慢慢變沉,他直覺挑了最近的方向,將他們師徒帶了過來,直奔禁地的內側。
師徒二人往他指的方向望去,只見雲霧縹緲,霧氣濃厚,在夜色中看起來濛濛灰白,看起來很不真切。
玉石也曾去過雲夢谷的禁地,忍不住問:“水上仙,我小時候進過一回禁地,我記得那時的雲霧沒這麼多啊!”
那時師父第一回帶自己來仙界,首站便是雲夢谷。她瞎跑亂闖,還遇上了墨黑睨那大黑龍,跟他戲水玩。
水上仙微笑答:“那是禁地的前方,這是後面的內側地區,水汽極大,每天都霧氣朦朧,從沒消停過。”
原來如此!
水上仙帶着他們三人停頓在一處巨石上,只見下方暗沉灰白,宛如雲海一般。
玉石連忙發出傳音:“老四,孃親和爹爹來找你了!你快出來!聽到傳音趕緊回覆!”
三人安靜等待着,可等了好半晌,什麼迴音也沒有。
玉石擔憂不已,輕咬下脣,剛要再傳——
忽然,一個傳音輕輕飄了過來。
“孃親……我受傷了。”
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