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三叔收到信號,手上直接飛出黃符,嘴裡大念,“起眼看青天,傳度師尊在眼前!一收青衣和尚,二收赤衣端公,三收黃衣道人,四收百藝二師,若有邪師人衝,左手挽衝,右手脫節一跌,謹請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陣起!
狂風被壓制着漸輕,但鬼魅身影還在,麥真的嘴裡也不停的念着什麼咒門,讓周遭的髒東西越來越多,困在三叔的陣裡,吱哇亂叫!
“丫頭!”
三叔席地而坐,“出令旗!”
此陣的用意主要用於拖延,已好給我足夠的準備時間!
“謝謝師父!”
沒二話!
我將燃起的香頭插到地上,一口咬破自己的中指,出血後對着令旗一劃,單腳用力的跺地,“神秀山祝精衛攜大羅金仙令旗前來上報!凡四方山頭散仙弟子,見令旗者,聞我英名,速來相助,一滅邪崇!!”
語落,一道黑影率先就衝進了我的體內——
不誇張!
姐們那血一瞬間就衝到了頭!
力道足着,當即就發出郎朗男音,“我山不容邪崇!!”
麥真站着不動,嘴裡仍舊不停的吐着咒語,周圍鬼魅聽着就組團朝我身上衝來!
“冥頑不靈!”
姐們腳下一跺,確切的說是黑影帶着我腳下一跺,整個人撕着前面霧氣沼沼的黑影就朝着麥真衝去,“不避讓者,殺無赦!!!”
跑出兩步,又一道光進了體內,瞬間大熱,我嘴裡又開始發出女聲,“鳳小靈晚來一步,還請見諒!!”
不晚!
我想說一點都不晚,但感激道不出來,手上的令旗插到後腰側,腳下仍舊朝着麥真狂衝!!
“精衛!帥呆啦!!”
高大壯還有心情在那賣呆,“上!撓她!撓死她!!”
“生人安靜!不得放肆!”
連續的幾道帶着光的身影不停的躥進我的體內,聲音混雜,有的,只是無數的正氣與中氣!
高大壯聽完就脖子一縮,不敢在說話,用我的羽絨服裹着任心顫顫的看,小樣還挺委屈,潛臺詞就是在說,哥們就想給你加加油麼~
我沒時間過多關注他,眼瞅着就要衝到麥真的身前,誰知她連退了幾步,‘嗷’~的發出一聲尖利的嚎叫,召喚一樣,把那些衝散的鬼魅身影全部都聚集到了我的身前!
替她擋!
玩人海戰術!
冤魂做擋,殺孽厚重!
“讓開!!”
我體內的聲音雜着,胳膊一伸,“不避讓者,別怪大爺我手下無情!!”
“識相者立即避讓!否灰飛煙滅,永不超生!”
冤魂也是害怕,想躲但被麥真操控的根本逃跑不得!!
只剩慘叫連連!
到處都是四溢的黑色漿液,臭氣熏天!
“擒賊擒王!!”
我體內的聲音再次一出,整個人一躍而起,越過那些冤魂直奔着麥真的頭顱而去,“有違天道者,嚴懲不貸!”
“你逼我?!!”
麥真腳下一退,墨鏡掉落,露出的一隻眼睛異常驚恐,我以爲她怕了,誰知道她嘴脣更加快速的煽動,秉氣推動剩餘的冤魂上前,一顆頭,直接從身體上飛了出去!
“躲?!!”
我身體裡的聲音齊着,熱血上涌,手指畫天后又再次點地,“垂死還要掙扎!天羅地網!困!!”
聲音剛出,麥真的一顆頭就跟要炸開般飛到了坐陣的三叔身邊,“祝精衛!!你來啊!!!”
“……”
我身體一僵,整個人單手撐着雪地,擡眼,麥真的頭還在詭異的笑着,身體慢慢地出來,任心剛剛刺她的那把匕首,此刻,被她抵在了三叔的脖子處,“來啊!只要你敢動我,今天,我就和你師父,同歸於盡!!”
“丫頭!別管我!”
三叔還是盤腿坐在地上,“她能衝破我的陣,爲師無話可說!你儘管滅了她!替黑姑姑報仇!!”
我沒動,壓着以內的各種氣也在生憋!
“是滅是留,還聽大神號令!”
“一切交給大神定奪……”
身體裡的聲音繼續,我血仍是熱的,可是看着不遠處的三叔……
“精衛!”
高大壯急着,“你不能讓三叔有事兒啊!”
姐們兒能讓誰有事兒?
“哈哈哈哈……哈哈哈……”
麥真笑着,癲狂狀,匕首抵靠着三叔的脖頸,“祝精衛,你來啊!你帶着你身上的那些東西來啊!我入道二十多年,還怕你個出馬的?!今天你要是敢動我,你師父就得來跟我陪葬!去到下面,我也算不會寂寞!”
“有本事你就動手!”
三叔冷眼看她,“來啊!”
“你別逼我……”
麥真的手一狠,三叔的脖子就滲出血絲兒,我急了,“等等!!”
緩了下情緒,我看向麥真,“你到底想怎麼樣?也別逼我,魚死網破,對咱倆誰都沒有好處!”
“我不逼你。”
麥真用她那單眼看着我,“祝精衛,我今天,不想要任何人的命,只是想跟你做個交易,手指給我,你師父還你……若你心不服氣,我等你幾年後再來想會!你看怎麼樣?!”
“精衛!她要是在等幾年……”
我擡手打斷了高大壯的話,慢慢地站直身體,養虎爲患,道理我豈會不懂?
但,現在更重要的是什麼?
垂下眼,我嘴裡輕聲唸叨,“精衛謝各位仙人相助,私人恩怨,不老諸位傷神,待精衛處理妥當,必定好生感激。”
“大神好自爲之。”
“若有需要,可香火爲號……”
相助的仙人並無糾結,在他們的立場上來看,只是助我,幫我,如何處理,以及最終結果,還是看我自己。
身體裡的氣接連而出,我逐漸的,感覺到了冷……
虛脫了一樣,原來帶仙兒,真累!
“丫頭啊!”
三叔的眼神有些憤恨,:“你怎能婦人之仁!滅了她,不然她還是會害人!”
“三叔!”
我搖晃了一下,仙人一走,身體當真沒力,“我不能沒有你!!”
“……”
三叔的眼睛一紅,“怪我,怪我累贅你了!”
“怪我啊!”
高大壯又是一嗓子,“是我的錯!我早知道就不告訴三叔了……怪我……”
“哈哈哈哈~~”
麥真笑的愜意,“好一齣大戲,祝精衛,我真是小瞧你了,差一點啊,真折你手裡……今兒算清楚了,你們這些請仙兒的先生,要沒那些所謂的仙兒,什麼都不是!!”
我張了張口,卻無話可說,祝精衛,本來就什麼都不是。
風輕了幾分,那些鬼魅也消失了,冬天黑的早,夕陽讓雪地都染上了一片紅暈。
“祝精衛!你自己來吧!”
麥真沒動,身上又掉落一把匕首,擦着地面平移到了我的身前,:“快點!不然,我真也不知道自己會不會一個不小心……”
“丫頭!”
三叔要動,“你別……”
脖頸處,卻立馬滲出紅潤!
“別動!三叔你別動!”
我喊着,顫顫的撿起那把匕首,一瞬間,很多東西涌了上來,恥辱,羞憤,自責,愧疚……姐們折騰這一通,圖個什麼?
七個不服八個不憤的出來,結果呢?
不但沒有給大奶奶報仇,最後,居然像個小丑似得,要把手指給她?
本年度最丟人丟份兒的陰陽師,大抵就是我了。
“精衛……”
高大壯和虛弱的任心也在發聲,“你別……你在好好想想!別中了她的圈套!她一定會變卦的!”
別?
那三叔怎麼辦?
我抿了抿脣,直看着十多米外的麥真,“你記着,我今天怎麼把手指給的你!幾年後就怎麼拿回來!!”
“抓緊時間!”
麥真陰沉着臉,“祝精衛,你不要試探我的耐心,現在刀在我手上,你沒資格跟我談條件。”
我沒在答話,左手握着那匕首,冰冷入骨,刀身晃着夕陽眯眼,思維就有些不受控制,莫名的,有了一個聲音在說,割吧,還有什麼割捨不掉的……祝精衛,你要成大事兒啊。
恍惚間,我左手猛地高高擡起,“啊!!!”
歘一下!
跟了我二十年贅生指就這麼被自己生生削掉!
剎那,血就噴濺而出,落到雪地裡,觸目的紅!!
“精衛啊!”
高大壯嚇得大喊,“你來真的?!!”
三叔也是崩潰,“丫頭!!!”
“哈哈哈哈!”
麥真眼裡一喜,“給我,祝精衛,快給我……”
“……”
我疼得說不出話,扔下匕首,顧不得落在地上的手指,雙手交疊的,佝僂着跪倒地上——
“哈哈哈,祝精衛……給我……給我!!”
麥真移動着就要過來,“你真是聽話啊,識相……我有靈指兒啦!我馬上就可以功力大增,我……”
“滾!!!!”
我突的挺身朝她大喊,音兒一出,更似咆哮,手指疼的整個人都有些崩潰,每根頭髮絲絲兒都豎了起來,發誓,大奶奶的八鞭子都沒有這麼疼!!
“唧唧~唧唧~~~”
林子裡忽然傳出了很多的鳥叫,密密麻麻的留鳥山雀震顫着林子裡的雪都開始簌簌而落~
昏黃的夕陽變得魅惑,天際處居然冒出瞭如白晝般的亮光!!
黃白交接,分界明朗!!
“極光!!”
高大壯驚訝的變聲,“快看!是極光!!!”
“啊!!!”
啥光不光的!
我疼得沒時間欣賞,仰頭就只剩大喊,睜眼,只見無數的山雀從頭頂飛過——
縫隙中,白色的光直接落到我的天靈,周身瞬時如觸電一般,血脈暢通,五臟六腑,無不爽清!
問佛,世間爲何多苦惱?
佛曰,只因不識自我。
道家講,曲則全,枉則直,窪則盈,敝則新,少則多,多則惑。
天下萬物生與有,有生與無。
上天生了人,暢行於世,人,至尊。
“丫頭!!”
三叔聲音忽的狂喜,“天出異象……天出異象……你起勢啦!黑姑姑當初是故意說錯話的!她是利用這個麥真!!你那手指頭不能留!一破到底啊!!!”
“……”
麥真的腳下一停,看着我,忽的不敢靠前的樣!
“呃……”
我在一瞬間過濾了很多東西,通體皆暢,全無痛感,雙眼一擡,直接瞪向麥真,“還不跑?”
麥真直對着我眼,轉身就剩下一顆頭的朝着林子裡飛去!
“丫頭!!”
三叔的聲音在我後頭響起,“你……”
“我追!!”
姐們兒真沒這麼生猛過,血漬呼啦的手撐地而起,跑的就跟要起飛一樣,後背上的傷痕不停的發熱,如同有巨大的翅膀要從骨頭裡生長而出,帶着我,大臂用力的搖擺,眼看着進了林子,腳下對着樹幹一蹬!
沒借助任何外力,全是自己體內的氣!
“麥真!!”
我伸出胳膊就抓向那顆亂飛的頭,“誰說我們出馬的先生不行?!來!!!”
麥真本來飛的很快,卻在被我觸碰到的一瞬間迅速下落,正好落到我的掌心,幾乎沒含糊的,用力一抓!!
“祝精衛你留我一……”
“留你不得!!!”
我沒給她任何‘坦白’的機會,帶着她落地,一拍直接到了雪裡,半句廢話都沒!
誰跟她嘮~!
再看過去,卻只剩下了一地黑色漿液,頭不見了——
風擦着我臉頰而過,屁股很軟,我坐在雪地裡,只是手上都是血,還有黑糊糊的粘液——
“大奶奶,精衛替你報仇了……”
我呢喃着,麥真就這麼沒了?
好像,沒多了不得的樣子!
不過如此。
轉眼,模糊的好像看到了大奶奶,她笑的滿眼慈祥的在樹林深處看着我,“精衛啊,我終於等到這天了……”
“大奶奶……”
眼裡流出熱熱的液體,我呵呵的,不知是哭是笑,“你居然騙人……你嚇死我了你……你居然騙人……”
頑皮是不?
“丫頭!”
三叔跌跌撞撞的跟過來,“你沒事吧!”
“沒事……”
我回頭衝着三叔笑笑,看了看天,極光沒了,那些山雀也沒了。
好可惜,前後只有幾秒,應該拿相機拍下來的,留個紀念好不咧。
原來先生起勢,果真是有天象告知。
“這是……”
三叔看着那癱黑色漿液有些詫異,“什麼東西?”
“她的頭。”
我張了張口,“不,確定的說是麥真的元神,至於真身,肯定藏在這附近哪了,咱不用管,回頭肯定就會有人給她善後……”
愛誰誰!
反正跟我是沒關係了。
“不是,我是說那個……”
三叔找了根樹枝撥了撥那攤漿液,“你看……有針!”
針?
我仔細的看着,猛然想到那頭快被我抓到時的迅速降落……
“三叔,是有人在幫我。”
“誰啊!”
三叔愣了愣,“還有別人?”
我看了一圈,周圍除了樹就是雪的,視線受阻,“肯定有人在暗處幫我……但不知道是誰,算了,咱們先回去……還得給任心送到醫院……”
說着,我又看了三叔一眼,:“對了三叔,我那手指頭你撿沒撿!跟了我二十多年呢,怎麼着也得帶回去……”
“撿啦!”
三叔從兜裡拿出個血色的紙包,“包上了!回頭給你留個紀念!嚇死我……還以爲給你幫了倒忙!”
“噗!”
我突然止不住的想笑,“三叔,你不想作詩一首啊!”
“作啥!”
三叔愁的,“丫頭,你手疼不疼?流血也不行,起勢是道法,身體還是自己的啊!”
“三叔,你得作詩啊!”
我勁勁兒的,“仰天大笑出門去,我輩豈是……”
“回家!”
三叔拽着我胳膊走的飛快,“往哪出!趕緊回家!”
我天哪!
也不知道怎麼了,就突然暢快上了!
“三叔,那你這豬肉是不是沒吃,老早就跑到這村子蹲點兒我了……”
“你管我吃不吃的!”
三叔氣的,“你以爲我瞎啊,看不出那任心丫頭有問題?!”
……
剩下的事兒就簡單了,高大壯已經把任心扶上了車,我簡單的包紮了一下就開車帶他們回了莫河,直奔醫院!
最擔心的,還是任心,好在她檢查後沒大礙,沒我想的那麼嚴重,只是輕微骨裂,還得住一段時間院,這姑娘心大,知道結果還跟我直唸叨,“精衛,你看吧,我就說行運的……”
譚美鳳和任大民接到信兒過來就嚇得直哭,得虧任心腦子一直清醒,我們在路上也都商量清楚,任心就對她爸媽說是自己想要爬樹,結果不小心從樹上摔下來,震到了。
“你虎啊!你就算是屬猴也不能隨便上樹啊!!”
譚美鳳哭着罵任心,間接地又戳中了我和高大壯的笑點,轉過眼,譚美鳳又看向我腫的如饅頭般的手,“精衛!你手咋啦!”
我這手對付麥真時還好好的,但一到醫院處理,就不行了。
“姨,我削蘋果不小心把手指頭割掉了……”
“啥!”
譚美鳳要暈的樣兒,“你也虎啊!蘋果能把手指削掉?你是使了多大勁兒,鐵水果啊!”
“……”
我忍!
不能笑!
“姨,好事兒……”
高大壯急着解釋,“醫生都說了,精衛這情況百年難遇,正常她那手都沒法做手術,怕傷到神經影響功能,現在她自己就解決了,不但省錢還美觀……”
“咳咳!”
譚美鳳差點吐血,“你們這些孩子!就是虎糟的啊,就出去玩了一通,一個上樹,一個把手割了,你呢!你沒事兒吧!!”
“阿姨,我還好……”
高大壯怔怔的,“其實出這些事兒不算什麼,重要的是,我們從中看到了什麼,認清了什麼。”
“看清啥了啊!”
“就是……”高大壯看着病牀上的任心撓頭,“您女兒那樹上的太不應該……”
“那還用說!!”
譚美鳳指着任心的鼻子警告,“倒黴孩子!在上樹我掐死你!!”
沒人在多說話,我攥着任心的手,很久很久都不想鬆開,要做的,是把這兩年都補回來。
……
幾天後,我們在當地的新聞上直接看到麥真的報道,有村民發現她頭伏在方向盤上一動不動,打開車門才發現她已經沒了呼吸。
因她是外地牌照,並無明顯外傷,法醫檢驗後推斷是心腦血管一類的疾病發作,未及時救治,導致死亡。
新聞主要呼籲遊客,天氣太冷,不要單獨開車駛入景區以外的地點,以免發生危險!
明顯,他們是把麥真當遊客了。
“精衛,我想問問,她其實,一直就在車裡?”
高大壯看着電視吞了吞口水,“那跟我們一直比比劃劃,變魔術似得,那是誰啊!”
“也是她。”
等新聞播完,我心也就放了,拿出手機準備聯繫蘇瓊,“咱們得感謝她的魂魄出竅……”
否則怎麼解釋!”
“我去……”
高大壯唏噓着,“精衛,那她是你……”
“不清楚!”
開始,我也以爲是我,但看到那根針,不確定是不是也有那針的功勞,顯然,那根針是在我追頭的過程中穿進麥真的頭裡的,那是誰做的?
“算了!管是誰!”
高大壯換臺調整心情的樣子,“反正她是罪有應得,不然還得害多少人!”
我扯扯嘴角沒應聲,剛要按鍵,手機自己就響了,來電人……蘇瓊。
想誰來誰!
“小祝,你看新聞沒!那個麥真死了!!”
“嗯,剛看完。”
我點了下頭,不想說太多,膈應!
“小祝,是不是……”
蘇瓊沒把話說完,驚覺不妥的兀自一轉,“不管怎樣我這心患是除了,小祝,我想見你一面……可以嗎?”
“見我?”
我愣了愣,爲啥?
怎麼着,當面感謝?
“蘇姐,麥真的事我早就跟您說過……其實,也是有高手暗中幫我的……”
我頓了頓,:“您說實話,是不是您讓人幫我的?”
記得蘇瓊說過,找到高人了麼!
“你見到我就知道了。”
蘇瓊語調輕着,“這樣,就元旦後吧……我到你們縣裡找家酒店,到時候把地址發給你,咱們見面好好聊,就這樣!”
“哎……”
換她掛我電話了!
有意思!
“精衛,那個蘇姐姐要找你?”
“嗯。”
“那感情好!”
高大壯樂了,做了個數錢的手勢,“肯定是這個……”
“滾蛋。”
我斜了他一眼,準備到醫院找任心,她一個人沒意思,“都說了,是有人幫我。”
“那也是你厲害!”
高大壯瞪着眼,“你都不知道,你那時候眼珠子都是紅的,要起飛的樣子!”
“眼睛都紅了?”
我愣了愣,當時的感覺是要起飛,記得以前還有誰說過我眼睛紅來着?
看來,姐們一發威就要眼睛紅!
朱雀呀~哈!
“高大壯,姐們那是充血。”
“不對!”
高大壯跟我下樓了還在叭叭,“精衛,你就是厲害了……三叔,你說精衛那是不是要升級了!”
“升級?”
三叔正吃着花生米聽着收音機,瀟灑的不行,聞聲就看向高大壯提醒,“啥升級,那叫起勢。”
“三叔,你說起勢這貨聽不懂,我這麼說吧……”
我擼了擼袖子,轉臉看着高大壯,“姐們我,是從暴龍獸進化成了機械暴龍獸,明白沒!”
“啊!”
高大壯大徹大悟的樣子,“你這麼說我就明白了!還是升級!精衛,你說咱都升級成機械暴龍獸了,要不要到大城市去比劃比劃?”
“大城市?”
我斜了一眼,“聽過酒香不怕巷子深麼,我們做先生的,四海爲家,有需要你時,自然就會推着你離開這裡……一切,都要看機緣。”
“哎呦我媽呀~”
高大壯唏噓的湊到三叔旁邊,“三叔啊,您這徒弟要得道了,說話一套套的……”
“哈哈哈!丫頭這話沒錯!”
三叔看着我倆就笑,:“別鬧了!哎!丫頭,你要去醫院不是?給任心那丫頭帶點骨頭湯!我鍋裡熬的!”
“三叔啊,可別讓她喝啦!”
高大壯咧着嘴看我去盛湯,“她都胖成啥樣啦!”
“傷筋動骨,不得補補啊……”
三叔瞄着他,“大壯啊,你努努力,叔看你倆有戲。”
“您可饒了我!”高大壯嚇得,“我這身高再找她,俺倆那下一代還能看啊!得多精緻!”
“噗!~”
我笑的差點把湯灑了,日子,有鬧!
……
“二驢子,一會兒你要是不好意思收錢就我收……”
元旦後,到了蘇瓊和我約定的酒店高大壯還在曰曰,“不管那個麥真最後是因爲誰那啥的……咱沒功勞不也有苦勞不是?”
“你歇會兒。”
一會兒再讓前面帶路的服務員聽到了,丟不丟人!
“我就是提醒你一下。”
高大壯壓了壓聲兒,“說真的,我都不知道這縣城還有這麼好的酒店呢。”
“你不知道的東西多了。”我白了他一眼,“以後人出來,嘴放家裡就成。”
“祝小姐,就是這裡……”
服務員腳步一頓,擡手敲了幾下房門,“蘇小姐,祝小姐到了。”
“好。”
房門一開,蘇瓊這回倒是沒戴什麼墨鏡,穿着淺米色的毛衣,溫婉大方的帶我進門,“可算是來了,快進來小祝!”
“唉,蘇姐,這是高大壯……”
我忙不迭的介紹,高大壯也衝蘇瓊點頭,好在,這小子見到明星真身激動歸激動,態度上,沒太過火,在家都上完課了,出來必須端得住!
簡單看了看,房間很大,是個套房。
蘇姐招呼着我坐到沙發,擡手倒了一杯咖啡給我,“小祝,這兩年,咱們也算是朋友了。”
“對。”
我笑着點頭,“蘇姐,您還沒說,麥真的事,是不是您暗中找人幫我的?”
這事兒越品越玄乎!
“不是我。”
蘇瓊笑笑,“不過,我知道另有其人。”
“……誰?”
我愣了一下,看了一圈屋子,“您指的是,知道誰幫我?難不成,這裡還有別人?”
蘇瓊笑的意味兒,“小祝啊,你知道,我還有一重別的身份是什麼嗎?”
“明星?”
我怔怔的,“慈善家?”
有錢人麼!
都很多身份的,我哪裡知道她指的是哪個?
“我其實也沒想到,還會和你有這樣的緣分……”
蘇瓊看着我笑,“但是有人要我保密,所以,這兩年就一直沒有跟你說。”
“蘇姐,您這樣我真的猜不到!”
懵了啊!
“這樣……”
蘇瓊正了正神色,轉眼直接看向裡面的房門,“年輕人,猜謎不好玩兒,你出來吧,別讓女孩子一直等。”
我愣愣的隨着蘇姐的眼睛看去,房門緩緩而開,沒等看清人影,臉頰,忽的就麻了!
“精衛……?!”
高大壯的音兒旋即一顫,人差點從沙發上栽下去,“是……幻覺吧!哥們眼花?”
我沒應聲,直看着出來的男人。
於我來說,很熟的男人。
當然不是幻覺!
介位,跟三年前比起來,他面容越發的成熟硬朗,鼻樑高挺,薄脣性感,驚豔感仍舊存在,穿衣風格,還是黑色的毛呢大衣,復古背頭,爽爽颯颯。
沒說話……
空氣詭譎的安靜,我直視着他的眼,控制着發顫的手指,大拇指處,沒長好的傷口似乎又刺刺的疼,僵持了幾秒,我面無表情的看向蘇瓊,“蘇姐,這位是……”
“你不認識?”
蘇瓊驚訝,“連雋,我外甥,他母親常年在國外,我也是參加完仙婆的葬禮後纔在和他打電話時知道了你們的事,你們,不是戀人嗎?”
“誰說的。”
我扯着嘴角笑笑,“我不認識他。”
蘇瓊明顯尷尬,轉頭又看向連雋,“雋兒……你和小祝……不認識?”
連雋沒第一時間答話,只是看着我,眸眼很深,讓人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好一會兒,才輕輕啓脣,“她的確不認識我,她的戀人是連續劇,我的愛人是祝蠻蠻……”
我鼻腔有酸澀上涌,撐着一抹笑意起身,眼睛,還是看着蘇瓊,“蘇姐,您聽到了,他是認錯人了……我叫祝精衛,不是什麼蠻蠻……看來今天,是個‘美麗’的誤會,我還有有事要忙,先不打擾了。”
“不是,連大哥你怎麼回事兒!”
高大壯懵瞪的看着連雋,“你兩年前怎麼能……”
“大壯。”
我斜過眼,看都不看連雋的直接出門,“咱們走!”
說什麼廢話!
心口難受!
“哎!小祝!”
蘇瓊在後面喊着什麼我沒聽清,只步伐飛快!
快到電梯時一回頭,高大壯沒追出來,連雋倒是跟上了——
牙一咬,我直接走步梯下樓,姓高的,你一會兒自己打車回家吧!
不給你報!
奔到酒店門外,沒等開車門,手腕就被連雋一拉,:“喂!”
腿長就是了不得哈~跟下來都不喘氣的!
我扭頭看他,硬生生的,扯出抹笑,“這位先生,你有事?”
敢情,那飛針的高人,就是他找來的!
蘇瓊的外甥,擦,這拐了一百八十道彎兒的緣分!
“有。”
連雋身上的氣息都沒變,仍是淡淡的,清新的香,直看着我,脣角忽的翹了翹,“這位小姐,我們是不是在哪見過?”
“呵呵!”
我乾笑了兩聲,一把甩開了他的手,“見你大爺!”
有勁沒~
連雋沒氣,眸底反而晶亮了幾分,“大爺,好久不見。”
哈!
褶是吧!
我秉着氣看他,“你大爺我告訴你,從這條街出去,左轉第三個路口,縣城第二精神病院歡迎你……再見!”
說完姐們就要拉車門,眼見連雋伸手要擋,我二話沒說的就扯下了手套,包紮的大拇指直接衝向他,“看到沒……沒了。”
連雋身體一頓,沒聲,看着我的手指,眸底,忽的涌起很多複雜異樣的東西,“蠻蠻,我可以解釋。”
“我不需要。”
我憋着眼底的淚,看着他笑,“連先生,如果你真的有一點點的紳士風度,請讓我離開,好麼。”
連雋下頜微擡,沒在答話,身體後退了一步。
“謝謝。”
我吐出了兩個字,動作利索的拉開車門,啓動直接離開!
沒從倒車鏡看他,不想看!
心抽抽的!
開出很遠,煩躁的砸了兩下方向盤我就唱上了,“我有一隻小毛驢我從來都不騎~有一天我心血來潮騎它去趕集~我手裡拿着小皮鞭心裡真得意~哎呀呀祝精衛你個大傻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