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陌路

趙飛雁回過頭看着易星辰,說道:“陛下剛纔的話可是真話?飛雁是心甘情願追隨陛下,從未奢望陛下對飛雁有何承諾。所以陛下完全不要因爲任何事欺騙飛雁。”

易星辰笑着說道:“飛雁勿疑,雖然此刻我心煩意亂,但是我說的話卻是真心話。至於陳思楚和花憶晨。我自己會小心處理的,你說的對,不能因此壞了大秦的天下。飛雁,你先回去吧,我想靜一靜。”

趙飛雁猶豫了下,然後行禮走了出去。

趙飛雁走後,易星辰獨自坐在桌前,自從來到這裡開始,漸漸地也適應了這樣的生活,更喜歡上了這樣的生活。可是自從看到那個符號以後,往日的情形便開始浮現。兩種截然不同的身份令他困惑,此刻,皇帝這個職業已經令他徹底的無法自拔了。可是如果將來某天要是回去的話又會如何,他怎麼面對那些人,特別是花漫林。

“來人,去把郎中令叫來。”

過了會,鍾義走了進來。“陛下,召臣前來有何事。”

“你派人去歡樂樓把這個交給花憶晨,切記,不要讓任何人知道,特別是禁衛軍那邊的。”易星辰說完從桌下拿出一封信交給他。然後又陷入沉思當中。

大約一個時辰後,鍾義回來了。手裡拿着一片布料說:“陛下,這是花憶晨交給您的。”

易星辰急忙將信打開,只有寥寥的幾個字:花漫林。易星辰仔細的着這塊布,這個筆跡他是再熟悉不過了,布的一角還有那個符號,完全的可以肯定是她了。

“陛下,您怎麼了?”鍾義看着易星辰呆呆看着那塊布,嘴裡不斷的叨唸着漫林漫林。

易星辰這纔回過神來,說道:“鍾義,你先下去吧,朕想一個人靜一靜。”

此刻,歡樂樓內,陳思楚呆呆的躺在牀上,易星辰的那塊精細竹簡上,那個帶着他筆風的用簡化漢字寫的名字,還有那個符號的竹片已經徹底的證明了那個寫信的暴君就是她的男朋友易星辰。所以她急着在衣袖上扯下一塊布寫上自己的名字交給了那個送信的人。此刻,她不知道該做什麼,要不是虞姬把她攔住,她恨不得跟着信使去往皇宮見他。

“思楚妹妹,雖然我不知道你和暴君是什麼關係,但是此刻,這裡十分的危險,稍有不慎或許就有性命之憂。你千萬不能感情用事。”虞姬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她身邊。

“虞姐姐,我.....”陳思楚眼淚順着臉頰流了出來。

“到底是怎麼回事?”虞姬很驚訝的看着她,然後拿着那塊竹片,看了半天也沒有看出什麼來,只是覺得這幾個字寫的很難看。

“虞姐姐.....”陳思楚不知道該怎麼說,就算說了她也不一定能聽的懂。

“思楚妹妹,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從未見你這麼傷心過。”虞姬一邊說一邊遞來一塊手巾給她擦眼淚。

“我,我和暴君,”陳思楚想了下,說道:“我和暴君,我們是......”陳思楚說不出口。

“你們是什麼?”虞姬越來越是覺得好奇。

陳思楚搖了搖頭,說道:“虞姐姐,等以後我再慢慢告訴你吧。對了,我今晚想去皇宮裡去。”

虞姬覺得很不解,問道:“你不想活了,去那裡。”

陳思楚淚眼看着虞姬,說道:“如果能見到他,哪怕是死也無所謂。”

虞姬差點被嚇倒了,詫異的看着她道:“你瘋了,這麼做值得嗎?到底他和你有什麼秘密,別忘了,他是暴君。是你的殺兄仇人,也是數十萬楚人的仇人。”

陳思楚苦笑了下,說道:“虞姐姐,他不是暴君。他是我要找的人。”

虞姬看着她,問道:“着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思楚妹妹。”

陳思楚搖了搖頭,說道“虞姐姐,我想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虞姬無奈的點了點頭,走出了陳思楚的房間。

陳思楚繼續的躺在牀上,這突如其來的消息令她不知所措,從仇人突然間變成了戀人,可是,他們之間的距離,遙不可及。

易星辰在桌前趴了一個下午了。他不知道是該高興還是該悲哀,盼望已久的花漫林來了,就在咸陽城,可是卻不能去相見。而且趙飛雁那邊還有耳目,他今天情急之下對趙飛雁說出了那樣的話,但是真正只把她當成親妹妹一樣看待,就和李落雁那樣。可是此刻,事情顯然發展到他不能控制的地步了,就像趙飛雁說的,這事要是被天下人知道的話,也許真的會起莫須有的亂子,特別是此多事之秋,他只希望早日天下平定,那時想做什麼事都不會有所顧忌了。

“陛下,趙大人求見。”

易星辰皺了下眉頭,稍微的猶豫了下,說道:“快宣。”

“飛雁見過陛下。”趙飛雁走了進來,看着易星辰問道:“陛下,你好像更加的困惑了。”

易星辰點了點頭,說道:“飛雁,這次我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

“陛下九五之尊,做事千萬不能優柔寡斷。現在就只有兩條路,一條是跟着陳思楚,如果陛下真的要這樣的話,那大秦國必會內亂,天下不知道又會怎麼變化。還有一條就是殺了她,趁着現在她就在咸陽,否則這個消息一旦散播出去,只怕會引起很多不必要的麻煩。”

易星辰脫口說道:“有沒有第三種方法?”

趙飛雁仔細的想了會,說道:“陛下,我有一個辦法,或許可以一試。”

易星辰看着她,急忙說:“快說。”

趙飛雁走進了兩步,說道:“陛下何不找個隱蔽的地方約她見面,當面說清楚。陛下可以要她先找個隱蔽的地方躲起來,另外,你們身份的這個消息也要徹底的保密。等以後天下太平的時候再從長計議,畢竟天下人都知道她是陳勝的妹妹。”

易星辰想了半天,說道:“那我約她今夜來皇宮談談吧。”

趙飛雁搖了搖頭,說道:“去鍾義的中尉府吧,那裡沒有人。”

易星辰點了點頭,看着趙飛雁,話到嘴邊又忍回去了。

午夜,中尉府內,易星辰焦慮的看着外面,下午趙飛雁走後,他急忙叫鍾義派人去了歡樂樓,約了陳思楚晚上來中尉府。然後令鍾義將裡面的人全部調了出去。

終於,一個纖細的身影閃了進來,他急忙走到門口,看着陳思楚,兩人就這麼的相望了片刻,彷彿這一刻時間停止住了。

“星辰!”

“漫林!”

兩人抱到了一起。許久,陳思楚淚眼看着易星辰,說道:“星辰,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你。”

易星辰看着她,說道:“漫林,我也沒有想到,自從那日在滎陽地圖上發現你留下的符號,我就堅信你就在這裡,於是我一路的找你,你知道嗎,我當時很擔心你會死於亂軍之中。”

陳思楚笑了下,說道:“要不是我大哥......”陳思楚沒有再說下去了,陳勝的死對她還是又一些影響的。

易星辰彷彿覺察到了這點,說道:“不要想那麼多了,能見到你真的太好了。對了,那個花憶晨是誰?長的太像你了,就連動作都像。”

陳思楚笑着說:“她就是鼎鼎大名的虞姬,我第一眼看到她時也嚇了一跳,還以爲我在和自己說話。呵呵,這個名字是我幫她取的,本來要她在這裡打聽一些暴秦的消息,有利於我在沭陽起兵,沒想到居然找到了你,呵呵,原來你就是暴君啊。”

易星辰笑道:“我有那麼殘暴嗎?都喊我暴君,哈哈。連你都想推翻我?”

陳思楚笑道:“呵呵,那你爲什麼還要當這個人人都想推翻的暴君啊。”

易星辰感覺話題有些偏了,便說道:“呵呵,對了,你還記的以前嗎?我們剛認識的時候......”

於是兩人開始一點一滴的回憶着曾經的那些時光,說到了一起上學的時候,以及後來畢業之後,就這麼地站在門口說着,這一夜過的很快,不知不覺天上的月亮都已經快墜到天的那一邊了。

直到兩人的眼睛都覺得有些累了,才發現天已經快亮了。陳思楚看着易星辰,問道:“星辰,天要亮了,我們該怎麼辦?”

易星辰看着她,說道:“此刻天下大亂,我必須先把戰亂平息,然後君臨天下。”

陳思楚道:“那要到什麼時候啊,不如我們一起逃走吧,從此浪跡天涯,自由自在。”

易星辰笑了下,說道:“漫林,這是不可能的,就算我想浪跡天涯,有人也不會放過我的,那麼多人都想要我的命。而且,我現在是皇帝,該浪跡天涯的是那些反對我的人,我要把這些人全殺掉。”

陳思楚看着他,說道:“星辰,你怎麼會這麼想,天下事會有天下人去解決的,也許哪天你就會突然不在這裡了。”

“但是至少我在這裡一天,就要爲自己奮鬥一天。”易星辰說完看着陳思楚道:“漫林,你先找個地方隱居下,等我平定天下之後,我就會把你接進皇宮的,我們要舉行一個我們想都不敢去想的婚禮。我要讓全天下的人都看着我們,羨慕我們。”

“星辰,我只想和你在一起,至於你說的那些。我怕我會等不到。”

“不會的,我有信心打敗那些人,所有反對我的人全都要死。”易星辰狠狠的說道。

“星辰,我覺得你變了,你爲什麼不爲我考慮下,難道天下對你就那麼的重要嗎。”陳思楚看着他,感覺眼前的這個易星辰有些陌生,不止是外表上,完全不像她認識時的那個易星辰。

“漫林,你不知道。要是以前我也會像你想的那樣,就像電影裡常看到的浪跡天涯。那是因爲我不知道權力這個東西的存在,你知道嗎?當千萬人向你跪下高呼萬歲萬萬歲的時候,那時候是多麼的激動和興奮,天下之憂你想不到的事,沒有做不到的事,什麼叫金口玉言,你的一句話可以改變許多人的命運。可是,一旦你要放棄的話,後來得到的人便會想方設法的去要你的命。”易星辰越說越是激動。

陳思楚淚眼看着他,向後退了兩步,問道:“星辰,此刻我只想知道,在你眼中皇帝的位置和我那個更重要?”

易星辰看着陳思楚,說道:“漫林,你不要這麼問我,在我眼中你是最重要的。”

“那好,那我要你不當這個皇帝,跟我一起遠走高飛。”

易星辰搖了搖頭,說道:“漫林,你這又是何苦,我們一起共享這個天下有什麼不好,你只要等我一段時間就好。難道非要過那種整日逃亡的日子,每天還要擔心有沒有人在追殺。”

陳思楚搖了搖頭,說道:“我就不相信天大地大沒有我們容身的地方。你要是願意的話此刻我們就走。”陳思楚說完看了看天,說道:“趁天還沒亮,我們逃走。”

易星辰搖了搖頭,說道:“我不會走的,我是皇帝,在這裡我就是天。”

陳思楚看着他,說道:“你我都知道歷史,秦朝會被項羽滅亡,最後劉邦會統一天下,建立漢朝的,你不要執迷不悟好嗎?”

“歷史是人寫的,再說我來到這裡,歷史已經被改動了。歷史上我是死在趙高手裡,可是現在,我把趙高殺了。將來,我還要殺掉項羽,殺掉劉邦,殺掉所有反對我的人。”

“星辰,你,你不要這樣好嗎?讓一切順其自然吧。我們不可能改變歷史的,就像我想幫陳勝推翻秦朝,可最後他還是死了,就死在你的刀下。”

“那是因爲他面對的是我,所有反抗我的人下場都只有死。”

“星辰,你,你變了,如果我反抗你的話你會怎麼做。”

“漫林,你不要逼我好嗎。”

“那你先殺了我吧,星辰,除非我死了,不然我一定會阻止你的,我要把你變成以前的易星辰。”

“以前的易星辰死了,你也不要說死這個字,漫林,這裡死的人夠多的了,我希望我們.....。”

“既然這樣的話,我們分手吧,從今後也再沒有花漫林這個人了,我叫陳思楚。”陳思楚打斷了易星辰的說話。

“你,你,”易星辰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好,好,陳思楚,是吧。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了。你就等着看我一統天下吧。”

陳思楚笑了下,說道:“你別做夢了,易星辰,好好的去做你那皇帝的白日夢去吧,早晚有天,我會將你趕出咸陽城。”說完頭也不回的走了。

易星辰看着她離去的背影,說道:“沒有人能把我趕出這咸陽城。”他無力的看着魚肚白的天空,尋找着他想知道的答案。

中尉府的偏房內,趙飛雁嘆了口氣,嘴角露出一絲的微笑,看着易星辰和陳思楚這樣的不歡而散,這一夜過的太漫長了,她在這裡整整的聽完了兩個人的幾年的歷史,聽到了許多她不知道的事,又親眼看到了兩個人最終走到了陌路。今夜,她流淚過,傷心過,憤怒過,最後,她微笑了。自從喜歡上易星辰開始,她覺得自己真的變了。這次讓易星辰和陳思楚見面也是一場賭博,因爲她相信易星辰是不會跟陳思楚走的。

回到皇宮後,易星辰令太監取消了今天的早朝。這是他第一次沒有早朝,他覺得很累很累,爲什麼談了好幾年的女朋友竟然在最後對他說出那樣的話,難道非要過那種流浪天涯的日子纔算好。他想不通,像現在這樣可是他以前想都不敢去想的日子。“花漫林,你會後悔的。一定會。”他走進書房,一把拿起桌子上的那塊布,撕成兩片,然後用蠟燭點燃,看着那塊布慢慢的化爲灰燼。

虞姬見陳思楚滿臉淚痕的回來,急忙問她出了什麼事。陳思楚笑了下,說道:“虞姐姐,我決定離開咸陽,回沭陽去了。”

“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那歡樂樓怎麼辦?”虞姬問道。

“暴君已經知道了這裡的情況,我決定要和他戰鬥到底。歡樂樓已經暴露了,你也走吧,不然很危險。”

“思楚妹妹,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一些事情,做完了我就會回沭陽的。”

“不行,太危險了。”陳思楚看着虞姬說道:“暴君已經知道你的身份了。”

“思楚妹妹只管放心,只怕這咸陽城中還沒有人能留的住我。”虞姬說完笑了下,接着說道:“眼下主要就看盱臺的義軍能否打敗章邯李信他們了。”

虞姬見陳思楚還想勸虞姬和她一起回沭陽,便說道:“思楚妹妹,你別勸了,實話告訴你吧,這幾天我發現店裡好像有我的同門,所以我想了解清楚。你先回去吧。我很快就會回去的。”

陳思楚看着她,心想,她不回去也好,如果她不認識項羽的話,也許以後也不會有霸王別姬的事了,她就不會那麼早的香消玉殞了。她也可以便點了點頭,說道:“虞姐姐一定要多加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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