碩石城。
一座跟閆豐城隔了兩座城池，相隔數百里的小城。
行走在城外的曲折官道，李燁正要準備離去。
忽然，天空中撲扇着一隻信鴿。
天空的上方盤旋，繼而似乎在確認了什麼，俯衝下來，煽動着翅膀落在了李燁的肩膀之上。
取下紙條後，他伸手揉了揉眉頭。
餵食了一粒禽司所煉的丹藥，放飛信鴿。
從鳳陽給他的信封之中，他大概能明白了點自家小子離家出走的目的。
自從上山從寒川出來，李燁就給府上回了封信，簡單述說了番自己的情況。
而鳳陽則是一不小心透露出了他的行蹤，從而李一生這個富養世子想找他，隨即就付之行動。
這種事，李燁能理解。
想當年，他也曾有個叛逆期，總喜歡幻想着各種奇異念頭，而李一生的行爲在他看來就是種不成熟，但很實在的行爲，身邊有侏姬這個高手。
至少有一定的自保能力。
“道士？”
他低聲呢喃一句。
恰在這時，前方響起了細微的聲響。
李燁循聲而去，身邊的真氣從他的走動，刀光如風般輕柔，把凌亂的樹枝，草叢，藤蔓或是撥開，或是斬斷，開出一條通道。
道道黑影一閃而過，肉墊落地，黑豹們無聲無息的靠近，團團把李燁圍住了。
足有五人。
其中的兩人，李燁都認識。
一人是蠻素櫻，另一人則是曾在鐵石鎮見過的百蠻宗大師姐。
“看來，這麼看得起我，派了這麼多人過來。”
李燁的眸光掃視着衆人的臉，笑了笑。
“自鐵石鎮一別，不經意間快有十四年了，武王真是夠能沉得住氣，整整十四年，換作另一人，那能這麼沉下心修煉，坐看天下風吹雲動。”
狂野氣息的女子，略顯黝黑的皮膚，肩膀兩側各有兩隻透明羽翼的蜂鳥，尖銳的鳥嘴閃爍着寒光。
“你們傳訊於我，不會是爲了來誇我，若是這樣，我謝謝你的誇讚，沒有其他事，我就走了。”
李燁的手貼胸，以百蠻的傳統禮儀告別。
“等一下。”
百蠻宗的大師姐笑而露齒。
“好，武王想快人快語，那我也不繞圈子，我們百蠻山想需要你們虞人的幫助，你我都清楚，這種合作，雙方都有落到好處。”
李燁點頭，沒有否認與百蠻山合作的好處。
“確實。”
只是突然話鋒一轉。
“但，你們百蠻山被滅，我們虞朝雖不願見到，但我們對這種結果不是不能接受，而你們沒有我們虞朝的幫助，百蠻遲早被滅。
想必，如今山裡應該是人心惶惶，持續十年的封鎖，鎮壓，誅殺，就你們百蠻宗那點人，聽說你們有近五成的底層弟子死去。
以甕咔部落爲首的反叛勢力，怎麼看，你們百蠻山都要走到了末路的節奏。
幫助你們，不是不行，但其中你們要知道，我們虞朝掌控了主導權，我們可以不撤兵，派重兵臨疆，甚至可以從雙方接壤的地界給你們想要。”
百蠻宗的大師姐臉色凝重。
“兵器，護甲，傷藥，糧食。”
她也很清楚如今百蠻山落的境地如何艱險，百蠻地廣富饒，但同時，大量兇獸出沒於深山老林，換作平時，百蠻人是不愁吃喝。
但現在，周朝的武者小隊不斷在百蠻一帶橫行，上到宗師，下到九品武者。
小半的百蠻疆域就這樣在十年之內被吞沒，消化，大批往日難以得到的藥材，獸骨，礦脈......紛紛成爲周朝壯大的資糧。
在這個五朝對峙，合作，戰爭的交叉時代，沒有那一朝不求擴張。
一系列的兼併，戰爭。
主旋律的延伸展開。
“可以。”李燁沒有提具體的要求，因爲這些事接下來會有專人去談。
“你應該回去告訴你們老祖，百蠻宗在周朝的攻勢下，不論疆域，人丁，強者數量......不論那一項都朝過了百蠻宗，未來始終是死路一條。
百多年前的一幕不會再有，與其頑抗，不如歸順於我們。”
他半點不忌諱虞朝想要吞併百蠻宗的想法。
空氣中氣浪涌起，有些人聽到了李燁的話泛起了怒氣，仿若下一刻就會出手。
“哼。”
百蠻宗大師姐冷哼一聲，音波與樹木，草叢相撞，紛紛倒伏，轟隆，空氣連連炸響。
這一聲，似乎在針對同門的惡意，也似乎在針對李燁。
李燁聳聳肩，猛然轉身，沒有再停留，身軀如電射出，消失在衆人的視野。
他從來就沒有想過百蠻宗會因他的幾句話就降，但只是希望這話能在某一天起芽，能不能以小博大，換一片大利益。
......
閆豐城。
李一生行走在街道上，不時在各處商販採買。
不知是否因贏鳳陽沒有在他身邊管教他，莫名輕鬆的他不用去想因父親‘武王的威名’而刻苦習武，許多小物件都是他曾經匆匆見識。
醜陋，粗糙，甚至他如今手上的東西加起來都不值贏鳳陽給他準備的一件東西。
但他就是覺得新鮮。
“武王世子？”
陰冷的一聲叫喝。
突然間，遠處飛奔過來一個人，身如落葉，宛若清風掃落葉，鋒利的劍芒在暗中隱現。
咻咻。
鋒利的鋼針從四面八方而來。
兇猛的掌影，宛若佔據了半條街道，轟然下壓，似乎要把街道抓在手中。
就在這時，侏姬想要出手時，轟然間仿是被千絲萬縷被人纏住，束縛手腳。
“你？”
她怒不可遏。
只見老翁道士擡手就是迎上側方的敵人，掌心有金光綻放，只是讓人一看就覺得眼眸刺痛，更有股鋒利氣息。
他出手了。
許美馨也出手了，身隨劍動，如同大山給予人極大的力道壓迫。
一陣笑聲傳來，如同千嬌百媚的人知道衆人耳邊低喃，讓人的意識變得遲鈍起來。
睡意涌上了衆人的心頭，李一生雙眼皮打顫，口齒磕碰，隨即失去意識。
飛掠而過的身影，他被人帶走了。
那人的輕功很強。
在得手之後，人羣中的四人就齊齊施展輕功，留下一堆刺客。
大街本是人來人往，但經這一鬧，行人都散去。
侏姬很快就醒轉過來，立刻發現了李一生的失蹤，臉色砰然大變。
最後出現是姍姍來遲的城防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