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顧的房間裡有一位老人家。
這位老人家站在牆角,似乎與牆角融爲一體一般,沒有動靜,也沒有動作。
他好像剛剛纔來這裡,又好像一直都在這裡一樣。
他在那裡,一直沉默,沒有說話,就這樣靜靜地看着張顧發呆。
直到張顧罵完最後一句“蠢材”,全身如同沒有力氣一般,頹廢地癱在自己的凳子上後,這位老人家才緩緩地走出那片陰影。
他恭敬地對着張顧說到:“少爺,明天將會是運動會的最後一天,要舉行接力綜合項目,不知道我們要如何準備?”
“什麼狗屁運動會,什麼狗屁接力綜合項目!”剛纔還精神萎靡的張顧在聽到老人家的這句話後,一下氣又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罵到,“就是這個可惡的運動會,我們纔會讓汪滕飛和花無淚跑了。難道你到現在還不明白,那就是一個障眼法麼?!”
老人家並沒有因爲張顧的語氣有什麼不悅,畢竟,他只是張家的管家。
一個很老的管家。
所以,他對於張顧的話也沒有什麼畏懼。
於是他繼續淡淡地說到:“據趙家那邊的反饋,這個所謂的接力綜合項目將會在後山舉行。”
“後山?”
聽到這兩個字,張顧的眼睛忽然亮了起來,剛纔的那一絲怒意也消散。
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興奮,他下意思地舔了舔自己有些乾的嘴脣,問到:“你說的後山是趙家大院的後山?”
似乎只是說並不能代表他此刻的心情,他還直接指向了西北方向,那裡有一座山,一座隱藏在雲霧之中的山。
老人家點點頭,回答到:“正是那座山。”
......
汪滕飛躺在當塗山上,神使被停在一旁,細雨激起周圍的塵土,瀰漫着一股焦土的氣息。
但是,這對此刻的汪滕飛來說,已經無所謂了。
因爲,他已經很累了。
和他一樣很累的,還有躺在他身旁的花無淚。
汪滕飛想喝水,但是他甚至懶得擡起自己的手從身旁拿起水壺,將裡面的水灌入自己的嘴裡。
於是他偷懶地張開嘴,感受着細細的雨點落入自己的口中。
花無淚沒有轉頭,而是僅靠眼角的餘光瞥了眼汪滕飛,笑道:“你得感謝這些不是酸雨,不然看你怎麼喝的進去。”
汪滕飛沒有反駁花無淚的吐槽,而是十分配合地說到:“感謝上蒼,感謝洛氏粒子,讓我們有了一個乾淨的世界。”
花無淚“嘖嘖”說到:“你這個話,很變革者。”
“管他呢,是不是變革者很重要麼?”
花無淚沒有繼續回答,確實,如今的情況看來,是不是變革者似乎也不是那麼重要。
這時,一個人影踏上了當塗山,他的手上拿着一柄打傘,一柄很大很大的傘,就像路邊擺攤小販用的那種大傘。
即使是中年壯漢,拿着這柄大傘也需要雙手並握,還需在無風天裡。
此刻,當塗山上雖沒有強風,但卻也有風,一陣風氣,吹着被雨打溼的草木“窸窣”作響。
但是那柄大傘沒有動,還是那麼穩地隨着它的持有者在山間行走。
那個人,僅僅用一隻手就握住了大傘,大傘就沒有隨風飄零。
汪滕飛和花無淚早就感受到了來人,他們沒有動,能夠在風中單手拿住這麼大傘的人不多。
能夠讓大傘一直穩固在身前固定位置的人更少。
而他們恰巧就認識其中一個。
那個人,或者說那個人的機甲,握着帝國最重的劍,也是最強的劍。
那個人走到汪滕飛和花無淚的身邊,將傘輕輕一插,插入土中。
山土很堅固,經過血和雨,經過火和風,即使一個兩百斤的胖子在上面走過,也不會留下什麼足跡。
但是那個人就這樣把大傘插入了土裡,輕描淡寫。
大傘擋住了雨,那個人就這樣坐了下來,懶散地坐了下來,似乎他比汪滕飛和花無淚還要疲憊。
感受到那人終於不再動了,汪滕飛說到:“我實在是累的不行了,就不行禮了,還望師兄見諒。”
那人笑道:“你這個傢伙說的,好像你有給我行過禮一般。”
花無淚也在這時說到:“顧北候見諒,我也動不了了。”
安正卿笑着對花無淚說到:“花伯爵,你見諒纔是,我這人懶得很,就不行禮了。”
安正卿是侯爵,花無淚是伯爵,按照爵位,本因是花無淚對安正卿行禮纔對。
但是,安正卿卻說出了一句這麼奇怪的話。
只是因爲,花無淚的身上有樣東西。
一樣陛下給他的東西。
“東西在我的上衣兜裡,煩請顧北候自行拿去。”
似乎和兩個平日裡懶散的人待在一起,花無淚這種素來嚴謹的人也變得懶散了起來。
安正卿點點頭,從腰間抽出帝國指揮官纔有的指揮鞭,將一旁花無淚的上衣挑了過來。
他竟然連這兩步都懶得走。
從那件已經被泥水弄黑的白色上衣兜裡,安正卿翻出了一枚虎符,瞅了幾眼以後,發覺這種電子化的東西反正自己也看不出來,便訕訕然地放回了自己的上衣兜裡。
而後,十分艱難地從地上站了起來,拍拍身上那些已經因爲溼透貼在褲子上的泥巴,發覺完全徒然後,無奈地搖了搖頭,邁着步伐,走了出去。
“那把傘就留給你們了,據說明天趙家將會在他們的那座後山舉辦什麼接力綜合項目,你們兩可別病倒了。”
說完這句話,安正卿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當塗山這片崖坪之上。
步子很懶散,但是卻很快。
數小時前,就當對方使出磨輪戰法時,汪滕飛以爲自己將會面臨一場極其慘烈的戰鬥,但是結果令他失望了。
因爲對方的行動忽然停了下來,一柄巨大的傘放在了那名團長的脖頸處,傘的那頭正是安正卿。
數小時前,蕭韌武在天空中畫出了一個符號,嚴藝和白芷看見了,所以她們開始了行動。
作爲特別官,白芷可以隨時去見王宗偉,於是她見到了,並且把一個消息告訴給了他。
這讓本來就有些猶豫的王宗偉更加猶豫了,於是他給了白芷三個小時。
數小時前,就當蕭韌武以爲自己要和那幾架飛機戰鬥時,他們卻忽然飛了回去,並且傳來了一個消息。
於是,蕭韌武把這個消息又傳給了安正卿。
於是,戰鬥暫時結束了,亦或者就這樣結束了。
可是,當塗山的戰鬥結束了,當塗之戰卻沒有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