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穆拿出一道符文喝道:“極時傳送,目標山門,啓。”話音剛落,朝隨就看到那符文極快的亮了一下,而後她感覺到周身的景物開始扭曲,在她是去意識的前一秒,她聽到一句抓緊。隨後她的意識就開始了沉睡。
“那是誰,怎麼有資格讓聞師哥帶着。”
“誰知道呢,那可是內門的聞師哥哎。“
“不是說聞師哥去世俗界執行任務了嗎?”
朝隨隱隱約約的聽到一些聲音,聞師哥是帶她離開的那位道人嗎,何謂內門,她又在哪,她離開雲稻國了嗎?
朝隨的眼皮輕輕的抖動了一下,下一瞬她看到了在層層疊疊的山峰之中被雲霧繚繞的一道長長的階梯,仿若與天相連不見盡頭。
她看到一羣孩童站在階梯下,排列爲一個個隊列,衣衫不整者有之,亦不缺披霞着冠之人。在孩童的周圍零零散散的分佈着一些衣着和聞穆類似的人,那些人用一種隱晦的眼神打量着她。
“醒了?”是聞穆在詢問她,是他帶她離開了雲稻國,先前的暈眩就應該是一種讓她在一瞬從雲稻國到青雲門前的手段,一瞬千里,真是神仙手段,只是不知那階梯是何用處。
“這裡是青雲門前,那梯名爲通雲梯,要入我青雲門下,必得先過此梯”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聞穆開口回答了她。
她先是一怔,而後行禮拜謝“朝隨謝仙人”。
聞穆聞言,眼裡閃過一絲滿意。隨後手掌朝上一翻,掌心裡竟是憑空出現了一枚玉佩。
那玉佩形似雲紋周身還蘊含着些許乳白色的氣體。只見聞穆將那玉佩隨手一扔,那玉佩便進入了雲梯之上,雲梯周身的霧氣開始漸漸散去,朝隨還隱隱約約的看到了一道薄膜,就在玉佩被扔出去的一瞬間,那道薄膜就消失不見了。
“青雲門考覈開始,諸位只要登過通雲梯,驗過鑑靈石便可脫離世俗之地,從此便可入我青雲門下修煉。”
是先前她聽到的聲音中的一個,她尋聲望去,卻什麼都沒有看到。
人羣開始躁動,她被推搡着邁入了通雲梯,在麻木移動的時候,她聽見一道熟悉的聲音。“我在內門等你”是聞穆,她回頭卻只來得及看到翻飛的衣角,又是仙家手段。
通雲梯內,不同於想象中的熙熙嚷嚷,此刻雲梯之上,天地之間,只有她一個人。雲梯內部就是一條字如其名的梯子。只要爬上這條梯子,她就可以修仙,變成聞穆那樣的人,不會再有人敢圈養她,再沒有人敢隨意支使她的生命。她要修仙,她要爬完這梯子。朝隨想着。
她邁上了登雲梯,開始向上爬。這梯子一眼望不到盡頭,只是看着就令人絕望。在她爬完第一個1000階的時候,她已經是筋疲力盡了,手腳一陣一陣的發軟,心跳越來越快,呼吸越來越急促,周身不斷的涌出一些汗水。
她不行了,她的腦袋開始不能思考,她想着坐下來歇息一會兒再走,她從來沒有走過這麼長的路。
在她被作爲藥圈養的日子裡,她每天除了必要的生理需求之外,其餘時間是不被允許走出她的寢殿的,每日吃完飯之後會有先生來教導她一些知識,然後在午時她會被領着圍着花園散步,但是不許學習武功。她不能擁有可以反抗的能力。一味藥不能不健康,不能蠢笨,因爲那樣她親愛的王兄就會不滿意。
她的體力遠遠比不上一般的七歲孩童,朝隨其實已經到了身體的極限了,當她想休息一會兒的時候,她感覺到心底隱隱約約的排斥,她的心,在抗拒休息。
方纔那聲音直說登過雲梯便可以通過測試,卻並未說中途可以停留,想來若是有像她一般體力臨界卻休息的人都被淘汰了吧。她不能被淘汰,她要修仙。
朝隨每走一步,她受到的無形壓力就重一分,她的胸部開始發矇,她的腿上仿若綴着兩座大山,難以移動,她的視線開始模糊,汗浸溼了她身上沒一個角落。沒人能幫她,只有她自己。
她還在爬,雙手也用上,手腳並用的爬,她嬌嫩的皮膚被磨破,一個接一個的血珠印在了那座長的階梯上,她不服,爲什麼她一生下來就是別人的圈養物,爲什麼她的命掌握在別人手中,不甘心,憑什麼。
她的手上已經找不到一片好肉,身上的每一處都在叫囂着疼痛,她的腦海已經渾渾噩噩,她已經不太清醒了,她不能睡過去。
可她不能睡過去,“嗯哼”一陣劇烈的疼痛之後她恢復了清醒,她咬破了舌尖,還真是疼啊,不過那又如何,她一定要登過這通雲梯。
她又開始爬,這通雲梯還真是梯如其名,她爬了這麼久,都沒有一點點看見盡頭的徵兆。彷彿在無聲的告訴她,你不行的,別爬了。
朝隨還在爬,她的整個舌頭已經沒有一塊好肉,雙手幾乎是血肉模糊,膝蓋很久之前就沒有知覺了,因爲被磨得太多次了,她的意識又開始模糊,可是這次,她沒有辦法了,她可能不行了,她不甘心,真的不甘心啊
在她失去意識的那一刻,她的身體被一團白色光暈包裹了起來,修復她身上的每一處傷痕,朝隨隱約聽到一聲嘆息,她竟感到了一陣淡淡的悲傷,是誰在悲傷,她沒去思考了,因爲下一瞬,她的全身從心口處開始,被包裹在了一陣溫暖的仿若母親的懷抱一般的光暈裡面,這份溫暖讓人貪戀,令人沉淪,可她沒有母親。
她想,如果這就是死亡的話,似乎也沒有那麼可怕。
朝隨緩緩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