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朝我使了個眼色,示意我出去。
我這纔跟着他出了畫室的門。
“我叫趙昊禹,是顧子賢的心理醫生。”男人淡淡一笑,朝我伸出了手。
我不由的皺起眉頭,沒有和他握手,我一向對心理醫生沒有好感。
趙昊禹也不介意,淡淡一笑道,“我是夏先生專門請來幫顧子賢治療的,以後會經常出現在夏家。”
“哦。”我淡淡點點頭,住就住吧,反正我又不住在這裡。
“你是夏疏黎吧?”頓了頓,趙昊禹眯着好看的眼睛看着我問道。
“嗯。”我點點頭,不由的皺起眉頭,“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是心理醫生,自然對病人的心理很瞭解。”趙昊禹淡淡一笑道,“你一直存在在病人的潛意識裡,以後的治療,還得請你多多合作。”
我不是很明白趙昊禹的話,但也不想過多的和他交流,畢竟和一個心理醫生交流,總是會無意識的暴露很多你的真實想法。
這對於我來說太可怕了。
“你先出去吧,讓李嬸準備好午餐,我會讓顧子賢出來吃飯的。”頓了頓,趙昊禹對我說道。
我半信半疑的看着他,不知道他的自信從哪裡來。
他卻淡淡一笑,轉身走進了畫室。
我走出樓梯,猶豫了一會兒,朝着安秋榕的房間走去。
房間的門微微掩着,安秋榕坐在牀上,好像在翻看什麼東西,一邊看一邊哭,眼睛紅腫得厲害。
我輕輕嘆了口氣,推開門走了進去。
看到我來了,安秋榕慌慌張張的把在看的東西藏到身後,紅着眼尷尬一笑看向我,“小黎,你怎麼來了?”
她的眼眸裡帶着幾分驚訝,也對,從她嫁到夏家,這是我第一次主動進她的房間。
“看什麼呢?”我微微一笑,在她旁邊坐了下來。
她下意識的後退了一些,一時間沒反應過來。過了一會兒,她才把身後的東西拿出來放在我面前,“是子賢小時候的相冊。”
“我可以看看嗎?”
“嗯。”
得到安秋榕的允許之後,我接過相冊,輕輕翻開。看得出來安秋榕很用心的記錄了顧子賢從小到大的點點滴滴。從他上幼兒園開始,都有照片記錄。
第一次背上書包,第一次上臺領獎,第一次穿上校服……
看着照片上眉目清秀、脣紅齒白的顧子賢,我不由的笑了起來,原來他小時候那麼可愛。
繼續往後翻,自從上高中之後,相冊上顧子賢的照片漸漸少了,只有一兩張,還是從學生證上撕下來的。
“上高中之後,子賢便不喜歡拍照了。”說着,安秋榕把相冊接了過來,“好像也不愛說話了……”
我知道她在爲顧子賢的病難過,但誰也沒想到,他會得抑鬱症。一般人都以爲不愛說話不是病……
“放心吧,他會好的。”看着輕聲抽泣的安秋榕,我突然有些心疼她,便俯身擁抱了她。
安秋榕的身軀微微一震,有些不敢相信我會抱她。
“安阿姨,其實我一直想對你說,謝謝你。”我靠在安秋榕的肩膀上,說出了藏在心裡的話,“我知道我一直不夠懂事,經常讓你和我爸擔心,謝謝你對我的包容,也謝謝你對這個家的付出。”
以前我一直認爲安秋榕的出現毀了我的家,但慢慢的我才發現,如果沒有她,我的家根本不是家。
以前的家,就是一個冰冷的大房子,夏瑞齊整日整日的在外面,每天我回到家裡,不是點外賣就是吃泡麪。
漸漸的,我愛上了夜色和酒吧,越來越不愛回家。
後來,夏瑞齊娶了安秋榕,我總是不停的和他們吵架,但無法否認的是,夏瑞齊回家的次數多了,家裡開始有溫馨的味道了。
而我,也漸漸恢復了正規的生活。
聽到我的話,安秋榕滿臉的不可置信,“小黎,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我們和好吧,不要再吵架了。”我笑笑,繼續說道,“從此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了,我們一起想辦法治好顧子賢的病。”
從此以後,顧子賢於我而言,就是哥哥,是親人。
“好。”安秋榕的眼淚又流了出來,緊緊的擁抱住了我。
雖然我覺得這個所謂的心理醫生並不靠譜,但吃午飯的時候,顧子賢竟然跟着他出來了。
此時的顧子賢,除了臉色蒼白一些之外,和以前並沒有什麼不同。
看到顧子賢,安秋榕顯得很高興,一直不停的給他夾菜,“子賢,這些都是你最喜歡的,來,多吃一點。”
“謝謝。”顧子賢的聲音淡淡的,蒼白的臉上毫無表情。
儘管如此,安秋榕還是很高興。
想到餘景堯還在家裡,吃完飯之後,我便和安秋榕道別,準備回家去。
剛出夏家的大門,卻遇到了趙昊禹。看到我,他的臉上露出淡淡的笑容,“夏小姐,你要去哪裡?我送你吧。”
“不必了。”我想也沒想就拒絕了,“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說着,我便擡起手準備打車。
趙昊禹走到我面前,眯着好看的眼睛看着我,頓了頓,他遞了一張名片給我。
名片上印着他工作的地方、電話和姓名,我一臉疑惑的看向他。
“沒什麼意思,你先留着吧,我想也許你會需要。”
聽到趙昊禹的話,我直接把名片丟還給他,“你什麼意思?你覺得我也有心理問題嗎?”
趙昊禹神秘一笑,再次把名片塞回我手上,“夏小姐,別那麼激動,來看心理醫生的並不都是心理有問題的,以後你就會知道的。”
“謝謝,但我心理很健康,一點也不需要。”說完,我冷哼一聲,把名片一丟就轉身離開了。
趙昊禹好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有需要的話可以隨時聯繫我。”說着,他上前硬生生的把名片塞到我手上,便徑直離開了。
看着手上的名片,我簡直要奔潰了,這算什麼事?被一個心理醫生塞着給電話?是覺得我心理不正常嗎?
——
回到家裡的時候,已經下午了。我特地去了一趟超市,買了一些排骨和肉的東西,打算好好給餘景堯補一補。
打開門,家裡卻空無一人。
“餘景堯?”我喊了他幾聲,沒有聽到他的回答,難道他不在?
不對啊,他的傷還沒有完全好,公司那邊也暫時不需要過去,他會去哪裡呢?
我找遍了家裡,也沒看到他的身影,我不由皺眉,開始撥打他的電話。
電話通了,卻遲遲沒有人接聽。連續打了好多次,還是沒有人接……
想着他也許是有事情出去了,我便沒有多想,來到廚房開始幫他煮雞湯。這還是我第一次爲一個男人洗手做羹湯,想着餘景堯喝到雞湯的幸福模樣,我不由的勾起淡淡的笑容。
然而一直到晚上,餘景堯還是沒有回來。雞湯已經微涼了,我又打開火熱了一次,他回來了剛好可以喝……
但他卻一直沒有回來。
這麼晚了,受傷的他會去哪裡呢?
我心裡突然涌起一陣不祥的預感,拿起手機接着打餘景堯的電話。但結果還是一樣,根本沒有人接聽。
就在我心急如焚的時候,我的手機響了起來,我連忙拿起電話,打電話來的人卻不是餘景堯,而是王欣橙。
我頓了頓,划動了接聽鍵。
“小黎,你快到蘭柵坊來一趟。”王欣橙的聲音聽起來很着急。
“怎麼了?”我不由的皺起眉頭問道。
電話那頭很吵,王欣橙很大聲的對我說道,“剛纔我在蘭柵坊看見餘景堯了,他好像進了胖哥經常去的那個包房!”
什麼?!我嚇壞了,掛斷了電話連忙往蘭柵坊趕去。
原來餘景堯一直不接電話,是因爲這個。想到那天在鄉村的事情,我不由的全身顫抖。餘景堯的傷還沒全好,如果胖哥又對他做什麼,他該怎麼辦?
我慌慌忙忙的來了蘭柵坊,王欣橙已經在門口等着我了。
“怎麼回事?”我一邊拉着她往裡面走,一邊問道。
王欣橙的眉頭也緊緊的皺着,“我也不知道,我今天本來是來蘭柵坊辭職的,但還沒去找馮老闆,便在那間包房門口看到了餘總,所以馬上打電話給你了……”
“餘總上次在鄉村傷得那麼嚴重,現在雖然出院了,但也還沒痊癒,小黎,你說他現在怎麼會去見胖哥呢?”
我也想知道……
王欣橙帶着我來到了那間包房,正是上次我出事的那間。站在那個包間門口,我還覺得渾身瑟瑟發抖。
但想到餘景堯在裡面,我就忍不住想進去救他。他千萬不能有事!
王欣橙一把拉住了我,眉宇間滿是擔心,“小黎,現在包房裡是什麼情況也不知道,我覺得你還是不要隨便闖進去。”
“可是餘景堯怎麼辦?”我滿臉的擔心。
“不如我們先去找馮老闆吧。”王欣橙皺着眉頭看着我說道,“馮老闆和你是朋友,看到你有事情,一定會挺身幫你的。”
上次的事情,就是馮亦君幫我的。但我知道,驕傲如餘景堯,如果他知道我去找馮亦君來幫他,他寧願死在裡面。
想着,我咬緊牙關,輕輕搖頭,“不必了,我自己去就好。”說完,我便鼓足勇氣,推開了包間的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