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在神峰下守到了天黑,又熬夜到了第二天。
這個時候才由神巫親自進入神苑之中查看,神巫在清晨將祭文燒給了雲中君之後,又進行了占卜幾次。
直到得到了肯許的卦象之後,才踏入了神苑禁林裡。
但是神巫並沒有發現那妖魔的影子,那個可怕的“妖魔”就好像在這裡化爲了灰燼一般,融入了土地和煙霞裡。
最後。
由神巫告訴祭巫,祭巫又來到了竹林外的神祠前,告知一直在等候的衆人。
祭巫頭戴草冠拄着杖說道:“歷經地火和天雷,兇魔旱魃已被降服。”
縣尊賈桂撫須點頭,謝過了那祭巫之後。
轉過頭來:“好好好,妖魔總算是被降服了。”
其他人也眉開眼笑,直到此時此刻,所有人才終於鬆了口氣。
“我聽聞,那妖魔是從巫山那邊跑過來的,之前曾經那邊降下大災,死了不知道多少人。”
“此番若是沒有云中君庇佑,咱們西河縣就要出大災了。”
“豈止咱們西河縣,其他幾個縣也跑不了。”
“這妖魔還想要跑到咱們這來爲禍,我們這裡可是風水寶地,有仙神護佑,哪裡是它想來就來的。”
而此後。
再也沒看到那旱魃出來爲禍西河縣,那總是迴響在神峰之上的晴天霹靂也暫時停息了下來。
整個縣都爲之歡欣鼓舞,但是這股勁頭並沒有維持兩天。
田間地頭。
農夫用扁擔挑着水,小心翼翼地澆灌在田地裡,但是這麼點水對於大片的農田無異於杯水車薪。
皮膚黝黑乾裂的老農擡頭看向天空,太陽落在老者的斗笠上,也落在田地裡。
農夫擔憂地說道:“旱魃都被收了,怎麼天還是不下雨呢?”
一旁的兒子:“是不是旱魃還沒滅乾淨?”
農夫立刻斥責道:“那怎麼可能,當天所有人可都看得真真切切的,那旱魃被地火一燒,然後被天雷給收了,怎麼能有假。”
兒子想起了當日看到的那被火薰得漆黑的近丈兇魔的模樣,至今還心有餘悸。
“是是是,那東西也只有神仙才能收得了,不過爲什麼這雨還是不降下來呢?”
這下衆人又變得憂心忡忡了。
旱魃是被神仙收了,可是雨還沒有下來,比起那可怕的妖魔,不下雨反而更要命。
雲壁山中。
上河鄉所有村子的村正鄉老聚集在一起,商討起了這件事情,算是開了一次鄉會。
所有人都面帶不安:“這不下雨,是不是神仙對於咱們有什麼不滿,或者是咱們做錯了什麼事?”
突然有人站了起來:“我突然想起來了。”
衆人紛紛看了過去:“怎麼着?”
那人說:“咱們許了願,還沒有來得及還願哩。”
這話一出,衆人恍然大悟,一個個拍着大腿站起,或者昂頭驚呼高嘆。
“是滴是滴。”
“神仙庇佑了咱們,咱們卻沒有還願,這雨怎麼下得來。”
“咱們這段時間都被那旱魃嚇昏了頭,把這麼重要的事情都給忘了。”
衆人終於找到了不下雨的源頭,立刻張羅籌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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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
江邊。
江晁又來到了江壁旁邊的石窟前,靜靜地看着那江水。
石窟前不知道何時放了一個陶製的香爐,爐子裡有着一柱柱高香燃盡之後留下的籤子,石窟下還擺放着些許齋飯瓜果等供品。
雖然江水依舊在流,但是江裡的水畢竟無法直接流到農田裡去,更解決不了不下雨的問題。
“滋滋滋滋~”
收音機就放在一旁,突然之間響了起來,發出了嘈雜的噪音。
江晁算一算時間,剛好到了望舒進行天氣預報的時間了。
“又開始了。”
他扭頭目光看了過去,手從寬大的袖子裡探出,拿起收音機倚身貼在耳朵上。
“你好。”
“尊敬的觀衆朋友,歡迎收聽今日天氣預報。”
熟悉的聲音響起,只是比尋常時候要正式得多。
望舒又開始了那只有一個人聽的預報。
光是聽聲音,似乎就能夠想象到望舒此刻正站得筆直面帶微笑地看着熒幕外面,伸出手做出引導的姿勢,然後讓開,引導觀衆看向熒幕的另一邊。
不過相比於看,江晁更喜歡聽,那樣更有想象的空間和意境。
“現在爲您播報的是西河縣近一週的天氣情況,這幾天天氣轉暖,氣候乾燥無雨。”
“但是四天後受到南方的氣流影響,將會有雨水到來,還請大家出門在外的時候帶好雨傘,防止……”
天氣預報雖然準點開始,但是結束得卻非常地快,因爲望舒早已經從一個世界級天氣預報節目的主持人,變成了縣級天氣預報節目的主持人。
江晁聽着天氣預報的片尾曲,和着江水流淌的聲音,心中感受到了一種無形的靜謐,身體也跟着舒緩了不少。
而這個時候望舒的聲音打斷了江晁所感受到的這份靜謐,一下子闖入到了他的世界裡來。
“喂喂,能聽到嗎?”
江晁沒有說話,但是望舒卻知道他在聽,步步緊逼。
“不說話也沒有用,躲是躲不掉的。”
“你上次可是說,要讓老天爺下雨,怎麼還不讓老天爺下雨呢?”
望舒剛剛播完,此刻還有些小興奮,不過江晁卻覺得這股興奮來源自其他的地方。
例如,終於又能夠揶揄一些他。
望舒:“喂喂,聽見沒有?”
江晁:“聽見什麼?”
望舒:“我剛剛播的天氣預報啊,你再不下雨,雨就真的要下來了。”
其實早在半個月以前望舒就已經預測了會降雨的事情,不過準確的日期,是直到今天才出來。
江晁:“哦,是嗎?”
望舒:“喂,你真的能讓天下雨嗎?”
江晁:“我不是給老天爺呼風喚雨,我是給老百姓下雨。”
望舒:“有什麼區別嗎?”
江晁:“當然有區別。”
望舒:“什麼區別?”
江晁:“老天爺是要我呼風喚雨,老百姓只要雨落下來就可以了。”
望舒還是沒有明白這是什麼意思,江晁也沒有解釋。
望舒是一個很厲害的人工智能,能力是多少個他都望塵莫及的,也只有在這虛無縹緲的人心上,江晁才能夠稍微調笑一下她。
看一看她那,瞪着眼睛疑惑不解的有趣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