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行一聽說黃敘有新房子,又要請客,大喜,直接打車過來。看到西南硅谷的新房,小便和花柳眼睛都直了,喃喃道:“老大,想不到你是這麼個壕的人,咱們得好好享受享受。”
“衝浪浴缸,也!”小一一歡呼一聲,就要朝衛生間闖。
花柳一把將她拎住:“喂喂喂,我們是男人啊,不許用我們的衛生間。”
路行一這才罷了,愜意地坐在按摩椅上:“也是啊,三哥你女朋友太多,鬼知道身上帶着什麼高雅的病毒,衛生間我纔不用呢!對了,這屋的兩個衛生間得分開,樓上是老大的,你只能用樓下那個,不許把老大那裡給弄髒了。”
花柳氣得鼻子都歪了,偏生又發作不得。
黃敘帶着三人出去吃了晚飯,看到他的猛禽,三人又興奮了一氣,花柳甚至提出要借去開幾天把軟妹子。自然,被路行一挖苦了一通。
好不容易見着上百萬的豪車,小便和花柳把黃敘趕到後排,二人換着開了半天。結果,還是被路行一挖苦,說他們車技實在太臭,跟女司機一樣,讓開,換我來。
二人回罵,你不也是女司機嗎,有本沒有?
吃過晚飯,黃敘和花柳、小便三人在新房裡一邊喝關禮弟窖藏的紅酒,一邊鬥地主。而小一一則斜躺在沙發上看電視,隨便給大家端茶倒水服務。
不覺三瓶紅酒下肚,黃敘因爲對打牌沒有任何興趣,又不想動腦筋,輸了兩千塊錢出去,二人贏得爽利,小便更是幸福得滿面紅光。
這種看不出是什麼牌子,全是外文的紅酒後勁很大,大家都有點醉了。
正在這個時候,路行一打了個噴嚏:“好冷,這暖氣好象不成。”
黃敘轉頭看了一下院子,只見外面已是一片白色冷霧,客廳的大落地玻璃門上全是爽花。心中一凜:來了!
今天的天氣不好,從早上開始都是淅淅瀝瀝的冬雨,這也是盆地特有的氣候。雨天是不會有霧的,現在外面白茫茫一片,透着詭異。
而且,自己上次和宛約見面的時候,也是同樣的情形,同樣的冷得厲害。
聽到小一一說,小便和花柳也在跺腳,都說冷得實在是太不象話了。
黃敘本有心解決掉小區鬧鬼的事情,免得臘八節那天嚇壞住了高巧巧父母和親戚,破壞自己的美滿姻緣。
再加上他喝了不是酒,膽氣即壯。就搖晃着身體起來,道:“小一一,你回屋睡覺去。”
“急什麼,我這集《非誠勿擾》還沒看完呢!”
“你一個小丫頭片子看什麼相親節目?你是個運動員,要保證睡眠,回屋去。”
“討厭啦!”路行一雖然不願意,可考慮到自己馬上就要參加的運動會,爲了出成績,只得嘀咕幾聲,自回客房去。
“老二老三,你們先看看電視,我出去一趟。”
花柳奇道:“老大,這大半夜的你出去做什麼,還是鬥地主要緊,來來來,繼續。”
小便:“對對對,老大你別掃興。”
黃敘一邊穿衣服,一邊朝外面走,笑道:“這冷得,估計是暖氣出什麼問題了,我去物業中心看看。不然,非凍死你們不可。你們不冷,我還冷呢!”
兩人這才覺得有點難受,同時緊了緊身上的衣服:“也是,快去快回。”
盆地冬天的氣溫總的來說不低,平日裡,三九天最高溫度六到八度,最低四度左右,下降到領度那是百年難遇。
小區綠化也好,樹木成陰,因爲即便是在冬天,晚上依舊能夠聽到唧唧蟲鳴。
但今天卻是古怪,小區裡靜得嚇人。
物管大約也是意識到不對,他們與鬼爲鄰一兩年,大體已經摸清了女鬼的生活規律,知道那小姑娘每次出現的時候都會起霧,天氣又冷得。所以,都躲回物業中心烤火去了。
黃敘喝得半醉,心中也不畏懼,大搖大擺地在小區裡走了半天,弄得滿頭是水。
可眼前全是滾滾白霧,卻死活也見不着人。不,是見不到鬼。
喝了酒的人體力都不行,不覺走得氣喘心跳,剛坐到路邊的長椅上歇氣,就看到前方水邊有個紅色的人影子一閃。
黃敘精神大振:來了。
就輕手輕腳走了過去,他酒精上頭,再加上上次和宛約接觸過一次,覺得這個女鬼也不惡,就是個普通鄰家小女孩,也不害怕。
小區中有挖了一條人工溪流和幾個池塘,裡面種着睡蓮什麼的。大冬天的,睡蓮都已經枯萎。
只見宛約今天一身紅色的旗袍,正對着水面,用一隻梳子不停地梳着她那頭清湯掛麪式的直髮。
水面已經結了薄薄一層冰,朦朧地照着一張瓜子臉,也看不清楚。
白色的霧,銀色的冰,紅色的旗袍看起來如同一朵盛開的紅梅,再配上她窈窕的身姿,好美。
這個宛約還真是個愛美的,這次出現換了一身衣裳。不過,還是沒有穿學生服時好看。
“咳,美女,又見面了!”黃敘走上前去,用力拍了拍她的肩膀,感覺一陣冰寒:“我是黃敘,你還記得不,在梳頭呢?自從上次見過面後,我一直有事找你,反正你現在有空,我也沒事可幹,要不咱們談談?”
據黃敘看來,鬼也沒有什麼好怕的,不過是人生必須經歷的一個過程。
按照《聊齋志異》上說,其實人只要膽子大,鬼都會害怕你。人若是胸有浩然之氣,那就是百邪辟易。所謂,邪不勝正,陰不勝陽。
人是正,鬼是邪;人是陽,鬼屬陰。
但如果你膽怯了,鬼就會找上你。
那就是越怕越出鬼。
所以被黃敘這一巴掌拍下去,使了些力,宛約身子顫了一下,腦袋朝水面點了點,顯得有些僵硬,有些機械,也有點滑稽。
黃敘看得好笑,撲哧一聲:“宛約姑娘,我也不知道你是怎麼死的,又爲何不去投胎轉世。大約是心中有着一份執念,魂魄這纔不肯離開世間。不過,不過你過去有過種種不肯捨棄的東西。但事情已經過去快七十年了,物是人非。你所熟悉的世界已經變了,你所認識的人都已離世。所以,你還是走吧?”
“這裡住宅小區,真不是適合你呆的地方。你在這裡多呆一天,這裡的地價就多跌一成。哦,對了,你是民國人,不知道如今這房價已經高到什麼程度。知道嗎,這裡的房子每平方都快三萬了。普通人要想買這麼一套房子,得掏空三代人畢生積蓄,還得背上一大筆帳,還上一二十年。”
“也不知道是哪個操蛋的東西想出房改、醫改和教育改革這個餿主意,純粹就是搶劫。三座大山,壓得大家都喘不過氣來。這做人得講良心,不,做鬼也得講良心,不能害人是不是?”
“姑娘,你還是快去投胎轉世吧?如果有什麼心願未了,說就是了,交給我,分分鐘幫你搞定。”
黃敘說着話,又拍了宛約的肩膀一記:“有話你就說呀,別不理人。你不說我怎麼知道?”
宛約又是一個趔趄,險些摔進水池裡去。
也不知道鬼落水之後究竟是什麼模樣。
黃敘說得口乾,人家毫無反應,心中也是惱火:“你是不是還想着你那個方大哥,別等了。人家都逃去臺灣,根本就不可能回來的。而且,他去的時候估計二十來歲,現在都七十年了。人生七十古老稀,九十歲的老人我還真沒見過幾個,說不好他已經死了。”
聽到“方大哥”三個字,宛約身上突然發出一陣低沉的咆哮,開始亂顫。
“看看,看看,有反應了吧,有事你說話。”
“方大哥……方唯……”有略帶沙啞的聲音傳來。
“原來你那方大哥叫方唯呀。”黃敘點點頭,正欲繼續做女鬼的思想工作。
突然,那女鬼慢慢地轉過頭來。
一幕駭人的情形。
只見,女鬼一張臉跟雞蛋般光滑溜盡,眼睛、鼻子、嘴巴一概也無,就是一張白板。
黃敘瞪大眼睛,撫掌笑道:“咦,宛約,你今天這個扮相有想象力啊,怪嚇人的,不錯,不錯!”
“曹宛約,曹宛約,小賤人,小賤人!”突然間,紅衣女發出一聲尖銳的叫聲,伸出雙手朝黃敘的胸口抓來。
那雙手十指又細又長,倒是漂亮,只不過上面長得漆黑的長指甲,如同十把刀片,閃閃發出寒光。
“糟糕,不是宛約,這個女鬼不是宛約!”一剎間,有念頭從心中升起,黃敘大爲生氣:“我找宛約,你來湊什麼熱鬧,這不是添亂嗎,瞎胡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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