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我討厭這個世界
鄭飛躍第一次踏入許木的地下室時,覺得像是來到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這裡除了一張牀和一張桌子外,沒有任何的傢俱。沒有電視,沒有空調,沒有電腦,甚至連通風設備都沒有。
潮溼的空氣實在不是正常人能待的。
桌子上的瓶瓶罐罐,讓他有種來到中世紀巫師實驗室的感覺。
許木將桌上的東西掃進抽屜,來到水桶前,將一盆涼水迎頭澆下,泥土被沖掉,露出如嬰兒般白暫的肌膚。
看着煥然一新的許木,鄭飛躍眼睛大亮。
許木看着鏡子裡的自己,似乎也恍惚了一下,但緊接着他又穿上黑色的衣袍,將自己裹的嚴嚴實實,一言不發地坐在牀上。
鄭飛躍左右看了看,尷尬地發現連個坐的椅子都沒有。
他乾脆一屁股靠在桌子上,笑道:“哥們,你的家很酷,就是暗淡和潮溼了點,有沒有興趣和我去地面生活。”
“沒興趣。”許木淡淡道。
鄭飛躍摸了摸鼻子,道:“你現在不是怪物,只要走到陽光下,我給你整兩身好看的衣服,保證帥的一匹,女孩子都爲你傾倒!”
“沒興趣。”
“額,不喜歡女人?”鄭飛躍沉吟了下,“男人也可以,我認識一位堂主,娘是娘了點,但是長得挺帥,應該能滿足……”
許木冷冷地看着鄭飛躍。
“OK,OK,我錯了。”鄭飛躍舉起雙手,表示自己認輸,無奈地攤開手,“好歹我也救了你,起碼讓我知道你的名字吧?”
半晌後,許木道:“許木。”
“哇哦,這名字不錯,簡單好記,而且很有意境。木哥,你不反對我這麼叫你吧,呆在地下沒前途的,咱們兄弟聯手,一起裝逼一起飛。”
許木冷冷道:“咱們很熟嗎?”
鄭飛躍噎了下,強笑道:“別這麼冷漠嘛,好歹我都來你家做客了,咱們怎麼說也是朋友了。”
說完這些,鄭飛躍纔想起,就在幾個小時前,他還糾結一票子人想要弄死對方,尷尬地笑了笑。
許木倒是沒想這茬,當時就算沒有被毒針射中,他爆發了超乎尋常的力量,詛咒反噬也是必死無疑的。
如今死而復生,那強橫的力量雖然暫時消失了,但他能感受到逐漸在恢復。
這讓他想起了那三個村名,還有鄭飛躍把自己從火坑中救出來的場景,道:“請你來我家,是因爲你救了我,和朋友沒有關係,我不需要朋友。”
鄭飛躍道:“誰都需要朋友。”
“我不需要。”許木倔強地說道。
“那雷嬌嬌呢?”鄭飛躍拿出殺手鐗,“現在你也知道,世上不止一個系統,萬一有別的宿主盯上他,你對付不了,總需要幾個幫手吧。”
許木聞言,愣了很久,突然問道:“我還欠她嗎?”
鄭飛躍也愣住了。
還欠嗎?
這個問題真的很難回答。
許木陷入回憶之中,半晌後才慢慢道:“當我死的那刻,我和她有關的詛咒自動解除了,我想這是天意,她救了我一名,我也還了她一命。儘管……”
他自嘲地笑了笑:“儘管我的償還沒有任何意義,她也根本不知道。”
鄭飛躍發現,許木只有在提起雷嬌嬌時話纔會好溝通些,於是他道:“確實,這對你不公平。”
許木咧嘴道:“我早對公平不抱希望了。這樣也好,我還能在她心裡留下一份正常人的記憶。”
鄭飛躍感到一股濃濃的悲壯,道:“現在的你,完全可以用一種全新的面貌出現在她身邊。”
許木搖頭,反問道:“爲什麼要這麼做?”
鄭飛躍:“你那麼在乎她,就沒想過和她在一起嗎?”
“你誤會了,我對她沒有佔有慾。”許木的神情帶着茫然之色,“以前我爲她活着,是因爲她給了我這世界不曾給過我的溫暖,那是我唯一值得我留戀的東西。”
“那現在呢?”鄭飛躍問道。
許木:“我不清楚,死了一次後,似乎什麼地方變了,感覺很奇怪,我也說不清。”
“也許這就是重生的意義吧。”鄭飛躍想了想,“現在的你,不用在經受痛苦和非人的折磨,完全可以重新尋找生命的意義。”
“生命的意義?”許木陷入沉思,眉頭越皺越深。
鄭飛躍挺怕這傢伙再次陷入那種厭世的情緒,連忙道:“在你很小的時候,有沒有什麼夢想之類的?”
許木想了很久,道:“科學家?”
鄭飛躍:“……”
“我記得上小學時,老師問過我這個問題,我的回答是科學家。”許木非常認真地回憶着往事,“後來當了乞丐,每天就想着怎麼吃飽飯。再到後來,手刃仇人後,活着就成了很痛苦的事情。”
鄭飛躍道:“那你還是當一名科學家吧。”
“科學家是做什麼的?”許木問了一個看似白癡,實則很難回答的問題。
鄭飛躍攤手道:“搞發明唄,還記得那個射你的女孩嗎,她是我妹妹,蜜蜂和毒針都是她設計的。你完全可以搞搞發明嘛,就發明……額……”
鄭飛躍掃視着房間,道:“看你經常搗鼓這些瓶瓶罐罐,完全可以像中世界的巫師那樣,發明些偉大的東西。”
“比如?”許木追問。
鄭飛躍犯難了,乾脆搬出影視劇裡那套,道:“比如說,詛咒藥劑,狂暴藥劑啦,虛弱藥劑啦之類的。”
許木突然覺得這個主意很不錯,道:“你走吧,我要仔細想一想。”
鄭飛躍:“……”
這麼不給面子嗎?
利用完就翻臉?
情商低的令人髮指啊。
許木盤算了一段時候後,發現鄭飛躍還在那裡,道:“你怎麼還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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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飛躍無奈地聳聳肩膀,道:“老兄,我想說我可以給你提供良好的試驗場所。”
“不用了,這裡挺好的。”許木毫不猶豫地拒絕,“我不需要別人的幫助,那會讓我感覺不舒服。”
鄭飛躍指着地下室的牆壁,道:“這破地方有什麼好的?得了吧老兄,每個人都需要幫助,這是融入社會的前提。”
“我不需要融入社會,我恨這個世界。”許木躺在牀上,用牀單蓋住自己,從頭到腳,就像蓋死屍一樣。
“我靠。”
無奈之下的鄭飛躍,只得爆了句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