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裡,多出來了一個長長的隊伍。
這個隊伍由很多的鹿,以及人組成。
與這個時代常見的、自由奔跑與行走的鹿不同,這些鹿們,大多數都拉着一個木頭架子,有些爬犁上面,還坐着走累了的人。
貿就坐在其中一個爬犁上,坐着不動,人就能往前移動,這樣的出行方式,讓貿極爲的稀罕,好奇的跟個孩子一般。
其實在出行之前,貿已經做好了吃苦受凍的準備。
積雪沒有融化,就帶着人扛着貨物外出進行貿易的事情,早在沒有加入青雀部落的時候,他就不止一次的做過。
收穫充分是一定的,不過受罪也是真的。
部落裡的一些人,這樣的一趟走下來,腳趾頭都凍掉了。
這還不是最受罪的,最爲受罪的是,有時候行走的時間長了,眼睛就會變得紅腫難受,老是流淚,有時候還會看不清東西。
已經做好再次承受這些苦難的他,在跟着隊伍出來之後,才發現事情跟他所想的完全不一樣。
凍掉腳趾頭的事情不會再發生了,因爲他們腳上都穿着厚厚的皮毛襪子,外面還套着暖和的鞋。
頭上的帽子和手上的手套,以及防凍的‘雪花膏’將他們敏感的、容易受凍的地方,都給保護了起來。
身上不用再揹負東西了不說,走累還可以坐到爬犁上讓鹿拉着走。
至於長時間的行走,眼睛會變得紅腫乾澀的事情,已經不會發生了。
因爲在臨行之前,神子給每人都發了一條灰褐色的麻布,讓人將眼睛蒙上。
一開始的時候,貿並不知道神子的用意,不明白爲什麼要讓人蒙上這種用臭腥泥染色的麻布。
因爲這樣的麻布蒙在眼上之後,看東西確實不怎麼舒服,影響視線。
不過這樣的疑惑在行走了幾天之後,就完全消失了,因爲他的眼睛,並沒有像之前那樣紅腫難受。
這還不是最讓貿感到驚訝的,最讓他驚訝的是那一頂頂的雪屋子。
如果不是親身經歷過,說什麼他都不會相信,這些用雪以及帳篷搭建起來的雪屋子居然會那樣的暖和。
回想一下自己之前帶人雪天外出時,只是在身子下面墊上乾草獸皮,身上也蓋上獸皮和乾草的行徑,貿現在就覺得冷的慌。
與現在的雪季出行相比,自己之前領人外出的行爲,實在是太過於簡陋了。
暮色降下,隊伍停住腳步。
帳篷被搭起,貿和另外的一部分人熟練的往帳篷上堆積積雪。
跟着出來的鐵頭等人,用爬犁上裝着的柴火,迅速的升起火來。
這些柴火,一部分是出發時從部落裡帶出來的,另外一部分是行走的途中,在雪地裡撿拾的枯枝。
這一細微的舉動,可以讓部落不用在宿營之後,再去辛苦的專門尋找柴火。
大缸被支起,缸裡面塞滿了這個季節隨處可見的積雪。
火焰燃燒之下,漸漸的燒出了不少的溫水。
這些溫水部落裡的人沒有先用,而是往裡面放了一些鹽之後,飲(yin四聲,動詞)部落裡的鹿喝。
幾十具爬犁圍攏在周圍,圈出一個圈來,將鹿以及人所居住的帳篷,都給圍了起來。
暖和的熱湯下肚,驅走了身上的寒意之後,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
有大雪覆蓋的夜晚,天不會黑到哪裡去,因爲白茫茫的雪,會將四周映照的比較白。
留下幾個人守夜,其餘的人就乾淨利落的鑽進建造好的雪屋子裡睡覺了。
貿今晚被安排守下半夜,所以他往雪屋子裡鑽的速度一點都不比其餘人慢。
躺在暖和的雪屋子裡面,美美的晃動兩下,換了一個舒服的姿勢之後日常讚歎了一會兒雪屋子的好用之後,貿很快就進入了夢想。
四周陷入了一片寂靜,鹿們在那裡安靜的休息,有些時候還會打上幾個響鼻。
跟着出來的福將它們,也臥在火堆旁或者是與鹿依偎在一起,開始睡覺。
跟人待的時間長,福將這些傢伙們的作息明顯有些紊亂。
火堆旁,幾個守夜的人,坐在那裡安靜的烤着火,誰都沒有說話的慾望。
時間一分一秒的流淌而去,這份安靜持續着,就在所有的人都以爲這種安靜將會持續下去,並一直到天亮的時候,這種安靜卻被意外的打斷了。
打斷這種安靜的一聲虎嘯。
虎嘯聲出現的極爲的突兀,沒有絲毫的預兆。
坐在那裡守夜的幾人吃驚之餘,順手拿起放在手邊的武器,護在了身前,然後帶着恐慌,緊張的朝四周望去,尋找着虎嘯的來源。
安靜的鹿羣也一下子驚慌起來,衆多的鹿從地上迅速站起,發出不安的叫聲。
如果不是這些鹿們給人接觸的時間長,且又都被拴着,這時候只怕已經撒開四蹄朝着周圍四散而去。
福將以及它的子孫們感受到了威脅,這些個在部落裡,沒事就會被韓大神子在屁股上踹上兩腳的傢伙們,這時候卻露出猙獰的一面。
一個個在將前爪按在地上,身子放低,往後面微微的縮着身子,身上的毛髮豎起,朝着臨時營地的左後方,發出低沉的示威的叫聲。
“起來!起來!”
幾個守夜的人中,有人反應過來,大聲的喊叫着沉睡的衆人。
雪屋子裡的人被陸續驚醒,經過了短暫的迷茫之後,反應過來的人,開始拿着武器迅速的從裡面鑽出來。
虎叫聲還在繼續,不過卻不是那種威風凜凜,而是帶着一些悽慘。
原始人的彪悍在這個時候顯露無疑,幾個守夜的人在經歷了短暫的驚慌而後,不僅僅沒有四處亂跑,而是在分辨出了老虎所在的地方之後,握着武器朝着那裡而去。
遠離了火光之後,他們的視野立刻就變得清晰起來,可以看到更遠的地方。
在距離鹿羣所在的不遠的地方,一個體型不小的傢伙正在那裡晃動,一邊晃動一邊咆哮,而且看上去它這時候是在朝着營地外圍而去。
四個守夜的人,一個提着大大的盾,三個提着長長的青銅戈就跑了過去。
因爲他們想起天黑之前,首領帶着人在營地的周圍扯上結實的繩子,以及在繩子附近的雪窩裡插下長長的、用銅刀削的很尖的竹刺的事情。
那些竹刺的尖,都用大油炸的有些焦黑,鋒利無比。
此時這個傢伙顯然是中了招,不然的話也不會沒有撲到獵物就自己暴露的行蹤。
偷襲不成反而弄了一身傷的老虎,一擊不中,就要忍痛迅速逃走。
結果卻發現後面已經東西趕來了。
這傢伙轉頭就開始大聲咆哮,並張牙舞爪的作勢要抓趕過來的傢伙,想要用這種方法,把這些該死的大猴子嚇走。
以往的時候,這樣的辦法無往不利,幾乎沒有什麼動物敢無視它這樣充滿威脅意味的姿態。
但今晚去顯然不同了,它的威脅不僅僅沒有嚇退趕來的大猴子,這些大猴子還朝着它捅來了三柄鋒利的長戈……
營地周圍的火光變得更大了,火堆旁躺着一隻顏色與雪有些相近的大傢伙,鮮血染紅了的皮毛。
大師兄等人看着這隻死去的兇猛的傢伙,慶幸的同時,一種強烈的自信也隨之升起。
以往的時候,這樣的大傢伙他們向來都是躲着走的,然而現在,有了神子傳授的陷阱,以及鋒利的青銅武器,他們可以輕易的殺死之前令他們不敢輕易招惹的存在!
看了一陣之後,大師兄讓人用積雪將這些血跡給覆蓋住,免得會吸引其它的猛獸前來。
他們現在是強大了不假,可是在食物充足的情況下,大師兄也不想領人跟過多的猛獸拼殺,畢竟他們這次前來的主要目的,是去開採銅礦和錫礦。
然而,這個夜晚註定不會太平靜,猛虎突襲所帶着的騷動剛剛平息下來之後,又有新的危險降臨,比猛虎要可怕上很多的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