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片顯得顯眼的植物,葉子顯得狹長,很玉米的葉子有些類似。
不過也有很大不的不同,要比玉米葉子窄的多,跟韓成後世老家被稱爲蜀黍的高粱更爲相似。
但跟韓成記憶中的蜀黍還有着不少的不同之處,反而與他熟知的另外一種東西更爲相像。
這種東西在他們那裡被稱爲甜黍杆。
所謂的甜黍杆是一種類似於南方的甘蔗,但是和甘蔗又有着許多不同的東西。
在生長的氣候上,甜黍杆這種東西,在比較靠北的地方生長,對於熱量、水這些沒有甘蔗需求大。
另外,甜黍杆的節很長,每一節大約能夠比得上甘蔗的兩節或者是三節。
不過要比甘蔗細上不少。
兩者之間的外形上面的差別,跟玉米杆和高粱杆之間的差別很是相似。
而且甘蔗一般都是紫皮,或者是紅皮,而甜黍杆基本都是青皮。
在韓成兒時,甜黍杆絕對是一種特別吸引人的好東西,特別是對於小孩子而言更是如此。
有地方起會,跟着大人一起大老遠的去看戲,能夠吃上一截甜黍杆,就開心的不得了。
不過和當時大多農村的孩子一樣,韓成吃的最多的不是需要花錢去買的甜黍杆,而是跟着鋤地或者是割草的大人,吃那種沒有長成的小玉米杆。
成片的玉米地裡面,總會有些不少因爲種種因素而沒有長起來的玉米,一般只有成年人的小拇指粗細。
這樣的玉米杆就算是結玉米了,也只有一點點大。
不過和那些長得強壯的玉米杆相比,這種沒有張開的玉米稈卻顯得比較甜,尤其是根部到結玉米位置的那一部分。
所以就經常被大人用鐮刀割下來,被上面的葉子去掉,只留下杆子讓跟着的小孩子當作甜黍杆吃。
還別說,這還真的是一種哄小孩子的好東西。
至少韓成自己小時候就沒有被家裡人用這種東西哄住過。
用鐮刀割上個五七根,再把韓成以及這些細玉米稈往地頭的蔭涼地一放,大人們就開始帶着草帽鋤地了。
至於韓成,在沒有將這些玉米稈吃完之前,絕對不會鬧人。
畢竟那個時代的孩子對於甜味,有着一種超乎尋常的渴望,而這種小玉米稈,又比白生生的毛草根吃起來過癮。
這時候能夠在這裡見到這種跟記憶中的甜黍杆看起來很是相似的東西,韓成自然高興。
倘若這種東西真的就是甜黍杆,那就意味着自己部落以後將會有一種吃起來非常不錯的零食。
這還不是最爲重要的,最爲重要的是,可以用這甜黍杆的汁來熬糖。
用這種東西熬出來的糖,吃起來肯定要比他用水果熬煮出來的水果糖味要純正。
更爲重要的是,這種東西的產量肯定要遠比水果糖的產量高。
想要知道這種東西倒底是不是記憶中的甜黍杆,單看相似的外表是不容易確定的,最爲直接有效的辦法就是用牙齒來辨別。
就跟如何分辨一隻雞子是否年輕的方法一樣。
所以韓成就從隨行的人手裡接過了一把鐮刀,對着邊緣處比較粗的那一根類似甜黍杆的存在下了手。
將之割掉之後,用鐮刀把上面還沒有長成的梢砍掉,再把上面生長的葉子去掉,拿着鐮刀對着剩下的杆子上下來回一刮,帶着一層白霜的表層就紛紛打着卷落在地上。
動作很是嫺熟。
做好之後,便迫不及待的將根部那頭送到嘴邊上,用牙齒咬着揭下來一片的皮子。
不一會兒,最底下的那一節就已經被韓成給皮子盡數揭去。
咬下來一段兒慢慢咀嚼,也有着一些甜味在口中擴散開來。
不過這種甜味很淡,口感也不好,顯得有些難嚼,而且是渣子比較多,而汁水少。
並且,這種甜味也不怎麼正宗,帶着一些青味。
出現這樣的情況,到也在韓成的接受範圍之內。
畢竟後世種植的那些甜黍杆,不知道是經過多少年、多少代的馴化纔有的結果,現在他遇到的這些,還是處於原始時代野蠻生長的那種。
而且,現在也不是出甜黍杆的好時候,一般要等到秋天,這些纔會徹底長成。
剛纔自己下手的那一株,只能算是剛剛開張的幼苗,能有一些淡淡的甜味已經非常不錯了。
至於不太好的青味,也是再正常不過的現象。
打量着眼前的這一片原始版的甜黍杆,感受着嘴裡的味道,韓成臉上滿是笑容,能夠在這裡遇到甜黍杆這種東西,對於他來說,真的是出乎預料的驚喜。
是完全沒有往這邊想的東西。
後世的時候,四川盆地有沒有甜黍杆這種東西存在,韓成也不清楚。
但現在距離後世也不知道有多少年,出現一些類似這樣的情況,一點都不稀罕。
“神子,這是啥?”
跟隨的人見到他們的神子吃了一口這種之前沒有見過的東西之後,就一臉憋不住笑的樣子,忍不住的出聲詢問。
甚至於還有不少的人,心跳都不由變快,以爲他們神子現在正在吃的東西,就是不久之前告訴他們的、有着極其重要作用的稻穀。
“這是甜黍杆!長熟之後吃起來很甜,可以用來熬糖,熬出來的糖比水果糖都甜。
還能生吃,就跟剛纔我那樣,就是吃的多了,嘴巴容易磨出來血泡。”
韓成將手中這還不成熟、便已經慘遭他毒手的甜黍杆舉起,笑着對衆人說道。
聽說了這種東西不是水稻之後,部落裡的人都不由的有些失望,不過在從韓成這裡得知了甜黍杆的用途之後,衆人這些許的失望頓時就消失不見了,全都化爲了濃濃的驚喜。
相對於後世的人,生活在這個時代的人,對於甜味更加的難以拒絕,畢竟在韓成沒有將水果糖鼓搗出來之前,部落裡的人,根本就沒有吃過真正的糖果。
只能從一些水果裡面體會到甜味。
而吃過水果糖的他們,對於糖果的好,可謂是印象深刻,那甜絲絲的味道,似乎能夠從口腔一直甜到人的心裡。
如今,聽他們的神子說,這種名叫甜黍杆的東西,居然可以熬煮出比水果糖還要甜的糖,那自然是興奮不已。
看着這一片甘蔗,一個個眼睛裡都要冒出綠光來。
一陣兒微風拂過,甜黍杆搖晃起來,各自的葉子相互碰撞之間,發出‘簌簌’的聲響,似乎感受到了來自一羣吃貨的殺氣,在那裡瑟瑟發抖一般。
這些人才不管它是不是在瑟瑟發抖,也都學着韓成的樣子,用鐮刀割下來一些,用牙齒剝去外面的皮子,開始吃。
“少吃一些,一個人吃上兩口就好了。”
韓成在一旁適時出聲對衆人說道。
雖然他基本上已經確定,這種東西就是甜黍杆了,但這時候還沒有到秋天,還是有一定機率認錯的。
小心一些總是沒有錯的。
對於韓成的話衆人當然是非常聽的,一些人雖然還想多吃些,但聽到韓成這樣說之後,便不再多吃了。
不過二師兄最後咬下來那一口特別的大,在嘴裡都快要翻不過來個了。
意外出現的甜黍杆,一下子讓隊伍的氣氛變得活躍起來,衆人在這裡又看了一陣兒這些甜黍杆,並且豎起兩根杆子使得這裡看起來更加的顯眼一些之後,在韓成的帶領下,朝着下游走了一段兒距離,然後開始往東面橫渡這一片的、類似沼澤區一般的地方。
一邊走,韓成一邊打量的周圍的植物,企圖能夠發現稻穀的蹤影。
有一句話,叫做福無雙至今日至,禍不單行他日行,這句話用在今日以韓成爲首的青雀部落身上再適合不過了。
和衆人一起,不過往裡面走了沒多遠的距離,韓成就看到了令他極爲驚喜的東西!
在距離他大約有着七八米的地方,生長着一片的植物,這些植物混身上下綠油油的,葉片同樣顯得有些狹長,不過要比不不久之前看到的甜黍杆的葉子,小了許多。
而且,和不少匍匐在水面上,或者是地面上生活的草類植物不同,這些植物個頭顯得比較高,而且是朝着上面直立生長的。
跟韓成心念唸的稻子非常的像。
“停下!”
韓成出聲對衆人喊道,聲音都不由自主的有些顫抖了。
衆人聽到韓成聲音之後紛紛停下,並將目光投向韓成。
在看到他們神子盯着不遠處的一片植物,顯得極爲激動之後,衆人也都一下子變得激動起來,一些人的心跳,再一次忍不住劇烈的跳動起來。
二師兄甚至於覺得自己的嘴巴都有些發乾,呼吸也有些急促。
跟在韓成不遠處的石頭,也已經將目光盯在了不遠處的那一片植物之上,一顆心砰砰砰的跳動個不停,如同擂鼓一樣。
“神…神子,這…這是不是水…水稻?”
石頭伸手擦拭了一下因爲過於激動而不由自主的流淌出來的一些清水鼻涕,說話都有些結巴了。
“我……我也不……不太確定啊!”
同樣說話有些結巴的韓成,這樣回答道。
也幸好剛纔這樣說話的韓成,倘若是別人,說不得部落裡的許多人都要忍不住的出聲吐槽了。
啥玩意?你也不知道是不是,你整的這樣激動做什麼?
韓成是真沒有在這裡瞎扯,他這會兒確實不能確定眼前的這些到底是不是水稻。
水稻這種東西最好辨認的時候,就是長出穀穗之後,有開着花,或者是沉甸甸的穀穗在,很容易就能夠將之和其餘的類似的野草給分辨出來。
當然,如果是後世整整齊齊被插在水田裡的秧苗,就算是剛剛插下去,也一樣能夠讓人將之和其餘的東西,輕易的分辨出來,畢竟人們不可能專門往水田裡栽種其餘雜草。
類似秧苗的雜草不少,比如‘谷稗不分’之中的稗子草,在幼苗的時候就跟稻穀長得非常像,容易讓人將之混淆。
韓成後世生活的家鄉,主要的作物是麥子、玉米、花生、大豆這些,基本都是旱地,只有攔起來的小型土壩的下面,才能少量的一些水田。
小的時候,每年還都會在各自家分的的一點水田裡面栽種一些水稻,收穫之後,自家食用。
等到再大上一些,這些水田基本上都荒蕪了,沒有人再去種植水稻,甚至於連大豆都不怎麼種了。
所以真的說起來,他對水稻這些,遠沒有對小麥等這些作物熟悉。
這時候傻傻的分不清眼前出現的這些到底是心心念唸的水稻,還是一些類似水稻的雜草也很正常。
“過去看看。”
韓成這樣說着,開始和其餘人一起朝着這片疑似水稻的植物走去。
在這片植物前面停下腳步,韓成開始低頭仔細觀看這些植物。
看起來覺得跟記憶中的水稻非常的像,但同時又覺得像是見過的一些類似水稻的雜草,令人非常的難受,心情也跟過山車一樣,忽上忽下,糾結不已。
這樣糾結了一陣兒之後,韓成看到那些或者是倒伏在水裡的、乾枯的草莖,或者是立在那裡沒有倒伏的乾草莖,眼前不由的一亮。
因爲一些乾枯的草莖上面,有的還留存着一些結穗之後的梗。
不過基本上都沒有果實存在了。
從去年秋天到現在,已經差不多過去了大半年的時間,風吹日曬雨淋之下,許多成熟的果實都已經掉落到了水裡。
這些新長出的、類似水稻的東西就是見證。
至於那些比較戀舊、停留在母親的懷抱裡不願意離開果實,基本上都進入了鳥雀的腹中。
從這些泥地,以及草葉上面存在的鳥雀的糞便上來看,就知道這些鳥類沒少來這裡打秋風。
但鳥類的打秋風還是比不過人類的。
就比如現在。
“看看這上面還沒有沒有籽!”
韓成對着身邊的人說道,而他自己,則已經伸出雙手開始在眼前的一株乾草穗上摸索了起來,其他人得到命令之後,也都學着他的樣子對着幹枯掉的草莖動起了手。
在這個過程裡,衆人都非常的注意,儘量不去踩這些意思水稻的植物,就跟他們以前在部落的田地裡面給作物除草時一樣的小心。
“神子!這裡有一些!”
過了一會兒之後,一個人興奮的喊叫起來,並將滿是老繭的手掌攤開。
他的手掌裡面,有着幾個小小的果實存在。
“拿過來我看看!”
聽到這樣的聲音之後,韓成的心猛地跳了跳,猛然擡頭朝着那人的手掌看去,這一眼看過去之後,整個人的心,忍不住再一次猛烈的跳動起來,咚咚咚的如同在擂鼓一樣,整個人都激動的有些不能自已了。
其餘聽到那個人話的人,也都在同一時刻,猛然擡頭,衆多驚喜、期待、灼熱的目光一起朝着這人聚焦而去。
而那個人,也因爲自己找到了對於部落來說可能極其重要的東西,而激動的面色漲紅,身子都在有些不由主的顫抖。
他迫不及待的朝着韓成所在的地方而去,走了一步又猛然醒悟過來,趕緊把攤開的手掌合上,拳頭攥的緊緊的,生怕一個不小心,手裡的這幾顆果實就會不翼而飛一般。
韓成在說出那句話之後,整也在朝着這個人過去,片刻之後,兩人相遇。
“神、神子……”
這人激動的說着,並把緊緊攥在一起的手掌緩緩攤開,同時將另外一隻手放在下面接着,做好防護準備。
作爲神子的韓成狀態也不比這人好到哪裡去,整個人激動的手都不知道要往哪裡放的感覺。
不是他在沒有見過世面,而是因爲在後世吃不完可以隨意倒掉的大米飯,再這個時代,對於他,以及他們的部落而言有着極其重要的意義!
一種新糧食,而是還是被數千年甚至時更長時間的歷史證明了的糧食,對於一個部落,或者說是整個時代都非常的重要。
他擡起手,又使勁的甩了甩,讓自己的手稍微平靜一些,然後小心翼翼的從部落這人同樣有些發抖的手掌之中,捏起了一顆小小的果實,放在眼前細細的打量。
果實不大,兩頭有些尖尖的,因爲長期遭受風吹日曬的緣故則,顏色顯得有些發黑。
雖然如此,韓成卻看的極爲癡迷,如同看到了最好的風景,最珍貴的寶物一樣,臉上帶着傻子一樣的笑。
這樣看着傻笑了一陣兒之後,他用手指將之捏住,然後用指甲掐着,開始小心翼翼的剝開外面的這層硬殼。
雖然已經在心裡給自己說過無數次,自己作爲一個從後世而來的、見過大世面的人,而且還是青雀部落的神子,如今不過是面對一粒小小的稻米而已,有什麼值得激動?
一定要淡定,要保持在衆人心中高大威猛的形象,不能表現的如同一個沒有見過世面的土包子一樣。
但在開始剝的時候,雙手還是忍不住的微微顫抖。
這樣過了一小會,這兩頭尖尖的果實中的一頭,被韓成給剝開了,露出有些白,同時又帶着一些朦朦朧朧透明感覺的顏色。
雖然早在看到部落這人手裡託着的這幾顆果實的樣子的時候,韓成基本上就已經確定了這就是水稻,但此刻將這些殼子剝開,看到了這熟悉之中又帶着一點陌生的顏色之後,心裡才徹底的鬆了一口氣,一種強烈的欣喜也隨之涌上心頭。
喜的如同被屁呲到了一樣的韓大神子,手上繼續動作,沒過太久,這顆果實外面的殼子就盡數被剝掉了。
一顆小小的果子,落在到了他的手心之中。
這是一顆小小的米粒,呈現不規則的圓柱形,顏色泛白,有種微微透亮的感覺,沒有後世買的精米賣相好,而且也沒有後世常見的米粒大,大約只有其一半大小,但韓成還是喜得合不攏嘴。
因爲,這是一粒米!
在韓成從這人手裡拿起一粒穀子之後,跟隨而來的人,就都圍攏了過來,一個個伸着頭,瞪着眼睛,目光灼灼的看着他們神子的動作,在韓成開始剝稻穀的時候,他們的心也全都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此時,看到了神子手中那個異常好看的果實,看到了神子臉上那吃了喜鵲屎一般的燦爛笑容,衆人全都跟着傻傻的笑了起來。
特別是想起神子之前說的稻米的種種好處之後,衆人臉上的笑容變得更加濃郁起來。
“你們剝。”
韓成將那個找到稻穀的人手中的幾粒稻穀拿起,將其中的一粒重新給這個人,另外的幾粒給了站的比較靠近的二師兄、沙師弟幾個,讓他們一起動手剝,讓他們一起來分享這種喜悅。
分到穀粒的幾個人,全都神色激動的學着韓成樣子,用指甲去剝去穀粒外面的穀殼,不一會兒的功夫,相似的幾顆米粒就出現在了他們各自手中。
衆人用小心翼翼的將之託在掌心,放在眼前仔細的觀看,只覺得無比的好看。
在觀看的時候,衆人大氣都不敢出,擔心會把這個極其珍貴的東西弄掉。
幾粒米開始在衆人手中流轉,每個人都親手觸摸了這種新的、對部落而言有着極其重要意義的糧食。
最後,這幾粒米又重新回到了韓成的手中。
將這幾粒米有些的拿在手中,看看一臉傻笑的部落衆人,再看看眼前生長着的、有的稀疏、有的稠密的水稻,韓成笑的同樣像是一個傻子。
在韓成的示意下,衆人再次對着之前沒有被摸到的老水稻進行觸摸着,尋找那些可能倖存下來的一些稻穀。
在進行這件事情的時候,衆人都是小心翼翼的,生怕會踩到這些珍貴的幼苗。
一番尋覓下來之後,還真的有被韓成他們又尋找到了大約一百多粒帶着殼的稻穀。
將這一片有着水稻生長的地方做上醒目的標記,心情非常好的韓成一行人,繼續踩着着泥水,朝着前面走去,留下一行的印記。
在回去的過程裡,在這一片有水稻生長的附近,他們又發現了幾片或大或小生長着的水稻,得到了一些帶着殼的稻穀。
不過離這裡比較遠之後,就沒有再遇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