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帶着安雅琳攔下出租,就向着父母居住的地方駛去了,10年過去了,他們的生活還是那樣。沒有大的起伏,平平淡淡,爲了財米油鹽而奔波,爲了一些小事吵架。
但是,這些只會讓他們關係更加融洽。
以我現在的條件,可以讓他們過上富甲一方的生活,但是他們不願意,寧願要那種平淡的生活。
“10年以來,我還是第一次見爸媽,我回去肯定要捱罵了。”我摸了摸鼻子。
“那可不一定,”安雅琳白了我一眼,“你拐賣了我這麼一個美麗大方的女子,爸媽一定會開心的。”
“嘖嘖嘖。”我眯着眼睛看安雅琳。
“別眯眼睛了,本來眼睛就不大。”
“湊,就是眼睛不大,所以才只看得到你啊。”我機智地回道。
“嘖嘖嘖。是嗎?王雅潔是誰,柳茹芸是誰?”
“我怎麼不認識?”我摩挲着下巴。?“不要臉。”
我們在出租車內毫無顧忌地對嘴,時間悄然流逝。
我爸媽住在東郊的出租房內,和我們所在的大學城正好是對角線。因此足足1個小時後,我們才抵達。
我扶着安雅琳向着家裡走去,這裡雖然不富有,但是每戶人家都有很友愛,人人臉上洋溢着微笑。生活艱難但是苦中帶樂。
“等會不會告訴爸媽,我的事情,就說我感冒了。”在一棟小區門口,安雅琳特意吩咐我。
“放心吧,我有分寸。”我微微一笑,帶着安雅琳敲門了。
現在是上午9點多,父母肯定在家的,沒多久。我媽就開門了,看到是我們,先是愣了一下。而後仔細地看了我們一會。
“他爸,快來,看看誰來了!”我媽扭頭衝房間裡大叫,而後回過頭來,一巴掌打在我後腦勺上。
“兔崽子,還知道有我這個媽啊!”
“咳咳,媽,那什麼,這幾年在外面,沒法聯絡到家裡啊。”我不好意思地撓撓後腦勺。
“阿姨。”安雅琳笑着叫了一聲。
“幾年不見,都這麼出落了!”我媽盯着安雅琳,眼睛都發光了,“來來來,快進來。”
說着,我媽連忙拉着安雅琳的手,進屋了。
“哎,媽,我呢?你就這麼拋棄我了?”我兩步跟上安雅琳,揮出柔和的力量,小心地支撐着她,不讓她跌倒。
“死一邊去,你先拋棄我們的好伐。”她頭都不回,拉着安雅琳坐到了沙發上。
來的路上,我順便買了點水果,這麼久不回來了,再怎麼樣也不能空着手。
而臥室裡傳出悉悉索索的聲音,我知道,是我爸在穿衣褲,他向來愛睡懶覺,即使要工作,每天早上都是我我媽拽起來的。
呃,準確來說,我和我爸都是被我媽拽起牀的。
聽到我媽的叫聲,我爸邊穿衣服,邊打開門瞟了一眼。
“臥槽,媽了個巴子,是你這小兔崽子,老子非得揍死你,還知道回來啊!”
他一看到我,披着衣服,長褲都顧不上穿,穿着內褲就跑出來,要揍我。
“我靠,爸,別鬧,雅琳在這裡。”我臉色大變,連忙跑過去按住了我爸。
“媽了個巴子,誰攔我都沒用。”
“不是,我的意思是,你把褲子穿好再揍我。”開玩笑,我是半步鬼皇,你揍我,我會疼?反正你也就是說說,從小到達,我父母都沒怎麼打罵過我。
窮人家的孩子早熟,很小就懂事了。
“臭小子,”他舉起手,最終只是輕輕地摸了摸我的腦袋,“回來就好。”
整理好衣褲之後,我爸走到客廳,盯着安雅琳,眼睛都看直了。
“叔叔好。”安雅琳自然地喊了一聲,她從小被徐叔培養大,應付大場面都綽綽有餘,應付我爸媽更是閒庭漫步。
“真漂亮,比電視裡的明星還要漂亮,范冰冰,劉亦菲什麼的,都比不上我家雅琳啊。”他大笑着拍手。
“咳咳,”我乾咳兩聲,“我家的。”
“我們是不是一家人?”
“呃,是。”
“那你家的,不就是我家的?”
“我擦!”
我媽給我們端來了茶,而後我們一家4口坐在一起,說了很多事情。
爸媽所有的話,只有兩個內容:事業和愛情。
事業上,我就說和安雅琳一起創辦了公司,公司的業績不錯。愛情上嘛,我說和安雅琳已經很穩定了,這次帶她回來見見你們,你們滿意的話,明天就要結婚了。
領證,辦婚禮一條龍,全放在明天。
“滿意滿意,太滿意了,只是太急了吧,明天就結婚?”爸媽有些驚訝。
“不急了,我們都在一起10年了,之前一直沒時間回來見你們,這次就是打算見了你們,立馬舉辦婚禮了。”我握着安雅琳的手,笑着說道。
“也對,的確很久了,只是雅琳的氣色不好啊,怎麼回事?生病了?”我媽細心,一眼就看出安雅琳的異狀了。
“沒事的,阿姨,就是最近公司有點忙,還要準備婚禮的事情,可能是累壞了。”安雅琳搖頭道。
“對,她就是個女強人,我不讓她做,她就是不聽。”
“明天就舉辦婚禮,肯定是來不及了,請柬都沒有印好吧,你都不知道我們親戚都有誰。”我爸咂咂嘴。
“也對,”我點頭,“那我們就合計合計,明天準備一天,後天正式舉辦婚禮吧。”
“好。”我爸媽都贊同。
中午的時候,爸媽做了一桌子的菜,我們一家4口融洽地聚在一起吃飯,安雅琳吃不下去,我解釋是太累了,吃不下,爸媽也沒有難爲安雅琳。
下午開始,我們就開始着手印請柬,至於婚慶公司,我不需要,我答應過安雅琳,要在天空中舉辦婚禮的。
就在我們火熱地準備婚禮的時候,突發情況出現了,在第二天,也就是最後第7天的時候,安雅琳的身體狀態突然惡化了,氣數崩潰加劇,站都站不住了。
原因是她的情緒波動太大,加速了氣數的崩潰速度。
甚至嚴重的時候,直接昏迷了,嚇得我爸媽手忙腳亂,不知道要怎麼辦。
“她是累壞了,婚禮先推後吧,先讓雅琳休息好,再籌劃婚禮。”我摸着安雅琳的額頭,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她的手很冰,看來身體是累垮了,你要照顧好雅琳啊。”我媽拉着安雅琳的手,滿臉的擔憂。
安雅琳10歲的時候,就跟我一起生活了,在我爸媽眼中,安雅琳就是自家孩子。
看着昏迷中的安雅琳,我無奈地搖頭,看來婚禮是辦不成了,舉行婚禮會讓她情緒波動,這樣會使得她身上的氣數加速崩潰。
現在只是計劃婚禮,她都昏迷了,如果婚禮當天,她情緒肯定會更加激動,我怕她會直接灰飛煙滅。
情緒這東西是無法控制的,尤其是婚禮。
一直到第7天的黃昏,安雅琳才悠悠醒來。
“暫時不舉辦婚禮了。”我摸着安雅琳的頭髮。
“嗯。”雖然很不願,但是安雅琳自己最清楚她的身體狀況,也只能無奈地取消婚禮。
“我們去旅行吧,還有6天時間了,我帶你去度蜜月。”我咧嘴一笑,臉上滿是陽光的笑容。
“好。”安雅琳展顏一笑。
說走就走,當天晚上,我就帶着安雅琳和爸媽道別,離開了,安雅琳沒時間了,她等不起。
安雅琳已經站不動了,我一直揹着她,即使這樣,我卻絲毫感覺不到她的重量。
這天晚上,我揹着她走過很多地方,飛在天空中,俯瞰南京的夜景。
第6天,我們走出了南京,去了其他省份,以我現在的飛行速度,可以在1小時內,橫穿整個中國,只要祭出護罩幫安雅琳擋住氣流,她就不會受到傷害。
在看各種風景的時候,安雅琳的情緒逐漸平復下來,穩住了氣數的崩潰速度。
她說要看日出,我就橫穿中國,去三亞的海灘,帶她看最圓,最大的日出。
她說要看大草原,我帶她北上中華,看內蒙古無邊無際的草原,看天地一線牽的壯闊。
她想看什麼,我就帶她看什麼。她想去哪裡,我就帶她去哪裡。
她的話越來越少,氣息越來越微弱,最後的4天時間,她經常陷入昏迷,很多時間都是強撐着抱住我的脖子。
有很多次,我帶着她到了她想去的地方,她都在昏迷中,看不了。
“怎麼又睡着了?”我揹着安雅琳,降落在一片生態景觀中,“你昨天唸叨的九寨溝到了。”
“我幫你看了啊。”我取出一隻透明的珠子,將看到的情景全都刻印在珠子裡,等她醒了就能給她看了。
我幾乎帶着安雅琳踏遍了整個中國,但是最後的幾天,都是我一個人在看。
當我們開始珍稀時間的時候,偏偏時間過得那麼快,快得讓人捕捉不到流逝的軌跡。
轉眼間,已經到了最後一天,安雅琳的頭髮枯敗沒有光澤,臉色慘敗,嘴脣失去了血色,她已經陷入昏迷中1天多了,中途都沒有醒來。
她的身體就像光影般逐漸消散,氣數淡薄到了極點,只剩下最後一絲支撐着她。
“撐住好嗎,答應過你,要帶你去世界最高處,俯瞰天空的。”
我一邊飛行,一邊對着安雅琳唸叨。
在最後一天的黃昏時分,我帶着安雅琳登上了珠穆朗瑪峰,呼嘯的寒氣狂猛地拍打在我身上。
我祭出護罩將安雅琳緊緊護着。
“你看,這就是你要的雪景。”我揹着安雅琳,站在雪峰上,俯瞰着蒼茫的雪山。
我在狂風中站了1個多小時,安雅琳終究悠悠醒來,她雙眼無光,睜眼都很困難,根本都說不出話來了。
“你醒了?”我眼前模糊了,天氣很冷,但是冷不過我的心。
安雅琳艱難地將手伸進口袋中,掏出了一個精緻的瓷娃娃,放在我手心。
“呼,”在這瞬間,她身上最後一絲氣數消散,生命力剎那間流逝殆盡。
“嗡,”我的面前陡然間出現一口銅棺,棺蓋打開,我顫抖着將安雅琳放進了銅棺之中。
從她手上接過瓷娃娃,我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將棺蓋蓋上。
無聲無息間,兩道淚水已經滑落,滴在棺蓋上。
我跪坐在雪地上,輕輕地摩挲着銅棺,頭髮的光澤迅速退散,在眨眼間,滿頭的黑髮就化爲了白髮。齊肩白髮在寒風中飛舞,只剩下無聲的嗚咽。
“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