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星河流轉,繁星點點。
秀瀾小築燈火通明。
到了晚自習時間,課業這一塊一定要兢兢業業,懈怠不得。
要想成就大業,必須要有較強的自我管理意識。
因爲師尊突破的原因,動靜太大,所以會壇大試推遲了一天。
齊銘此時坐在庭院的右下角,面前擺着的是一張寬大的書桌。
他十分悠哉熟稔地畫着符咒,此正是琴棋書畫當中的書!
靈犀訣·四藝,法修一道的“書”,說白了就是符咒一脈,屬於法修的一個分支。
這也是齊銘目前最爲稱心的基礎招式,目前他已經學到了五階符咒了,但是三階往上的他就不能再用了,與他現在的身份不符。
演戲,一定要演全套。
其實他已經畫了很多年的符咒了,目前這二階的起爆符三下五除二,分秒鐘就是一張,畫起來那叫一個得心應手。
別小看這起爆符,雖然只是二階,但是如果數量足夠多,能夠造成的殺傷力還是非常可觀的。
比如齊銘的戰鬥乾坤袋裡就準備了八千多萬張二階起爆符。
先定他孃的一個小目標,攢個一億張,到時候直接逢怪就砸。
齊銘一邊畫着符咒,甚至還唱起了小曲。
“繁華聲遁入空門折煞了世人~”
“夢偏冷輾轉幾分情債又幾本~”
這邊,於草蘆之中穩固境界的顏安青緩緩睜開雙眼。
輕吐一氣,一身都是掩不住的流轉道韻。
目前這個修煉速度她甚是滿意,幻月洞府走一趟,果然不虛此行。
別看她如今纔剛入造化境初期,但是如果真要打起來,就算是掌門蕭青玄這種在造化境已經待了很多年的老油條她都一點不虛。
仙訣的強大要遠遠超出他們的想象,甚至就算是乾坤境頓時間顏安青都有着一戰之力,就算是打不過要逃也不在話下。
既然已經進入造化境,修士登天路上的第一道大坎順利過渡,從此以後修行便是要換一種方式了。
此前提升修爲需要汲取天地靈氣,而如今卻是需要去感悟大道,尋找機緣。
每一個成仙的人都必須要有自己獨特的道,上一世顏安青是靠無妄的孤絕傲視羣雄得道昇天。
但是這一世肯定行不通,這具道體跟自己之前相比差了不是一點半點,所以這一世顏安青的道究竟何爲,她需要另尋他路了。
顏安青推開草蘆,順着小路來到外面。
這邊的齊銘還沉浸在自己的小世界裡,一邊畫符一邊哼曲。
“這個曲子,好生憂傷,卻又十分動聽。”
顏安青站在齊銘的左後方不遠處,瞧着齊銘非同一般的畫符速度。
小徒弟是打算轉法修?
畫符本身是一件需要高度專注的事情,是對修者念力大幅消耗。
她親自檢查過齊銘的修爲,齊銘通脈一段不可能有假,難不成他還有非同凡響的法修才情?
顏安青駐足原地靜靜地看着,順便聽聽歌,齊銘中途換了數首曲子,不時便是畫完了六千張符咒。
他伸了個懶腰。
“搞定。”
此時在他面前堆滿了起爆符,齊銘滿意地看着,就像是一個刷題仔做完了幾十套五三真題一樣。
“嗯。”
顏安青輕輕出了個聲。
齊銘猛然一個轉頭順帶起身。
“師尊晚上好。”
顏安青慢慢走過來。
“你一刻不停,畫了這麼多符咒?”
齊銘轉頭看了看桌子,說不是他畫的恐怕也沒人信啊。
顏安青擡手一招,一張符咒輕飄飄地飛到了她的手中。
二階,起爆符。
一個通脈境的弟子一口氣能畫如此多的符咒,畫完了居然還活蹦亂跳沒有吐血頹倒,這放在其他法宗怕是要被哄搶的吧。
顏安青有些難以置信地看着齊銘,小徒弟好像的確有些過人之處。
“爲什麼當初不選擇走法修一脈,要來長天劍宗?”
齊銘信誓旦旦地道。
“弟子自幼喜歡琴棋書畫,畫符只是會一點點。”
“師尊,徒弟這顆心一定是屬於劍的,屬於劍宗的。”
顏安青笑了笑。
“會一些其他法門也好。”
世間鮮有能夠雙修的,頂多就是學個幾手當個輔助手段,這很正常。
小徒弟喜歡的這些也不是多大事,如果劍修的資質實在太差,也算是多一條路。
齊銘心底暗道他當然是會億點點的啦。
他即刻便是把桌子上的一堆起爆符收了起來,掏出一個蒲團放到了顏安青的身後。
顏安青盤腿坐下,眼神流露出讚賞:小夥子很有眼力見。
這麼一個膚白貌美大長腿的師尊坐在身邊,齊銘一時間還有點不自在。
難得師徒二人同坐庭院,顏安青率先開口道。
“我聽小詩那丫頭說,小徒弟你明兒要去參加會壇大試?”
齊銘點點頭。
“徒弟打算去歷練一番。”
顏安青說道。
“鬥法比試,技不如人切勿強來,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不必逞強。”
齊銘道是。
“弟子明白,弟子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比試,所以想去鍛鍊鍛鍊。”
顏安青點點頭,眼神又在齊銘的臉上停留幾分。
嗯,舒爽,養眼就對了。
“把你的道劍給我看看。”
齊銘擡手一招,一把樸實無華的道劍便是出現在手中,他雙手遞給顏安青。
顏安青眉頭輕蹙,一臉嫌棄。
她拿在手裡看了一下,擡手撫上劍尖。
“砰。”
顏安青額頭一沉,她都沒咋用力,這是什麼破劍,感情小徒弟是個窮鬼來着。
從道劍就可以非常明顯低辨別出一個修士的背景家境乃至身份。
齊銘脖子向前一伸。
“師尊,這把劍也陪了弟子不少年歲了······”
雖然不值錢,是當初齊銘鮮有的幾次下山地攤上淘的,五十塊靈石一把。
顏安青把斷劍遞過來,隨即又擡手一揮。
一把通體湛藍的溢光道劍便是出現在了手中。
師徒一場,她也沒有送過齊銘什麼東西,這就當做是遲來的拜師禮吧。
“喏。”
只要不瞎都能看得出來此物非同一般,一看就是上好的地級靈寶!
“多謝師尊。”
齊銘鄭重地雙手接過,放在膝蓋上不停地撫摸着,面帶喜悅。
瞧着小徒弟開心,顏安青心頭也跟着一陣舒暢,這就是師徒嘛·······
唉,明明說好了少說話的,這話怎麼還越說越多了。
齊銘放在手中來來去去地打量,愛不釋手。
“此劍名承鴻,是我初來劍宗的時候老頭子送的。”
老頭子,那就是大師祖了。
齊銘試探地問道。
“師尊,這大師祖,去哪裡了啊?”
顏安青漫不經心地道。
“死了。”
齊銘一顫,他默默低下頭去。
“師尊我不是故意的······”
顏安青漫不經心地說道。
“宗裡一共有四個老頭子。”
“二老頭子就是剛纔看到的那個,三老頭子墮入魔教了,四老頭子浪跡天涯。”
齊銘嘴角抽了抽。
這長天劍宗,還真是他麼的人才輩出啊······
顏安青又道是。
“對了,你剛纔最開始唱的那個曲子是什麼?挺悲傷的那個。”
齊銘一驚。
師尊怎麼老是喜歡在人家背後偷偷摸摸聽唱歌?
他試探地說道。
“繁華聲遁入空門····這個?”
顏安青單手拖着腮幫子,點了點頭。
“也是你自己搗鼓的?”
齊銘撓了撓後腦勺。
“師尊還想聽嘛?”
顏安青面不改色地“嗯”了一聲。
齊銘起身坐在桌子上,擡手從娛樂乾坤袋裡一掏。
顏安青的眼前立刻出現了一個琵琶似的傢伙。
“這是什麼琵琶?”
造型好奇特。
齊銘道是。
“師尊,這是弟子自己發明的,叫吉他,音色絕對槓槓的。”
他清了清嗓子。
這把吉他是用古琴改的,齊銘上一世吉他八級,大學還出去給人當過家教掙外快,作把吉他還是不成問題,何況他又不用打坐啥的,做完了日常其他時間肯定要想着自娛自樂一下。
他看着依舊是一張高冷臉的顏安青。
“師尊,那我開始了哈。”
琴絃緩緩撥動,前奏漸響。
齊銘是立刻進入狀態,眉目帶傷。
顏安青注視着齊銘,一邊聽曲的同時,腦海中不自覺便是浮現出前世的畫面。
她坐在金碧輝煌的大殿之中,羣臣萬獸對着她俯首跪拜。
孤高,霸世,卻又是難掩的孤獨。
齊銘閉目深情演唱。
“雨紛紛~舊故里草木深~”
“若聽聞~你始終一個人~”
“斑駁的城門,盤踞着老樹根,石板上回蕩的是再等~”
一字一句,儼然唱到了顏安青的心坎裡。
顏安青輕輕搖搖頭,打量着齊銘。
小徒弟又有着怎樣的過往和經歷才能夠寫得出來這種動人心絃的曲子呢?
孤獨這兩個字沒有人比顏安青更懂了,但是曲中人曲中意,小徒弟,也一定有着自己的苦衷吧······
而此時齊銘還賣力地演唱着。
師尊喜歡聽,他就好好唱,領導都發話了,一定要把領導哄開心。
一念至此是又更加深情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