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曙光高中不是寄宿制的學校,因此中午放學之後,校園裡就會很靜。此時的校園在綠樹紅花的環抱下,還真像一個公園。就連廁所都在那從中笑。
很安靜的校園裡突然傳出來一聲慘叫。一個人跌跌撞撞的從廁所了跑出來,狼狽不堪的逃走了。
在他身後又出來一個人,此人一身怪異服裝,嘴裡還叼着根菸。“真不愧是庭院化的學校!連廁所的空氣都這麼新鮮!”他在花壇前伸了個懶腰。
懶腰還沒伸完,花壇中突然跳出幾個身強力壯的老師,如神兵天降般出現在他眼前。這一幕把他驚呆了,他還沒明白過來這是怎麼回事,就被按倒在地。
“好小子!剛開學就打架!”
“還抽菸!”
“按緊點!別讓他跑了!”
政教處。
“任煜地!”一個四十幾歲樣子的老師板着臉盯着剛被送來的學生。
“你讓我怎麼說你?開學才幾天?你就又打架,又吸菸!上課不聽講,頂撞老師。還穿得這樣怪模怪樣的。你看看你,還有個學生的樣子嗎?要不是我和你爸爸是老朋友,你犯的這些錯,可以讓你被開除好幾回了!喂,你有沒有在聽啊?”
任煜地隨便哼了一聲。但政教處主任溫久成接下來的話卻讓他精神一振。
“期末考試的時候,要是有三門以上不及格的話,就要留級,這是誰也沒有辦法的事情。但是,學校爲了推廣素質教育,還有一個針對這個的規定:如果該生在其所參加的學生社團活動中表現突出的話,以上規定可以無效。如果其在市一級的活動中取得前四名的成績的話,高考可以加分。到底怎麼辦,你好好考慮一下吧!”
任煜地是滿懷着希望走的。真不愧是老爹的好友,把話說得這麼明白。
溫久成站在窗口前看着任煜地走遠了。
“真的能行嗎?”
“一定可以的,政教處主任說的話,又那幾個不相信的?”樑柯不知什麼時候站在了溫久成身後。
“我不是說他。我是懷疑球隊真的可以進四強嗎?”
“……”樑柯愣了一下,然後連忙說到:“不會有問題的!”
“那麼……姑且相信你吧!”
“喂喂,對手下有點信心吧!”
楊攀已經加入了足球隊。每天下午的最後兩節自習課,他都不在教室。而是在球場上訓練。教室裡很亂,因爲班主任樑柯就是球隊的教練,他要負責球隊每天的訓練,自習課就沒法在這裡監督了。張俊在讀書,一張紙條傳了過來:“別裝樣子了!大哥!過來聊會兒。”是劉琪寫的。“哼!還說我!有事不會直接叫我嗎?寫什麼紙條子?”他回了一張:“不,我要學習。”
一會兒,又過來一張:“我服了你了!足球隊在訓練,不去看看嗎?楊攀今天上午給我說的,他有必殺,要在今天下午的訓練中使出來。”
張俊知道楊攀所說的“必殺”是什麼。他回道:“看過N遍的了。別在打擾我了,我要學習!”
過了一會兒,又扔過來一張:“最後一句:你去死吧!”
張俊把紙條揉掉,重新做那令他頭疼的數學作業。
球場上。
楊攀剛纔那一腳驚呆了在場的所有人。守門員站在原地動都沒敢動一下,球門在不停的輕微晃動着。
“三十米的遠射……有這樣的威力……他真的是高一學生嗎?”樑柯在心裡問自己。
所有人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
看着楊攀,一個大膽的念頭突然在樑柯腦子裡冒了出來。
體育課上。樑柯突然宣佈今天這堂課不上了,大家要按照他所說的來做。於是張俊奇怪的看着班裡的女生不停的在練習喊一個人的名字“楊攀!楊攀!”。他搞不懂這是什麼,這個任務也沒有男生的份,所以他就拿起一個球獨自顛起來。“張俊!”劉琪在喊他,“看我的轉身投籃!”球砸在籃筐上,彈了出來。“XX的!這籃筐是歪的!”
張俊把足球顛得很高,球落下來的時候,他用腳背一搓,足球畫了一條弧線,飛進了劉琪剛纔投球的那個籃筐。空心!
劉琪看傻了:“不是吧?這樣也行?”
“蒙的。”
“張俊,有人找!”一個同學在門口大聲喊道,那人的面部表情非常豐富。
張俊走出去,發現是蘇菲。一身淺色的校服,猶如在人海中亭亭玉立的荷花。
蘇菲轉過身來,看見張俊,衝他一笑,從身後拿出一封信:“我代表足球隊來給你送這封信。”
張俊沒有馬上接過來。
“他們……噢,不!是我們!”
蘇菲用手捂嘴的動作讓張俊笑了起來。
“我們需要你加入曙光中學的足球隊。我們需要你!”她說此話時的表情,讓張俊根本不會想到這句話蘇菲練了多少遍。
“下午有訓練,來參加啊!”蘇菲看着張俊的臉說。
“……”
“不說話就是默認了哦!默認了就得要來哦!”蘇菲帶着完成任務的輕鬆轉身欲走,卻被張俊叫住了。
“我想問你個問題,可以嗎?”
蘇菲疑惑的點點頭。
“這個學校的球隊很爛,你爲什麼要去當經理人呢?你能得到什麼快樂嗎?”
蘇菲愣了一下,然後笑道:“不爲什麼。因爲我喜歡足球啊!”
下午的體育課上,樑柯帶着男生上球場打起了分隊比賽。張俊和楊攀被分開了。兩個人的表現也大爲不同。楊攀表現得很活躍,憑藉自己的速度和技術,頻頻威脅對方的球門。張俊則顯得心事重重,放不開手腳,好幾次關鍵的時候都出現了失誤。
楊攀因爲入選了校隊,顯然成了隊裡的核心人物,隊友有球都傳到他腳下。初中全國大賽的助攻王卻成了攻城拔寨的射手。相反,張俊一連幾次失誤,一付衰像,讓人覺得他是說的比踢的好,漸漸的球就不怎麼傳給他了。一開始,他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對方半場,到後來,他乾脆到後面當了後衛。於是,初中全國大賽的最佳射手淪落到了當後衛的地步。
楊攀一次勁射先的一分。他恰恰是晃過了張俊。失球的一方很懊惱,雖然是是踢着玩的,但輸了球總是很沒面子的事,所以大家一致指責張俊。
球傳到前場,再倒進禁區,被後衛解圍到了禁區外。張俊突然迎着球衝了上去,大喊一聲:“我的!”那氣勢震住了所有人,連楊攀也是好久沒見到張俊有這種表情了。
抽射!
守門員做出了撲救的動作,卻沒見球過來。
張俊的腿掄空了。
楊攀是最先反應過來的,他接到球,帶着高速向對方的球門衝去。張俊一方的人都傻了,眼睜睜的看着楊攀第二次把球送進自己一方的大門。這下人們都不知道該是笑還是哭了。張俊自己都覺得很沒面子,他一個人就站在場地中間,好不尷尬!
蘇菲的那句“因爲我喜歡足球”在張俊腦海裡轉來轉去。他覺得自己踢了快十年的球了,對足球的熱愛還比不上一個女孩子。真丟人!張俊越想越氣,對着地面踢了一腳。卻大叫一聲,捂着腳坐在了地上。他眼睛死死盯着他剛纔踢過的地方,那裡,有一塊磚頭從地下冒了出來。
在高一?五班的教室裡。
“安柯,學生社團報名的名單我下節課就要交上去了,你還沒有什麼打算嗎?”班長問一個坐在窗邊的高大男生。
“班頭兒,跟你說過很多遍了,我不想加入任何社團,不想!”安柯不耐煩的說。“你怎麼老來問我啊?班裡不是很多人都沒報名嗎?”
“我只是覺得你這身材不去參加什麼籃球隊,足球隊的太可惜了。”
“不需要你關心!”
“這麼說,今天下午的足球隊訓練你也不去了?”
“那是……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
今天早讀時,樑柯告訴班裡的學生們,下午自習課時全都到球場上去。
下午第四節課,球場上的女生的加油聲很遠就可以聽到。足球隊的訓練正在進行。
安柯在走向球場的時候,還在不斷的安慰自己:“我不是去看什麼足球隊訓練的,這是去看美女哦!不要誤解了!”他站在人羣后面,他188cm的身高,即使不擠進去,也可以將場內的情況看的一清二楚。
球隊正在進行射門訓練,不管用什麼方式(當然,犯規不可以。)把球射進球門。
“楊攀!”樑柯喊道,“該你了!”
楊攀舉了一下手,很瀟灑的走向球。幾乎是同時,場下的女生開始了招牌一般的尖叫:
“楊攀!楊攀!”
此情此景,在一個自稱“花蝴蝶”的人心中,是多麼的傷自尊啊。安柯不屑的說道:“他算什麼?”
這一句,很輕,可確是讓那些正在喧鬧的女生們聽見了。他身邊的幾個女生馬上轉過身來,把機槍的槍口對準了安柯。
“你纔算什麼東西呢!看這就傻!”
“就是,尖嘴猴腮的,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那德行!”
……
可憐的安柯。一羣女人在一起的聲音,可以讓一頭健壯的牛口吐白沫而死;或是讓觀音菩薩動了殺人之心。連《大話西遊》裡的唐僧都要跪在她們面前說:“我對你們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又如黃河氾濫一發不可收拾!所以,我求求你們,不要再說了!!”
安柯何時受過這種氣啊!平時他在女生們面前都是表現的微笑從容,風度翩翩,遊刃有餘的。現在怒火燒掉了從容,恨意遮蔽了心志。他衝出女人堆,大喝一聲:“楊攀!”
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
楊攀轉過身來,面向安柯。
“我和你一對一!我防你攻!輸者聽勝者的!怎麼樣?有膽接受嗎?”安柯指着楊攀大聲說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向了楊攀。
楊攀微微一笑:“聽起來似乎不錯啊!”
這一笑讓女生興奮起來,一時間,尖叫如潮。
安柯換好衣服,戴上手套站在了球門前。
“挑戰書是你下的,規矩就由我來定。我射門,你守門,直到你把我的射門牢牢抱在你懷裡,或者我進球,這纔算結束。有什麼意見嗎?”楊攀說。
在女生的“射死他!”“給他點厲害瞧瞧!”的喊聲中,安柯早已怒火沖天,喪失了理智。“隨便你!廢話少說!來吧!”
兩人對視着。
憤怒歸憤怒,當安柯站在門前時,他還是表現出了一個優秀門將所應有的一切素質。冷靜,沉着,良好的判斷力,對敵人的震懾力以及隨時準備撲出去的反射神經。
楊攀沒有射門,而是轉身向中場帶球,快距離球門有三十米才停下來。
坐在看臺上的張俊知道楊攀要遠射了。
楊攀把球一趟,然後加速助跑,一腳力大勢沉的遠射。球如出膛炮彈般向球門呼嘯而去!
安柯看見球從一個小黑點,突然變成一個近在咫尺的球,讓他吃驚不小。但守門員的本能讓他伸出了手。
全場都聽得見那一聲巨響。安柯被打進了球門,但球卻彈了出來。張俊有些吃驚,楊攀的球打中了門將卻沒進門,這還是第一次。
安柯還在地上躺着,球向楊攀飛去。楊攀衝到球的落點,一腳毫不留情的抽射,安柯眼看着這球進門,卻毫無辦法。
儘管是第二次看見楊攀的射門,樑柯仍然感的到那種壓迫力,他再次相信自己的眼光不會錯,楊攀是個了不得的天才,他以後一定會成爲曙光高中足球隊的核心!楊攀走到安柯面前。
“我輸了,隨便你怎麼辦吧!”安柯有些沮喪的說。
“那好。歡迎你加入足球隊!”楊攀伸出了手。
“?”安柯不解。
“是你自己在賽前說的:輸者聽勝者的。我的要求就是你加入足球隊。這麼多人都可以當見證人。”楊攀指指周圍圍觀的人羣。
“我好像有點上當的感覺。”安柯看着那些人們說。
“可不許耍賴啊!”
“就是,別耍賴!我們可都看着的!”圍觀的人們大聲喊着。
“誰說我要耍賴了?加入就加入,有什麼大不了的?!”安柯站起來。楊攀終於露出了笑容,他一直擔心安柯會反悔。安柯甩着被球打疼的左手。
“傷者了?”
“開什麼玩笑?!力量還太小,再練練吧!”
“我給你介紹我們的隊友!”楊攀拉起安柯向一直在旁邊看熱鬧的隊員們走去。安柯的身高在隊員們中間引起了一陣小轟動。很多人都問他是不是以前打過籃球,還有怎麼纔可以長這麼高之類的問題。
樑柯看着他們,心裡在想:“現在可就缺你了,張俊!”他擡頭向看臺望去,上面已空無一人。
張俊把鞋脫了下來,腫起來的大腳趾已經消腫了,稍微彎曲了一下,沒有明顯的疼痛感了。
“好了?”爸爸問道?
爸爸張衛國,目前沒有正二八經的工作,自稱是攝影家。張俊從記事起,就記得爸爸經常扛着照相機到處跑,家裡的照片幾乎都是他拍的。
“不清楚。”張俊不敢用勁。
“你呀!都踢了快十年的球了,踢着磚頭弄傷腳這還是第一次。”爸爸繼續給他抹着紅花油。在家裡,爸爸是個鐵桿球迷,當初就是他讓張俊去學足球的。
“張俊,你還打算繼續踢球嗎?”爸爸突然一本正經的說。
“踢呀。這步還把腳給踢傷了嗎?”張俊笑着說。
“說正經的!”
張俊沉默了,這段時間他經常這樣沉默。
“你真的喜歡踢球嗎?”
張俊點點頭。
“所以你心裡拿不定主意,是嗎?”
張俊又點點頭。
“張俊,你從小到大沒讓我和你媽怎麼費心過。但你有時太在意別人的想了。”
“沒有啊!我怎麼會……”
“別打岔!我是你爸!我會不瞭解我的兒子?太在意別人的想法的話,就只能傷害自己。所以,自己想做什麼就去做什麼吧!”爸爸拍拍張俊的頭走了。
張俊用未受傷的左腳試着顛了顛球,感覺還不錯。他想起很久以前,第一次去學踢球的時候,教練對他們十幾個四五歲的小孩說:“要踢好球,就要把足球當作你的情人。”還很小的他們,都不知道情人是什麼意思。現在張俊才發現原來他是這麼的用情不專。
“我給大家介紹一個新隊友。”樑柯對所有隊員說道,“張俊!”
“大家好!”張俊向大家打招呼。
隊友們中間響起了掌聲:“歡迎!歡迎!”
張俊發現蘇菲站在樑柯身邊衝着他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