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種方法,就有些詭異了。”君狂說,“用的都是稍有些修爲的修士,但也不需要多高修爲,只要五府開化便可。”頓了頓,他又說,“這樣的人魂魄比較強悍,自然也耐折騰很多,且生前肉體強度便比常人強大,作爲陰兵的底子也更好一些。”
秦筱依舊沒太轉過彎來,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這意思是說:要讓魂魄離體,造成假死的現象,將身體祭煉之後,再將魂魄煉入某種靈器之內,這樣陰兵便能如提線木偶一般……”強取生魂,多麼邪門的手法。
小蘿莉的理解能力很強,君狂滿意地點了點頭:“況且,在祭煉過程中,肉體和魂魄要保持同步,並且不能完全脫離關係。”頓了頓,他又說,“魂魄沒有與肉體脫離,兩邊都是半死不活,經歷的痛苦根本就是難以想象的,眼看着自己的身體和魂魄一點點失去主導權,更是滅頂的絕望。這種祭煉方法,被祭煉的對方積累了很多的負面情緒,注入恨意、怨念、絕望……因此祭煉完成後陰氣也格外強悍。”
君狂方纔說完,四鬼將又攻了過來,霍九劍便接着給秦筱科普:“越是強大的魂魄和肉體,祭煉所需要的時間越長,這鬼將要將他們祭煉成功,至少要半年時間——不眠不休的半年。”這明顯不是一人能夠完成的,若是單人完成,也許需要四五倍的時間。
“若是當真半年內完成,陰兵鬼將的來源,就可以想象了。”君狂手中長槍一揮,一圈火光便逼退了四鬼將。
火光同時將他身邊的陰氣逼退,陰氣靠近死鬼將便立即被吸收,顯然死鬼將消耗很大,急需補充。
“你是說……”霍九劍不着痕跡地皺了皺眉。
“霍大哥你知道點什麼?”秦筱挑了挑眉。看霍九劍欲言又止,這事也許關乎到玄宗的機密。
聞言,君謙嗤笑一聲:“打過仗,必然是要死人的,戰場上那麼多,有死的有失蹤的,怎麼可能一個個數得清楚;更何況,還有不少慣常隱世的能人,很少出來走動,甚至除了親友之外沒人知道他們的存在,要說戰後清點人數,那不過是安慰人心的表面文章。”
同樣身爲領導者,君謙是罪魁禍首的古族大君,這種事他早有心理準備,這時候說出來,不過是讓秦筱開開眼罷了。君狂把這個寶貝護得太緊,以至於秦筱根本不懂得人心的複雜,雖然諳熟帝王權術,卻也僅限於紙上談兵,這種事怕是沒經歷過的根本無法體會。
統計出來的,永遠都只有概數,真正能得到確數的非常難能可貴,因此所有上位者都不會強求。
彌疆之戰,究竟在戰場上殞命了多少修士,當中不斷有人蔘戰有沒有人就此重傷失蹤,這些大家都不得而知。這是大範圍的六界戰爭,只有論功行賞、安撫人心;不似千山學院蓮華峰下的慘案,連死者性命都能統計出來。
“我……懂了……”信息量有些大,但還在秦筱能接受的範圍內,只是她怎麼也沒想到,自己一直避免去想象的事實就這樣紅果果地擺在面前。
越是細想,越覺得胸口發悶。
也許,君狂現在正在戰鬥的對手,是曾經並肩作戰的夥伴,因此他纔不想下殺手嗎?
想着想着,她又將擔憂的目光投向君狂。
“別想多了,他抓了只是爲了調查。”霍九劍說,“不過,這次他不想露底怕是也難了。”他說話的聲音有意不加收斂,話是說給秦筱聽的,但明顯是要刺激君狂。
“露底?”君謙敏銳地捕捉到這兩個字,“他當初跟我打的時候,用了幾成實力?”
“修爲不論,在我看來一成手段都無。”霍九劍篤定地說。一個歸真境的修士,在歸真境上停留了十萬餘年積累可以想見,修的還是六大奇書之一的《九玄》,影使姑且不談,身上寶貝無數那是絕對的,而他趕到的時候君狂卻在跟霍九劍比劃拳腳功夫。
十幾萬年不是白活的,《九玄》不是白修的,除了龍身、界碑、天道、影使、極域和其他簡單的玄力攻擊,至今沒有誰見過君狂用處真功夫。
“怎麼說的好像我消極怠工一樣!”君狂無奈,露出一絲苦笑,“你不就巴不得看我這冰山一角嗎?”
“真好意思的你,自吹自擂!趕緊完事,忘了我們趕時間了?”霍九劍啐了一口。
“是是。”君狂不無可惜地聳了聳肩,口中唸唸有詞,“掘地三尺見幽冥!”
說話間,他手上的長槍漸漸融化,化作熔岩細細地流到地上,顏色漸漸由熾烈的紅化作漆黑一片,看似凝固實則表面漸漸開裂,卻並不脫落。
瞬息間,原先已經沉寂的黑色,彷彿活了一般,如四條游龍一般在地上游走蠕動,原先的裂口也化作一片片龍鱗一般的倒刺,君狂只是輕輕一揮,一聲清脆的鞭響震得人靈臺發痛。
“掘地三尺見幽冥?”君謙捂着發痛的頭,給霍九劍遞了個眼色。
霍九劍似乎早有預料,老神在在地撫摸着熟睡的小戟,細看就可以發現小戟身邊有一層禁制,將之包裹其中,完全隔絕了外界。
“沒什麼意思。”他笑了,“字面上的。”
說話間,便看見地上有四個洞開的黑穴,從中伸出一隻只小手。
而那四個黑穴並非憑空產生,而是與鞭影相互有所牽連,而鞭子就在君狂手上,這不就是與君狂的影子相連嗎?
“這是隱門的秘術。”霍九劍說。
從四個黑穴中,不斷有鞭影伸出,鞭影如蛇,在地面遊走着迅速地捕捉到四鬼將的影子,並且與之接洽融合。
四鬼將原本還在君狂身邊掠陣,動作卻完全緩了下來,彷彿收到了新的指令一般,向着那四個黑穴走去,一丁點兒猶豫都沒有。
仔細一看,在向前走的,不過是他們座下猛獸,四鬼將不斷掙扎試圖脫離坐騎,反抗的意思太過明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