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時辰到了,外頭各位將軍們都已經到齊了。何衛遠推門而入,對高遠說道。
高遠聞聲站了起來,對身邊的葉菁兒與寧馨道:“走吧,可不能讓我們的將軍久等了。牽好致遠與明志,咦,菁兒,燕子怎麼沒有來?”
“她說她身體有些不舒服,就不去了。”葉菁兒道:“我派人去叫,她只是讓人將明志帶了過來。”
“上午不還是好好的嗎,活蹦亂跳的跑出宮去見賀蘭雄,怎麼這才過了半天,身子就不舒服了,請裘醫生過來看了沒有?”
寧馨抿嘴一笑道:“用不着請裘醫生,燕子只怕是心裡不快活。”
“心裡不快活,誰得罪他了?”高遠皺皺眉頭。
“早上出宮之時還興高采烈,回來就蔫頭搭腦,我估摸着是賀蘭雄對他說了什麼吧!”葉菁兒道。
“賀蘭雄?”高遠訝然道:“他一向將這個妹子視若珍寶,但有所請,無有不允,怎麼還訓起燕子來了。”
寧馨笑道:“高大哥,依我的想法,只怕是賀蘭做出了什麼重大決定,而燕子不同意,又拗不過賀蘭司令官,賀蘭司令官啊,雖然是個匈奴人,但真是一個難得的聰明人。”
高遠站在那裡想了想,“也罷,不管是什麼事,回頭賀蘭總會與我說一聲,來,我抱着高寧,你牽着明志吧,高寧這小丫頭是越來越胖了,你只怕抱着她走不了多遠。”
從寧馨手裡接過高寧,高遠大步便向外走去。
因爲今天高遠設的是家宴,所以帶着夫人兒女們出席,這也是拉近與將領們關係的好時候,不過這銀子,可也得高遠自己掏,雖然人不多,只有區區兩桌客人,但酒席的檔次可是最高的。連菜帶酒花了高遠數百兩銀子,王武嫡可絕不會爲這個買單的。
軍隊,仍然是高遠直接控制的一個羣體,高遠深深明白。在這個亂世之中,只有掌握了軍隊,槍桿子,纔有最後的話語權,現在他已經將絕大部分的政事交給了政事堂。大議會,但軍隊,卻仍是屬於他的禁孿。
崇明殿大門口,何衛遠搶先一步跨了進去,扯開喉嚨喊了一聲,“王上駕到!”
屋裡一陣桌椅板凳的響動,等到高遠帶着一家子出現在殿門口的時候,所有將領們已經自動排成了兩排,一排以賀蘭雄爲首,另一排以兵部尚書葉重爲首。今天雖然是宴請各路將領,但作爲兵部尚書,這些將領的直接上司,葉重自然也會在列。
“見過王上。”大家都沒有穿軍服,但仍然習慣性地向高遠行之以軍禮,看起來倒是有些不倫不類。
看着殿內的數十位將領,高遠的心中充滿了驕傲,從扶風軍那個弱小的令人髮指的縣兵開始,短短的十年時光,自己便打造了一個大大的王國。一支令天下聞風喪膽的強大的軍隊,如果說自己是頭腦的話,那眼前殿中的這些人,便是自己粗壯的手臂和強健的大腿。正是他們在戰場之上一個又一個的勝利,奠定了大漢今日的輝煌。
一手抱着高寧,一手隨意地揮了揮:“罷了,今日是家宴,咱們就別來君臣這一套了,坐上桌子。咱們就是兄弟,你們沒看見我連老婆娃娃都帶來了麼?喂,你們中的絕大部分都還是第一次看見我的三個孩子吧,準備了禮物沒有啊?沒有禮物,待會兒娃娃們可是絕對不會叫你叔叔的哦!”
一席話剛剛落地,大殿之內頓時鬨堂大笑,先前的一些拘禁已是不翼而飛,特別是那些第一次出現在這種場合的一些人,那些緊張已是消去了,不過一想起剛剛高遠的話,冷汗卻又冒了出來。
禮物?糟了!
軍團司令官們自然是最放鬆的一個羣體,他們是經常見着高遠的,三個小娃娃的禮物自然也是常送,自然是放鬆得很,可那些軍長師長們卻有些尷尬了。衆人眼睜睜地看着步兵昂然而出,從懷裡掏出一把東西來。兩把象牙打磨而成的小刀,是給致遠和明志的,而給高寧準備的,赫然是一顆用繩串起來的碩大的夜明珠,此刻雖然殿內燈火通明,但仍然不掩珠子閃現的熠熠光芒。步兵之後,顏海波也是笑容滿面走了過來,同樣掏摸出了三樣禮物一一分送給三個小娃娃。
高寧說話還不利落,但高致遠和高明志卻已是半大的小子了,接過禮物,笑得合不攏嘴,一迭聲的謝着步叔叔和顏叔叔,小嘴叫得其它一些軍長師長們個個又是羨慕又是不好意思,小傢伙的眼光掃過來,他們立刻低下了頭,誰叫他們沒有準備禮物呢!
“看來還是以前的老兄弟深知我心。”高遠大笑道:“其它的人記好了,這一次就算你們欠着了,下一次再來,可是不能空着手的,哈哈哈!”
聽着高遠這話出口,衆人這才放鬆下來,看來回去之後要好好地琢磨一下送什麼禮物了,這裡面可也是有講究的,又要拿得出手,又要不俗氣才行。
“來來來,入席,入席,今天是家宴,不醉不歸。”高遠笑着道,拉過一把椅子,抱着高寧坐了下來,葉菁兒與寧馨一左一右坐下。葉重也趕緊指揮着衆人坐下,能與高遠同席的,當然也只有葉重,賀蘭雄,葉真,許原,孟衝,白羽程,顏海波,步兵幾人而已。
看到衆人都已就座,高遠將高寧交給了身邊的寧馨,端起酒杯,站了起來,隨着他站起來,其他所有人也是嘩啦一下全都站了起來。
“各位,我高遠自扶風起兵,至今已是十一個年頭,這些年來,我們一齊披荊斬棘,奮勇向前,沒有你們的努力,就沒有我高遠的今天,也沒有大漢的今天,所以在這裡,我高遠要向大家表示由衷的謝意,多謝了!”
“王上言重了,蛇無頭不行,我們這些人如果不是因爲王上,只怕絕大部分都只會藉藉無聞,或者早就死在不知道哪個爛泥坑中,屍骨早朽,我孟衝這一輩子作出的最英明的決定,就是當初在漁陽,與許原一些投奔了王上,許原,你說是不是?”
許原用力的點點頭,“那個時候,我與孟衝都沒有想過還能活着回去,但正是因爲王上,才改變了我們的一生,所以應當是我們感謝王上纔是,沒有王上,那有如今我們現在的地位,將來名垂史冊,都是因爲王上的提攜。”
孟衝,許原是投奔高遠最早的外部將領,除開扶風軍的老底子和賀蘭雄之外,他們兩人算是資格最老的幾人了,當然,他們現在已是位居集團軍司令一職。
步兵也笑着道:“我還記得,當初王上到我們扶風縣兵那裡去當頭兒的時候,小顏子那一身破衣服連屁股也遮不住,孫曉隊長每天挖空心思帶着我們去給人看家護院,甚至於厚着臉皮敲詐勒索,就是爲了吃飽肚子,是不是小顏子?”
顏海波不滿地道:“吃不飽肚子那是真的,什麼時候我又光着屁股啦?”
大家轟然而笑,葉菁兒是深悉當年窘境的人,只是微笑,寧馨卻是有些羞紅了臉,她是金枝玉葉,從小養尊處優,平素與這些軍漢相處又少,那裡聽得這些粗俗的言語。
“小顏子當年的確幾乎算是光着屁股了。”一邊的賀蘭雄也來湊趣道:“當年孫曉那小子帶着你們去勒索我,被我打得滿地亂爬的時候,就是王上替你們出頭的嘛,將我打翻了一繩子捆着關在馬棚裡,哈哈哈!”
其它一些將領聽着這些老人們講述着舊事,一個個都是雙眼放光,一來呢,這是老人們當年的一些不堪的舊事,以後大可拿來玩笑一翻,二來,也是羨慕啊,與王上一齊吃過苦,放到現在,那就是光榮的資歷。
“我們現在說起來也算是發達了,但喝水不忘挖井人,我們不應當忘了這些年爲了我們的事業而付出艱辛與性命的人,當年的扶風老軍,倖存下來的,到現在不到二十個人了,這些年來,我們倒在戰場上的兄弟袍澤也有數萬人之多,所以這第一杯酒,我們要敬以那霸,馮發勇,張鴻宇爲代表的爲我們的事業光榮犧牲在戰之上的兄弟們。”高遠高高的舉起了酒杯。
大殿之內,所有人的神情一下子肅穆下來,所有人都雙手摯杯,高高的舉過了頭頂,望空中遙遙一拜,恭恭敬敬地將杯中的美酒緩緩地傾泄在地上,衆人之中的崔呈秀更是眼眶一熱,眼淚險些奪眶而出。
“好了,大家坐下吧,這些年來,我們中還有很多兄弟因爲各種原因離開了軍隊,但也有更多的俊傑加入了進來,大家來自不同的地方,各人也有不同的脾性,但我希望大家都能爲了一個共同的目標,精誠團結,合作無間,一隻手只有捏成了一個拳頭,纔會更有力量。”高遠笑着對衆人道:“平素大家難得聚在一起,只怕你們中間還有很多人彼此並不認識,今天我給你們創造了這樣一個機會,大家好好地相互瞭解一下,酒,我這裡管夠,不過事先申明,誰要是想敬我酒的話,我可是隻喝一口的,誰要想找我拼酒,可先得過了她這一關纔可。”
衆人看着高遠手指所向,一個個啞然,王上指得是寧馨,在座的人,有幾個沒有領教過寧馨的海量,找她拼酒,純屬找死。(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