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嬰修行最重要的是積累,千年修行,方爲真君。”
陳洛腦海當中回憶着所有元嬰境的修行功法,這些功法都有一個共性,那就是時間積累。元嬰境的法術神通非常繁雜,就拿施雲布雨來說,聚雲、降雨的每一個細節都需要時間去磨練,比起築基境的神通,元嬰修士釋放的神通更像是一種組合。
這種組合裡面的每一個細節拆開來都是一門神通,如此複雜的神通道法,需要歲月沉澱才能熟練。
除去自身之外,元嬰修士釋放的神通還需要調用外界的天地元氣,內外一體,引動天地變化。這纔是元嬰修士掌控天地元氣的根基,陳洛沒有經過漫長歲月的積累,也沒有去一個一個的修煉。
他現在掌控的‘生死簿’和殺伐印,都是依靠外置大腦輔助做到的。
算是一種‘繼承’。
本質是一種虛假的歲月沉澱,雖然威能和其他元嬰修士一樣,但涉及境界提升的時候,這種細節的差距就會形成束縛。因爲陳洛的身體,和那些大腦原本的身體不一樣。
所以陳洛現在要解決的就是這個問題。
最好的方法就是提升自己的積累。但這很明顯不符合陳洛的情況,他也不可能在這裡閉關千年,花費漫長歲月去彌補這個缺陷,所以他想到了另外一條路,也是獨屬於他的道路。
‘歲月亦可摹擬。’
彷彿是感應到了陳洛的想法,外置大腦當中好幾個有着類似想法的大腦都活躍了起來。站在模擬的角度,他們衍生出了很多類似的法門。
“五百個大腦,一人一年就是五百年!”
其他人修行的道路是線性的,是一條直線。
陳洛這裡樹狀圖,有五百多條線同時進行,這樣的修行路線是陳洛開創出來的,也是隻有他才能走的路。
一年後。
心魔門,皇城。
自從心魔門主塗承一統宗門之後,整個心魔門就進入到了下行期,比起曾經的繁華,如今的心魔門更顯蕭條。
皇城當中除了低頭行走的宮女侍衛之外,再也看不到其他主城的長老。
塗承瘦了許多。
他身上依舊穿着那件龍袍,手中六階靈符上面的裂痕更多了。一年前黃泉黑蛇長老親至,爲了彌補黃泉弟子在心魔門被殺的過錯,塗承把心魔門中剩餘的長老全部都給賣了。
現在的心魔門就剩下他一個光桿司令。
黃泉承諾的‘靈器’遙遙無期,黑蛇長老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人來過。這讓塗承的許多算計都變成了笑話。
“咳咳.”
秋風蕭瑟,塗承站在祭壇邊上咳嗽着。
他身上有傷。
傷勢是上一次黑蛇長老過來時候留下的,黃泉的長老比塗承預想的還要強,他這個野生的化神在這些道宗強者面前毫無還手之力,僅一個照面就被打成了重傷。從那之後,塗承的狀態就出現了問題,僅僅一年時間,他就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沒人知道他在做什麼,也沒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快了,還有三個月。”
塗承佈滿血絲的眼球當中浮現出扭曲的神情。
心魔門落魄至此,他這個門主要負首要責任,所有門人弟子都在暗處責怪他。塗承並不是不知道,但他不在乎。在他看來,只要自己能夠更進一步,他便可以達到開派祖師的境界。
到了那一步,十個心魔門他都能撐起來。
“有舍纔有得,什麼都不付出就想獲得,這種想法何其天真!如何在這殘酷的修仙界生存?這些人都不懂,只要進了那個地方,通過那個地方的考驗,我便可以獲得更高級的法種.”
塗承喃喃自語,像是在和什麼人說話。
在他身後不遠處,一名穿着太子服飾的青年滿臉擔憂地看着他。此人正是塗承的親傳弟子,也是心魔門內僅剩的一個元嬰修士。
“師尊,門中現在有不少怨言”
“我一定會成功的!”
半瘋魔的塗承突然回過頭,血紅的雙目看的年輕弟子向後退出好幾步,沒說完的話也憋回了肚子當中,看向塗承的眼神也充滿了恐懼。
心魔門的功法和尋常功法不同。
走火入魔以後更強大!
塗承出賣了那麼多同門,早就觸犯了‘門規’,現在的他每天都在瘋和半瘋之間流轉,門中大小事務早就已經癱瘓,全靠一個弟子在處理。
“玄陰山和黃泉以爲我不知道,哈哈我知道!我什麼都知道!!”
塗承又回過頭,目光看向一片空白處。
“大長老,你覺得我說的對嗎?”
那地方空空如也。
大長老早就死了,被樂青竹的‘生死簿’咒殺。但此刻的塗承好像忘記了這件事,他站在祭壇之上,彷彿又看到了下方一羣向他朝拜的長老,想起了當初他剛剛繼承心魔門主的畫面。
他擡起雙手,閉上雙目,深吸一口氣,任由冷風吹拂臉頰。衣袍飛舞,思緒遠飛。
耳旁彷彿傳來了門人的歡呼
鏡月湖。
孤舟,蓑衣,一漁翁。
泛舟湖上。
這便是陳洛在這裡住下之後過的日子,外面修仙界的紛爭和這裡沒有任何關係。這裡沒人知道他的身份,在周圍人眼中,他只是鏡月湖邊上的一個漁翁,靠着打魚度日,是一個老光棍。
平日裡除了熟悉的親友,不會有人多看他一眼。
一個人清淨,藉着這個機會,陳洛把自己修行的道路又重新梳理了一遍。之前怎麼衝關都無法突破的元嬰中期,就這樣莫名其妙的破開了。
元嬰中期之後,陳洛的修爲又提升了一大截,現在樂青竹再過來,絕對不會是他的對手。
“差不多了。”
陳洛閉上眼睛,眼皮微顫。
身上所有外置大腦全都高頻率地活躍了起來。
‘煉丹術控火手法彙總。’
‘施雲布雨的一百種方案。’
‘繪符如何節省材料.’
一年積累下來,五百多個大腦同時有了反饋。高頻率的活躍讓陳洛身上升騰起了大量的熱氣,木質的船身肉眼可見的變黑,雖然沒有明火出現,但船體生命線出現了被火灼燒的痕跡。周邊的湖水也開始沸騰,冒出大量的氣泡,濃郁的水蒸氣四周冒起。
海量的修行經驗,涉及陳洛所知道的所有領域,神通道法、煉丹、煉氣,繪符這些知識全部堆積到一個人身上,給陳洛帶來了一種之前未曾有過的滄桑感。
那是歲月的痕跡。
就好像是在剛纔的一瞬間,他活過了五百年。
陳洛閉目體悟,時間從清晨到正午,再從正午到傍晚,再到午夜子時。湖面泛起寒霜,直到第二天黎明,天邊泛起魚肚白陳洛身上的溫度才緩緩退去,高度活躍的外置大腦一個個沉寂。
“五百年”
陳洛睜開雙目,神情一陣恍惚。
那種一眼萬年的感覺,只有親身經歷了纔會明白。
魚鉤顫動,陳洛抓起魚竿輕輕一甩,一條大魚被他帶離水面,魚尾甩過長空,帶起一連串晶瑩剔透的水珠。
“這麼熱的水都煮不熟你,一看就是上等靈魚。”
修爲突破的陳洛心情大好,他伸出手對着空中的靈魚一點。原本還在掙扎的肥魚自動飛到他的竹簍當中。釣到魚的陳洛控制着漁船返回岸邊,提着竹簍上岸。
“老陳頭,今天這麼早就下漁了?”
船一靠岸,便看到有兩個青衣小廝候在岸邊,看到陳洛以後立馬迎了上來,其中一人看到陳洛竹簍裡面的大魚之後眼睛亮起。
“好一尾肥美鏡月魚,這條魚我們老爺要了。”
“不賣。”
陳洛笑呵呵的回了一句,這條魚是受到他的靈力吸引才被釣上來的,算是‘有緣魚’,這種魚自然是要自己吃。
“不賣?今天這魚我可是和東家說好了的。”
“多給你二兩,趕緊把魚給我!”
兩個小廝好不容易找到巴結自家主子的機會,怎麼可能放過。見陳洛收起魚簍要走,其中一人頓時急了,拿着銀子上前兩步,就要搶奪陳洛手中的魚。
嘭嘭
兩聲悶響,兩個想搶魚的小廝被一股靈力震翻在地,狼狽的摔了個狗吃屎,搶魚的小廝更是把門牙都給摔斷成了兩截,兩人狼狽的躺在地上不停的‘哎喲’,像是被人揍了一頓似的。
“世間惡客何其多哉!若無道法傍身,這道又如何修得清淨?”
“道法,道法,道與法本爲一體,道爲法引,法爲道持.”
陳洛提着魚簍,一路回到住處。
他在這邊住的房子是街角的木屋,這種兩萬來人的小國,整個國家就只有一個城,也不存在內城外城之分,陳洛住的這間房子,是死掉老漢陳三曹的,陳洛過來的時候老頭剛好嚥氣。之前陳洛一直在山中苦修,後來需要找一些人氣來提煉心魔,才搬到了城中。爲了圖省事,陳洛就借用了陳三曹的身份,以他的手段,模仿一個釣魚老漢實在是再容易不過,一個簡單的心魔神通就能做到。
隱居的這一年多時間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懷疑。
“陳叔!陳叔,您是不是得罪了唐府的人?”一道聲音從門外傳來,緊接着便看到一人推門進來,臉上滿是焦急之色。
這個人就是陳三曹唯一的親人田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