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背龜背後的龜紋停止流動。
還沒等他回過神,又一道劇烈的寒流席捲過來,空中的風沙和飛舞的蝗蟲全部都被凍成了冰渣,如同雨幕一般向着蚌女的貝殼砸了過來。
“救命!”
蘇大才拼命地揮着手,他原本是想悄無聲息地遁走,但在看到背後如同風暴雨一般的冰藍雨點之後,他整個人都傻眼了。就他現在的修爲,根本就飛不出去。
這是神仙鬥法!
就他這點小身板,都不用對方刻意去針對,隨便來點餘波就足夠把他凍成冰坨坨,死的不能再死。
“這就是你說的生路?!!”
蚌女氣得噴出一口老血。
她操縱着貝殼一路飛行,除了要防備敵人以外,還要載人遁走。可以說是把所有希望都壓在了花背龜的本命神通之上,結果一路逃亡到這裡,生路沒有看到,奇怪的盜墓賊倒是遇到了一個。
“卦象就是這裡。”
花背龜也有些懷疑,他來不及細想,一把伸手把下面的盜墓賊抓了上來。右手掌心的靈力順着融入貝殼,同時開口對着那邊盤膝打坐的小槐樹和蛟聖吼道。
“幫忙!”
聽到他的吼聲,兩大妖聖臉色難看的睜開雙眼。
之前一路就是靠着他們兩個人撐過來的,結果現在才休息了一小會,這些人就又頂不住了,完全就是廢材!
“你抓個廢物上來幹什麼?還嫌不夠亂嗎!”
蛟聖張開嘴巴,對着後方吼出一層氣浪。大片的冰渣被他震飛,算是化解了這一次攻擊。
只是這樣逃下去完全不是辦法,黑鳥妖皇擺明了想要拿他們立威。
“把人扔下去。”
小槐樹也是一臉煩躁。
忽然,一道冰藍色的流光從後面飛了過來,霎時間藍光大作,球形的力量在空中炸開,整片區域都被凍成了冰藍色。溫度急劇下降,原本乾枯的沙地在這股力量的影響下變成了藍色的冰原。
嘭嘭嘭!!
蚌殼表面結起了一層厚厚的冰霜,操縱蚌殼的蚌女悶哼了一聲。好在小槐樹的枯枝及時蔓延出去,破開了大部分的冰霜。
“別扔,別扔啊!我知道一個地方,一定可以擺脫後面這些追兵。”
聽到這些人的話,蘇大才嚇得立馬喊了起來。他才結丹境的修爲。誤入到這種級別的爭鬥當中,連還手的能力都沒有,一旦離開蚌殼的庇護,下場絕對是十死無生。
“什麼地方?”
花背龜眼睛一亮。
他就知道自己的本命神通不會出錯。
只要給他撐過這一段,回去找到了大哥,剩下的事情就都好解決了。有大哥在,將來說不定還能重新打回去,把失去的東西統統搶回來!
“西南方向有一個湖,那裡半年前起了一片雷雲,原本住在那裡的黃沙老祖都被劈死了,現在那裡已經變成了絕地,沒有人敢進去。我們只要穿過那裡,必然可以避開後面那些追擊的人”
“你說的黃沙老祖是什麼修爲?”
“元嬰老怪。”
“什麼垃圾!!”
蛟聖氣樂了。
他堂堂妖聖,返虛後期的強者。化神修士他都不帶多看一眼的,眼下居然有個人跟他說,要靠元嬰境的雷雲地來幫他脫險,這不是侮辱人嗎?
“趕緊扔!”
小槐樹連話都懶得說了。這一次妖族之變,他的老祖宗大槐樹扮演了不光采的角色,作爲龜祖一系的妖聖,他果斷的選擇了外逃。無論如何都不能落到老祖宗的手裡,否則以那老東西的心性,肯定會把他吸成樹幹。
“過去看看。”
花背龜阻止了小槐樹的樹根,認真地說道。
“反正我們現在也沒得選,這樣逃下去遲早會被追上。”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沉默了下來,他們最開始逃出妖族的時候,坐的是龜祖留給花背龜的飛舟,在穿越妖族壁壘的時候被人擊碎了。之後又換成了小槐樹的飛舟,再之後是蛟聖的法寶。
一路逃亡,他們身上的寶物越來越少,到現在連蚌女的殼子都用上了。
所有人都到了油盡燈枯的時候。
“比起元嬰境的絕地,我更相信世界壁壘。”蛟聖還是搖頭拒絕了這個提議。
他們原本的計劃就是利用世界壁壘來擺脫敵人。
現在突然改變方向,很有可能會給原本的計劃帶來不確定的危險。
“試一下吧。”
蚌女突然開口說話了。
現在衆人站立的地方,是她的本命法軀。這一路逃亡過來,蚌女幫了很大的忙,花背龜算路,蚌女載人,小槐樹和蛟聖阻擋敵人,丁簡和宇文綾兩人替補。一行六個人算是一個臨時的團隊,現在分開危險性會無限放大,是最愚蠢的做法。
“希望你們別後悔。”
蛟聖沉默片刻,最終還是選擇了妥協。他現在受傷極重,體內靈力也消耗了大半,單獨一個人離開很有可能會落到後面那條蛇的手中。一同做了一千多年的妖聖,他比任何人都要清楚那條蛇的陰險。
若是落到對方手中,他敢肯定,那傢伙一定會抽光他的蛟血,將他挫骨揚灰,連轉世重修的機會都沒有。
嗖!
蚌殼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按照蘇大才指引的方向飛了過去。
“轉向了?”
跟在後方追殺的蛇聖微微蹙眉,他都已經讓人在壁壘邊緣提前做好了埋伏,沒想到這羣人竟然沒有上當。
‘命龜這種東西,果然不簡單!’
一想到花背龜的本命神通,蛇尊立馬帶人追了上去。
涉及命數的妖物,他也眼饞!
霹靂!!
第九道雷劫劈落下來,陳洛被這股力道帶的狠狠砸入地底。周圍的陣旗全部破碎成了殘片,符紙燒盡,蠱蟲也陷入到了沉睡當中。就連魂幡裡面的煞魂,都被劈死了大半。
龍珠裡面積蓄的力量也被他消耗了一遍。
不過總算是撐了過來。
四九天劫!
大半年時間徹底的脫胎換骨,從根源獲得了提升,他能清晰感受到神魂和肉身的雀躍。
雷劫散盡,陳洛從下方重新飛了出來。焦黑的皮膚脫落,露出了裡面全身的法軀。身上骨紋閃爍,氣息像是潮水一般翻涌了起來。返虛初期的境界在雷劫的洗練之下徹底穩定,瘋長的氣息不斷向着更高層次邁進。
嗡!!
陳洛只感覺眼前的景象一陣恍惚,一種久違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是心魔劫!
只是這一次的感覺和以往完全不同。陳洛並未感覺到朦朧心智的力量,也沒有感覺到了源自於心魔的拉扯。他只感覺自己的神魂再次出竅,飛到了另外一處陌生的空間。
這裡是一個古香古色的宅院,硃紅長廊雕龍畫鳳。院中的池水清澈見底,游魚在其中穿梭,遠處的花壇裡面種滿了鮮花,假山上清澈的泉水不斷地流入風車,帶動竹筒水車旋轉,發出碰撞的聲音。
一個陌生男子站在涼亭當中寫字,旁邊褐色的茶壺翻煮着清茶。
茶香四溢,讓人忘記了外面的煩惱。
“天劫?”
陳洛站在旁邊,直到亭中男子寫完一幅字,他纔開口詢問。
“是的。”
涼亭中的儒雅男子微笑着迴應。
他給人的感覺一點都沒有天劫的氣息,更沒有毀滅性的力量,就像是一個串門的老友,給人一種親近的感覺。
陳洛還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狀態的天劫。在他的記憶中,那些小說的天劫大半都是雷劫,少數有風劫、火劫和水劫。但不論是哪一種天劫,其根本都是破壞屬性的劫難,渡劫的方式也多爲對抗。
眼前這種狀態的天劫,他還是第一次見。
“不像嗎?”
“不像。”
“那你覺得,天劫應該是什麼樣子?雷、水、火、風、雨?若只是這樣,那天劫未免也太好渡了。”
儒雅男子笑着說道。
“仙路難,難在何處?”
他伸手示意了一下,桌上煮好的茶壺自動飛起,給旁邊的茶杯滿上一杯。洗茶,溫茶,整個過程行雲流水。
淡綠色的茶水在杯中流淌。
“難在自身。”
茶杯從桌子上飛起,飄浮到陳洛的面前。
“所以這次的心魔劫是和你交手?”
陳洛沒有接茶水。他依稀記得,自己在很久很久以前看過一本渡人形天劫的小說。在那本書當中,人形天劫和渡劫者長得一樣,但實力卻是渡劫者的數倍。那渡劫場面叫一個慘烈,打的血肉橫飛,幾經生死。
“自然不是。”
“我有七劫,你可以選一個。”儒雅男子攤開手,七個光球從他的手心飛了出來,一字排開。
“天劫還能自己選?”
“劫是從自己身上延展出來的,自然可以選。外劫有形可見,不足爲慮,心劫纔是根本。不論你選哪一種,渡的都是你自己的劫。”
儒雅男子品了一口杯中茶水,將茶杯重新放回桌上。
“也就是說,每種天劫都是必須要渡的,無非就是早晚的問題?”
陳洛是真來了興趣。
他還是第一次瞭解到天劫相關的信息,這些東西在修仙界都是斷傳承的。
“然也。”
儒雅男子笑着說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