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旺學習的時候，王韜偶爾指點之外，更多的是在記錄薛旺的學習行爲。
他看着薛旺的學習速度和學習狀態，越發的覺得不可思議，“不應該啊！有這樣的學習狀態，怎麼可能就是一個普通的本科。難道那個球還能增加智商？”
那個球雖然是他們的研究對象，但是無論從什麼角度來說，那個球都是一種超出當前可以可以解釋的存在。
既然如此，王韜就喜歡把發生在薛旺身上暫時解釋不了的事情，甩鍋到球上。
王韜想了想，如果有地球那麼大的腦子，估計想要弱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薛旺則處在一種十分神奇的狀態。
這種狀態就是——心流。
什麼是所謂的心流呢？
就是沉迷在一件事情當中，並且爲此感到快樂。
對於絕大多數的普通人來說，最容易處於心流狀態的其實是玩遊戲。
因爲，電子遊戲是經過仔細設計的娛樂方式。
它有非常平滑的學習曲線，能夠在恰到好處的時候給予足夠的激勵。
在這樣不斷正向反饋的過程中，玩家就會感覺到自己很強，擁有強大信心的同時，也更加積極的去進行遊戲。在遇到問題的時候，也更樂意正面解決，而非逃避。
人雖然不能憑藉空想改變世界，但是如果一個人積極的發揮主觀能動性去做事情，那也是十分可怕的事情。
而這種不斷正向增益與反饋的過程，擁有極高的效率，也就是所謂的心流。
當然了，在學習這件事情，能處在心流狀態當中的人就少了許多。
因爲，與最先進可以動態調整難度的遊戲相比。
在教育資源有限的情況下，學習的進度並非是符合任何一個學生的。
同樣的知識，對於一個學生來說，聽一遍就學會了。
對於第二個學生來說，可能聽兩遍才能學會。
而對於第三個學生來說，可能五遍才能學會。
而學校，一般則是採取將三遍的情況。
這種情況，對於第一個學生是不利的。
因爲一遍就聽懂了，第二三遍，只會讓他覺得懈怠和無聊，從而喪失了最好的反饋曲線。
對於第二名學生剛好，而對於第三名學生則比第一名學生還要痛苦。
因爲，他這個知識點還沒有學會，就學習下一個知識了。
而下一個知識，因爲他前置知識都不懂，就更加不可能學會。
如此，用不了多久就會進入厭學的循環。
如果在教育資源充足的情況下，進行更加精細化的教學，其實對於所有學生都是一件好事兒。
因爲，只有符合他們自身的成長曲線，才能夠讓他們能夠更加容易的進入心流狀態，能夠更有效率的學習知識。
薛旺曾經可能算是第一種學生，但是他第一遍就學會了有什麼用呢？
不是還要等老師進行重複。
等他已經倦怠了，纔講新的知識，當他對新的知識，剛剛有興趣的時候，老師又開始了重複講課。這樣一次又一次，他學習的樂趣就慢慢削減掉了。
漸漸地，他也沒有了考試要名列前茅的競爭之心。
而是不要最好，也不要最差，處於中間的位置就很好了。
反倒是在他已經畢業，邁出大學校園，擁有條件接收國內頂級的合成生物領域科研人員的私人授課，不用遷就別人，反倒是讓他的學習進度有了極快的加成。
他現在沉迷在書本之間感受到的快樂，就像是三十個小時不離開電腦前，不停地刷圖的網癮少年一般。
只不過，一般的家長可能覺得遊戲會害了孩子，而學習對孩子是好事而已。
至於他們爲什麼這麼覺得，其實也很簡單。
因爲，玩遊戲是一件純消費而沒有收穫的事情。
絕大多數的人們，對於沒有預期收入的事情都顯得十分的吝嗇。
反倒是能夠有預期收入，哪怕明知道是騙局，也會像是瘋了一樣去投入。
因此，遊戲可以不讓孩子玩，但是課後班卻必須得上。
哪怕後者的價格，比遊戲要高上幾倍。
當然了，買P2P這種事情，也算是這樣心態的一個縮影。
沒有了球可以觀測，因此處於半閒置狀態的汪紅旗，也發現了薛旺正處在奇妙的學習狀態當中。
這種狀態，他曾經很熟悉。
他的出身並不好，他是農民的而已。
在他剛剛出生的時候，他所在的地方甚至連教書的老師都沒有。
後來，有了老師，當第一次捧起課本的時候，他就感受到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在一次又一次的考試當中，他脫穎而出，成爲了村子裡的第一個大學生。
只不過，當他最後選擇的時候，他選擇了天文物理領域。
這個選擇，也讓他從村裡的榮耀，變成了村裡的恥辱。
畢竟，在一個新的年代裡，錢怎麼來的不要緊，要緊的是有錢。
只要你能夠擁有金錢，你就是個優秀的人。
顯然，從事基礎科學領域研究的汪紅旗，沒有賺到什麼錢。
學生時代，學習知識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因爲，每上一節課，都能感覺到自己在進步，自己在變強。
這種十分清晰的感覺，讓他戰勝一個個同臺競技的同學，最終脫穎而出。
他看到了現在薛旺的狀態，就想到了當年的自己。
可惜，現在的他，僅僅也只能懷念了。
因爲，他回不去了。
周圍的科研人員們，也相繼發現了薛旺的奇妙狀態。
在場的所有人，無一例外都或多或少感受過這種奇妙的狀態。
哪怕這其中，最不願意學習的傢伙，也在家長的牆之下，漸漸地愛上了學習。
這或許也是斯德哥爾摩症的一個表現，但是這不重要，重要的是他學習好了。
不過，學習好，成績優秀，對於他們也不見得是一件幸運的事情。
或許，他們當年不進入一流的大學，不進入生物學專業。
哪怕僅僅是專科學校畢業，去培訓班學兩個月變成，簡歷造假一番，他們也都早就月入過萬了。
而不是過了好多年，來到薛旺這裡，纔來了個九百度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