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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秦夜沒有說話,修羅道主深吸了一口氣,如果有心臟,心臟早已狂跳如鼓。悄然落下地面,一人一鬼無聲對視。數秒後,他才說道:“秦閻王……莫非不願意?”
秦夜深深看着修羅道主,他可以肯定對方看出了什麼。但回顧剛纔自己的表現,他不覺得自己表現的有問題。
扯虎皮拉大旗,最主要的是使用者必須有一顆大心臟,直白說就是不要臉,顯然,秦狗蛋是個中翹楚。
“你不怕諦聽一巴掌把你拍死?”這個話題太難接下去,他只能裝作似笑非笑地回答,儘量讓自己看起來更高深莫測一些。
“當然怕。”修羅道主微微低了低頭,如同實質的殺意被隱藏到眼眶中。沙啞笑道:“不過……不是還有您麼?”
“而且啊……小鬼更怕,被別人耍了還不自知。沒來由地做了墊腳石,這種事情小鬼千年前沒少幹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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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話音未落,秦夜就點了點頭。爽快地應承了下來。
這種情況,多說多錯。
修羅道主深深拱了拱手:“回上官,一年之中,有數個時刻能減弱陰陽限制。那些陽間所謂的陰陽眼,回魂夜,多是在這些時候發生。三大鬼節是陰陽交接最弱的時候,甚至小孩子都能在那時看到所謂不乾淨的東西。而每個月的月圓之夜,也是陰氣最重之時。”
“他心通要以凡人之身行走陰間,唯有在鬼門關大開的時候可以做到。”
他擡起頭,想努力地笑一笑,然而卻只帶給人猙獰之感:“那,小鬼中元節前來拜訪。正好,您這裡有兩位還陽的過客,到時候方便帶路。”
“隨意。”秦夜身形漸漸化爲陰風消失:“本官可沒空來接你。”
“恭送大人。”陰風漸漸飄散,修羅道主五體投地。直到一分鐘後,才悄悄擡起了頭。
“還有十五天……”他的舌頭如同蛇一樣伸了出來,舔了舔嘴脣:“如果你真的是瞞天過海,區區十五天,你就算再怎麼準備也準備不出來。”
“你能打下山海關確實讓我震驚,但是……有沒有實力駕馭住它?別以爲我看不出來……好歹我死之前也是大宋宰相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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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該死!”秦夜近乎音速飛渡半空,臉上早已沒有半點淡定,只有無比的煩躁。
哪裡出了問題?
一遍遍地回顧見面的過程,他仍然找不出問題在哪裡。但這不重要,這種突如其來的會面,誰都有出錯的可能。比如修羅道主從開始就一錯到底,然而,最後卻讓對方回過了味來。
憤怒倒不至於,他不全知,也不全能,頂多就是不甘。
明明水到渠成的事情橫生枝節,誰都不會甘心。
狂風從耳邊掠過,他目光直直看着前方,有些發散,層層黑雲如波浪劈開,吹動他衣袂烈烈狂舞。飛了十幾分鍾,他乾脆停了下來。
“秦儈是南宋宰相,爛船還有三斤釘,他不說看得通透,但只要在蓬丘轉一圈,問一問,就清楚地府外強中乾的現狀了。關鍵是我還沒法拒絕!”
華國可不止一位道主。
西邊的畜生道主董卓,手裡可是捏着其他閻羅印的碎片。
如果知道了地府真正的狀態,諦聽在,他們動肯定不敢動,然而……秦夜是怕他們跑!
帶着玉璽跑路!
現在撼靈堂都不能動用,就等着完整的閻羅印,這一跑……一旦再投誠某個頂尖地府,後果不堪設想!
“今時不同往日……我特麼居然不怕道主了?居然是怕他們跑?”煩躁地捋了捋頭髮,他長長舒了口氣,喃喃道:“不過幸好,幸好地府已經在做準備。失望不可怕,可怕的是看不到希望。這次中元節,正好遇到地府頒佈貨幣體系,舉行中元大典。”
話音未落,他自己都頓了頓。
怎麼又是中元節?
最近好像太多的事情糾結到了這一天上,貨幣發行,中元大典,刺激市場,現在再加上道主親臨……
就在此刻,他胸口猛地一悶。
“這是?”他愕然從衣服裡拿出閻羅印碎片,上面竟然和上次一樣,仍然在散發光芒,碎片的各個面,都浮現出了不同的畫面。
這一次他有了經驗,盯着一個切面看,完全不管其他方面。
畫面很模糊,但他看清楚了……有他!
彷彿是在一片廢墟之旁,不僅僅有他,還有……
“莫長浩?”擡了擡眉,他幾乎湊到眼睛前,仔細辨認着:“他……對我出手?這到底怎麼回事?”
畫面上,莫長浩正在對旁邊說着什麼。然而下一秒,根本沒有任何反應時間,他從一個非常詭異的角度出手了,正對秦夜後心。
沙……緊接着,所有畫面模糊不清,煙消雲散。
將閻羅印在手中搓了許久,他皺着眉頭放回了衣袋:“沒有時間,也沒有具體內容,這是……預兆?但再怎麼樣,他也排不到中元節之前。以後儘量不和他打照面就是。”
收回心思,眉頭鎖得更緊。
“接着之前的想下去……雖然地府的不足肯定瞞不過修羅道主的眼睛,然而只要讓他清楚,十年內地府絕對可以拿下他們,他同樣不敢造次。”
“那麼……大典的規格還要再拔高一些。這可不是一位府君厲鬼的目光,而是目前華國最大的三股反動力量的代言人……只要他們翻不起波浪,統一華國不過二三十年。難的僅僅在於打通陰間道路!”
清理完思緒,他心情終於平靜了下來。化作陰風繼續朝着武陽市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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刷……就在同時,幽冥界,諦聽所在,正雕塑一樣趴在地上的身形,忽然睜開了眼睛。
就在他面前,命運再一次轉動。
“嗯?”諦聽皺了皺眉頭:“現在已經是清晨六點,現在才轉動……爲什麼?”
而且,這一次轉動得無比艱澀。隨着它每一筆勾勒,虛空中綻放朵朵功德金蓮,一道道金色的軌跡隨着空氣蔓延。彷彿肉眼可見的樂章。
美輪美奐。
同時,蕩起一圈圈漣漪。或許別人看不懂,然而諦聽卻立刻看懂了。
“這是……在躲避某件東西?”它已經完全凝重了起來,死死盯着命運,數分鐘後忽然恍然大悟。
“閻羅印碎片感覺到它了……”它伸出舌頭舔了舔毛刺刺的嘴脣,竟然有些興奮:“在陰間,任何東西的一舉一動,都逃不過閻羅印的掌握。然而,現在只是碎片而已。我猜……它向秦閻王預警了?”
“不過就算預警,應該也並不完全。命運可是僅次於三大神器的至高神器。已經不遜於三生石,孟婆湯。一塊碎片要想完全阻止命運……是不可能的。”
“一切……終將按照劇本上演……來,讓我看看,這次又是誰的名字?”
第十四天。
李貞淑的名字再次延長了一些。另外,還有一個完全沒見過的名字。
“於常樂?”諦聽仔細思索了一遍,搖了搖頭:“沒聽說過……也不知道是人是鬼,不過無所謂,被命運書寫,就一定會成爲這篇故事中重要的一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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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你想做什麼?!”金在渙尖叫了出來,拉住被子遮住自己的身體,卻遮不住他滿身白花花的肥肉。但卻把身側女子遮得嚴嚴實實,只剩下滿頭青絲。
他非常確定,這是他的租房。
他租的是滄瀾市一棟臨海別墅,不得不說,三星雖然他們做不了主,但是,金錢上卻從未吃虧,甚至比以前更多。
不過,人這種東西,從不知滿足。
這是好事,也是壞事。
然而,現在就在自己的租房裡,大門忽然被推開,一羣黑衣保鏢衝了進來,根本不顧他的尖叫,將這間房屋包圍得水泄不通。
“是我。”就在此刻,門外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金在渙所有尖叫都吞到了肚子裡。
李貞淑。
三星真正的太上皇。
他情不自禁地看了看手機,凌晨五點二十。
李貞淑批着黑色女式修身西服,旁若無人地走了進來。高跟鞋踩在瞬間針落可聞的地板上,嘚嘚作響。剛走進來,立刻有保鏢推來旁邊的椅子,正好接住她坐下來的身子。
“日子過得不錯嘛。”李貞淑微笑着坐了下來,點燃一根女士香菸,幽幽地吐出一口青藍色的煙霧:“爲什麼總喜歡作死呢?”
說話的時候,她揮了揮手,所有保鏢立刻鞠了一躬,齊齊走了出去。
“還等什麼?”她閉上眼睛,靠在柔軟的椅子上養神。淡淡道。
金在渙一時間沒弄清楚她的意思,茫然道:“你是說……”
李貞淑染成玫瑰紅的指甲輕輕敲擊着扶手:“讓你被窩裡面的人出去。我有點事情要跟你談。”
金在渙吞了口唾沫,在這個女人面前,他總感覺自己就像被看透一般。搖了搖嘴脣,轉頭對被子裡的人說道:“還不快滾?”
“我……”
“立刻!沒人會看你!”
“是……”一位女子捂着胸口,低着頭,立刻從被窩裡跳了起來。李貞淑不帶任何感情地掃了一眼:“至少讓別人披上被子吧。”
金在渙厭煩地丟過去被單,女子慌不迭地披上,馬上衝出了門。
屋子裡安靜了下來。
金在渙下意識地縮在被子裡,李貞淑笑了笑:“放心,我也不是那麼飢不擇食。相反,我挑得很。”
“你到底有什麼事?”金在渙咬牙道。
李貞淑輕輕摁滅了煙。目光看向外面的窗戶,忽然道:“你知道……現在是什麼時間嗎?”
“凌晨五點。”金在渙舒了口氣,嗤笑道:“真難爲您了,還知道這是凌晨五點。”
李貞淑彷彿沒聽到一樣,淡然道:“錯。”
“這叫……逢魔之刻。”
“黃昏的此刻,所有厲鬼會醒來。而清晨的此刻,它們大多數都已經入睡。”她轉過頭,冰冷地看向金在渙:“告訴我你上次舉行儀式的流程,器材,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