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曼抿了抿脣，讓自己儘量理清思路：“爺爺，您這麼說，是怕我害了黎成澤麼？”
胡曼用手拽着自己的病號服，有些可憐巴巴的樣子。
黎老爺子張不開嘴。
修明欣卻是冷笑：“明明是想當壞人，卻不想直說。豪門裡的人，說話都是這樣。”
胡曼卻搖頭：“爺爺，我不會害他的。”
“爺爺當然知道。”
“那是爲什麼？”
“這……”黎老爺子有幾分躊躇。
胡曼眼巴巴的看着黎老爺子，想了一下，輕聲道：“我知道，我給黎成澤帶來很多麻煩，如果您覺得我還會拖累他，那我就不讓他見我。但是請讓我在這裡守着，可以麼？我想要守着他！他對我做過太多事，我卻做不了什麼。爺爺，您別讓我離開行麼？”
胡曼近乎哀求的口氣，讓黎老爺子無所適從。
他嘆了口氣，說：“你要是在這兒，就不要出來，不要讓人看到你，知道麼？”
胡曼聞言，連連點頭。
她什麼都沒有再說，轉身往病房裡面跑。
其實，就算黎老爺子不同意，她也要死賴在這裡不走。
但是她不想和黎老爺子起衝突，然後被暴力推出去。
她沒有再細想黎老爺子的話，但是修明欣卻是聽出了端倪。
不讓胡曼露面？
這是爲什麼？
怕胡曼被人見到？怕被誰見到？
見到了會怎樣？難道是會有什麼生命危險？
修明欣低聲問道：“老爺子，您是什麼意思？”
黎老爺子嘆氣道：“明欣，你不要誆我，是不是延卿回來了？”
修明欣大驚失色。
“您……”
她心中驚懼異常。
蔣延卿還活着的事情，很少人知道，黎老爺子是怎麼知道的？
黎老爺子嘆氣道：“你要說我自私也好，我承認，但是一個家族不像小戶人家那樣，黎成澤生病，受傷，這是讓黎家指不定要震動的事情。我不允許這樣的事情再發生！”
“您覺得延卿會是威脅？”修明欣眯起了眼睛。
黎老爺子搖了搖頭，說道：“他自己不是威脅，但是他引來的人，很可能是威脅。”
修明欣眉眼凜然一驚：“您這是什麼意思？”
黎老爺子卻道：“你難道還不知道他的真實身份？”
……
胡曼進了黎成澤的病房，看到黎成澤就躺在牀上，鼻子上還插着氧氣管。
她的眼淚唰得一下，就流了出來。
陳明生正在記錄儀器上的數據，皺着眉頭，面容沉重。
他聽到聲音，轉頭看到胡曼，挑了挑眉毛。
“你醒了？”
胡曼點頭。
陳明生輕笑一聲：“不用太擔心，各項指標都還可以，在正常的範圍內。血流得有點兒多，不過沒有關係，他皮糙肉厚，身體底子好，養養就沒事兒了。”
胡曼繼續點頭，不發一言。
陳明生看着胡曼，好一會兒，才問道：“曼曼啊，你現在覺得精神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適？”
胡曼抿了抿春，說道：“沒有，只是有時候頭暈，還會恍惚。”
陳明生點點頭：“那就沒事兒，你要是有什麼不舒服的，趕緊跟我說。”
胡曼點頭。
陳明生一直在病房裡，看過儀器之後，也沒有出去。
兩人就那樣枯坐着，看着黎成澤。
陳明生被黎老爺子要求着，要看着黎成澤醒過來，所以他不敢走。
另外就是胡曼在這兒，他也不敢走。
他現在也不確定胡曼的精神狀態到底是怎樣的，胡曼要是腦子不清楚，把黎成澤的氧氣管給拔了怎麼辦？
過了好久，胡曼突然說道：“我是不是精神問題不會好了？”
陳明生訝異地看着胡曼。
胡曼眼睛一直看着黎成澤，並沒有移開。
陳明生想了想，換了一種方式，說道：“也沒有什麼好，或者不好。這個東西怎麼解釋呢？就好比我們每個人，每天，都有可能會感冒，一旦感冒了之後，治療，好了，但是不代表我們以後就不會再感冒了。”
陳明生表達得雖然婉轉，但是胡曼缺是聽明白了。
她垂下頭，揉着病號服的衣角。
“我覺得我在拖累他，我不想這樣的，但是我又真的離不開他。他也說，他離不開我。”
胡曼伸手握住黎成澤的手。
陳明生眼眸顫了一下，眉頭微微蹙起，看着胡曼的樣子，心中有些愧疚。
到底胡曼身上的病毒，是經過他的手，賣到國內的，雖然他並沒有想到會是今天的這樣的局面，但是他心裡很不好受。
胡曼將臉貼在黎成澤手上，輕聲說：“你說他喜歡我什麼？我至今都覺得很奇怪。我哪兒都不好，一無是處，甚至連樣貌都不是那種豔絕四方的美女。他喜歡我，大概是這輩子最倒黴的事情了吧！”
陳明生聽到胡曼這麼說，卻是搖頭。
“你不要這麼說，人與人之間的緣分，本來就說不準。我至今仍然記得阿澤當年說，他喜歡一個女孩兒時候，那種歡欣雀躍的口氣。你知道，他向來不怎麼表達，但是我當時能聽出來，他聲音裡的高興。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的喜歡，如果只是一時，那是身體慾望在作祟，但阿澤卻這麼多年都忘不了。他是真喜歡你，不管你哪兒讓他喜歡了，總歸，他是喜歡到不行的那種。”
胡曼用手摩挲着黎成澤的手，聽着陳明生淡淡說着黎成澤的舊事。
陳明生還說道：“當年你不見了的時候，阿澤也找了很久。他甚至一度也精神受到刺激，抑鬱過一段時間，自己跑到山裡呆了很久，快成一個野人了。所以，你不要有什麼心理負擔。你覺得自己精神不穩定，他又何嘗不是？就算你再想不通，他喜歡你哪兒？你也要記住，你是他的藥。以後你對他好點兒就是了。”
陳明生難得說這些如此說教的話。
胡曼靜靜聽着，點了點頭。
陳明生見胡曼的情緒穩定了不少，他檢查了屋裡的監控，想了一下，覺得胡曼單獨在這裡，他也沒有什麼不放心的。
胡曼守着黎成澤，一動不動。
從白天守到深夜。
期間陳明生給她送來的飯菜也沒有吃。
直到半夜的時候，她實在撐不住，便趴在牀上，睡了一會兒。
這時，一個人影走進了病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