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先的目光在那女修身上掃過，口中隨意地問道：“你是張家的人？”
對方的怨氣來得有些莫名其妙，徐先判斷這女修大概跟張家有關，纔會對人古的功勳如此在意。
然而面對徐先的問題，女修卻只是冷笑一聲：“冒功就是冒功，你以爲有張家撐腰，這筆功勳你就能拿得走了？”
一邊說着，她又撇了一眼徐先腳邊的人頭，那是人古的腦袋，徐先在進入小世界後，就可以隨手將之丟了出來。
“張家還真是大方，連人古的頭都肯給你，看來這買賣是做定了。”女修臉上的冷笑更甚。
徐先疑惑地望了望她，還沒等他開口，女修身旁的一名中年男子，忍不住輕咳一聲道：“徐先道友，在下張苗，這位是監察處的辛靜春道友。”
“哦，你纔是張家人。”徐先一臉恍然地對他說道。
張苗是誰徐先不認得，不過這時候出現在這裡，又是姓張，是張家人的概率已經非常大了。
而到這一刻，徐先也意識到發生了什麼。
他們確實認爲自己冒功，但不是貪圖張家的軍功那種，而是與張家有幕後交易，將人古兵團的功勳分潤出來。
冒功之事在道門中是存在的，少見但不罕見。
這種事常見於一些大型戰役當中，大量的敵人遭到擊殺，很多時候來不及收集人頭，只能事後靠印象和一些影像資料來分辨。
尤其是一些實力較強，擊殺敵人數量較多的修士，很多時候一記道術下去，死傷多少敵人連他們自己都算不清。
這時候如果有人聲稱，某個敵人受了攻擊之後是受傷未死，由自己補上一刀，那這事也很難說得清楚。
到最後，可能真正的殺敵者也不在意這點小軍功，而冒功者也可以分到一點湯水喝，這事就這麼着了。
甚至在一些戰役中，強大的金丹修士就是以這種方式，將功勳分給門徒與子嗣，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潛規則。
再進一步，就是徐先眼下被質疑的情況，通過資源交易的方式，從他人手中購買功勳。
嚴格來說這是違規的，但只要大家心照不宣，由購買者來提交軍功就行了。
但這種冒功的事，通常都是在一些小功勳上做手腳，真有人願意出錢買功勳的話，積少成多的話，監察部門通常也不會管。
而徐先這次可不一樣，一名兵團長的人頭歸屬，那意味着一大筆功勳收入，道門怎麼也不可能容許有人私相授受。
徐先腦中理清了來龍去脈，只好聳了聳肩道：“人古確實是我殺的，你們要是有誰不信的話，可以來驗證一下。”
說着這話的時候，徐先的目光緊緊盯着前方，那名叫做“辛靜春”的女修士。
雖然說的是“有誰不信”，但任何人都能看出，徐先這話就是對着辛靜春說的，很有些挑釁的意味。
“好啊，我來看看你打算怎麼驗證！”
辛靜春怒極反笑，伸手攔着正要開口的張苗道：“行了老張，你也別幫他說話了，這事你們張家是誰幹的，回去也要好好問問！”
張苗聞言不由苦笑，他其實是張椽的六伯，修爲雖然不算特別強大，但卻是在監察處任職，頗有些人脈和能量。
他當然知道這次是張椽領頭的行動，所以更對出現軍功轉讓之事不感到疑惑，年輕人嘛，做出點出格的事才正常。
也不知道這徐先到底是誰，買軍功不說，還買了兵團長這種軍功大頭，完事了居然自己跑來提交……你就算混在張家的隊伍裡，讓張家幫你請功也好啊！
在張苗心中，徐先已經成了某位大人物的弟子門人，或者乾脆是後代傳人，否則光是有錢的話，張椽肯定也不會答應出售軍功。
這可是一名兵團長的人頭！
換成功勳的話，連張苗都要感到一陣眼紅，能讓張椽願意出讓，必然是這人有很大的來頭。
不說辛靜春和張苗兩人的心思，徐先見辛靜春應下來，便一臉認真地點了點頭。
“那就試試。”
現場彷彿陷入了一瞬間的沉寂，辛靜春只看見徐先直直望向自己，一句話也不多說，正打算說些什麼的時候，突然感覺一陣莫名的心悸。
這感覺來得無比突兀，就好像有一條毒蛇已經盯上了自己，辛靜春甚至感覺很詫異，明明是在軍功處之內，怎麼會有這種感覺？
難道還有人敢在軍功處內行刺？
“小心！”
下一刻，一聲爆喝在辛靜春的身後響起，卻是身後一名修士猛地將她推開，徑直擋在她的身側。
但他也來不及防護了，只能勉強架起一道防護道術，究竟能有多少作用，還是未知之數。
就在此時，一道幽藍的光芒亮起，在所有人的注視下，時間彷彿被放慢了一般，一隻略顯蒼老的手憑空伸出，直接按在了那抹幽藍之上。
剛剛爆發開來的“破空冥雷”就這樣被憑空按住，所有雷霆都被這隻手糅合到一起，變成了一個圓潤的“雷球”。
雷球在空中跳動了兩下，就好像是個玩具一般，但其中蘊藏着的驚人能量氣息，卻看得周圍幾人一陣心驚。
尤其是辛靜春，她意識到這道雷霆先前是在自己身邊爆發，而自己卻毫無察覺，這要是沒人幫忙……
即便雷霆已經被人捏住，辛靜春依舊是後怕不已，在監察處多年的任職經歷，讓辛靜春面對遭遇戰的情況並不多，警惕性遠沒有前線修士來得高。
就連察覺出“破空冥雷”，迅速擋在她面前的那名修士，這時候也是有些後怕。
這雷霆的威力遠超自己想象，這要不是有那位大人出手，只怕以自己倉促之下的防護，不死也是個重傷的局面。
兩人的念頭僅僅到此爲止，隨即就將所有後怕的情緒壓住，恭恭敬敬地對着虛空處行禮。
“參見洛慈大人。”
與他們一道的，還有同行的十餘名修士，此時正整齊地彎腰行禮，臉上無不帶着恭敬之色，甚至有人神色中還帶着些崇敬與狂熱。
除了徐先這個異數，還在皺着眉看向那邊。
下一刻，一道莫名的氣息降臨下來，徐先也意識到來人是誰了。
一位元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