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高氣爽,遠處山巒被秋色裝點得如詩如畫,層林盡染,美不勝收。
一架驢車在官道上徐徐前行,樣貌端正,皮膚黝黑的漢子一身粗布衣,坐在車轅上,低頭畫圖。
他身旁的人調試手中二胡,不時拉響幾聲。
一擡頭,三川城已在視線盡頭。
“快到了!”
拿着二胡的承歌對車廂裡面喊了聲,身旁的賈亮已經繪製好簡單的地形圖。
車廂裡,遙真打着哈欠,用腳碰了碰睡得正香的桑雀,“醒醒誒,馬上就到了!”
桑雀滿臉疲憊,坐起來揉揉眼睛伸個懶腰,這些天忙得她連覺都沒睡過,總算是趕在出發前,把未來半年要用的挖掘機攪拌機各種機各種車各種建材,以及相關的建築人員研究人員安保人員各種人員全都運送完。
這下她就算不在,破曉基地的建設也不會受阻。
去三川城的路上,桑雀無所事事,正好睡覺。
這次去盛京,鬼貨郎先走一步探路,提前給他們解決路上可能遇到的問題。
喬靈給桑雀準備了些常用的藥,決定留在明月山看護夏蟬,跟着研究院醫學部的人學習現代的醫療技術。
去救人這事,她幫不上太多忙,又怕拖後腿,就不跟了。
鬼貨郎聯繫的和尚,會跟他們在盛京城見,靜瀾師太年紀大了,讓遙真陪同桑雀一起。
承歌自不用說,他自己的師父,他怎麼也要親自去救才能放心。
最後就是賈亮,研究院那邊就希望有個現代人能跟桑雀一起去盛京,收集一些關於盛京的情報,桑雀主動提出來帶賈亮。
他那個外賣鬼的能力太特別,這次肯定用得上。
賈亮先前回到現代之後,去當了幾天真外賣員,每一單都很‘貼心’。
家裡沒人的,他給人掛在門裡面。
打遊戲顧不上開門的,他給人掛在椅背上。
懶癌晚期的,他給人把飯打開擺好在桌上。
各種詭異至極的操作直接嚇得人不敢再點外賣,網上各種怪談帖子亂飛,弄得外賣軟件那個公司股價大跌。
不管怎麼說,賈亮順利進階到了三層,各方面實力都得到了提升。
前往三川城的路也是他駕着黑驢選的,確實節省了不少時間。
三川城位於晉州中部,地處晉州三江和三條主道交匯處,從三川城往南可通秦州,往西可通吐蕃,往東便是京州。
桑雀睡醒之後撩開車簾看了眼,讓大家把各自的戶籍文書拿出來確認一下。
遙真有道觀的度牒,桑雀,賈亮和承歌的戶籍文書都是張君瑤給的。
張君瑤如今在晉州生意場上名聲大噪,人人都知道張君瑤喜歡用女子做店鋪掌櫃,桑雀如今的身份就是張家布行在楊柳鎮的掌櫃。
賈亮是布行夥計,承歌是布行的裁縫,遙真是半路搭車,偶遇的。
承歌那張臉也已經用現代的化妝品進行改妝美黑,樣貌上跟晉州人沒什麼不同。
桑雀也是一樣,在現代化妝技術的改造下‘面目全非’,跟桑晚視頻時,桑晚都愣了半晌才通過眼神認出來桑雀。
確定好沒問題之後,桑雀看了看車上從現代帶來的雲錦,心中一定。
三川城城門口,張君瑤早已派人等候。
見到桑雀,確定完接頭暗號後,立刻帶人進城。入城查驗確實十分嚴格,除了查看戶籍文書,還會盤問進城的緣由,之後要在哪落腳,在城裡準備待多久等等。
儘管桑雀他們有張家人作保,也被盤問了好長時間,最後就是靠那匹雲錦打消了城門守衛的疑慮,讓那些守衛相信桑雀是布行掌櫃,因爲織出了上好的錦緞,帶來給張君瑤查看。
入城之後,賈亮和承歌去找落腳的客棧,順便在城中到處看看。
遙真本就是個搭車的,當然不能跟桑雀一起,也先一步離開,找地方擺攤,順便打探一下晉州這邊剿匪的打算。
張家的人帶着桑雀,直奔城西張記糧鋪。
桑雀抱着布,進入糧鋪,張君瑤看到她都沒認出來,還是去接桑雀的人暗暗打手勢,張君瑤才反應過來。
張君瑤沒有輕舉妄動,還是跟掌櫃把該對的賬對完,才讓桑雀跟她到後院去談。
“快把屋子封起來。”進了屋內,張君瑤回覆原本的活潑樣,探頭探腦地看外面,“我剛纔看到趙家人在對面,盯着我呢。”
桑雀把雲錦丟桌上,以鬼域封閉整間屋子,陰冷的氣息讓張君瑤冷不丁打了個顫。
“趙家人盯着你幹什麼?”桑雀隨口問。
張君瑤被桌上的錦緞吸引,一邊看一邊隨口說,“我把他們家老三趙景泉弄死了,他們沒證據,這才盯着我,估計是想找機會報仇。”
桑雀心頭微震,確實沒想到張君瑤看着軟萌跳脫,真辦起事來,這麼果決狠辣。
距離她上次說要解決這個窺伺明月山的趙景泉,也就過去一個月而已。
“你這匹錦緞哪弄到的,極品啊,你手上還有多少貨,我全要了!”
桑雀尷尬道,“就這一匹,送你了,剩下的等我從盛京回來再說,什麼時候能出發?”
張君瑤失望垂眸,對那匹雲錦愛不釋手。
“我大哥上個月來信,約摸最近這半個月就能到三川城,之後他會休整一下,趕在今歲冬至之前把吐蕃僧人雕刻的佛像送入盛京,到時候我可以讓你混入隊伍中。因爲是送十勝石佛像的,等閒邪祟鬼怪根本不敢靠近車隊,所以在這方面的查驗不是特別嚴格。”
桑雀點頭,其實她不怕什麼查驗,她只是需要一個能夠順利進入盛京城的人。
她完全可以暫時把承歌他們放進畫中,然後讓張君瑤的哥哥帶一口箱子進城,進城之後她再通過箱子出來。
“你自己的事情怎麼樣了?找到合適的邪祟了嗎?”桑雀問道。
提到這件事,張君瑤總算把手裡的雲錦放下,湊近桑雀道,“找到了,有三個合適的,就在我們三川城周邊的村鎮中隱藏着,我買通了一個鎮邪司的日遊隊長幫我留意,這三個邪祟都不是那種特別兇惡的。”
桑雀示意張君瑤繼續說。
張君瑤壓低聲音,好像怕驚動了什麼一樣。
“其中一個是個白衣女鬼,我買通的日遊隊長樑三曾經在一戶人家看到過那白衣女鬼的影子,但是他去打聽,又沒有任何害人事件,且那個村子裡的怪事比別的村子都少,樑三說那個白衣女鬼可能是個好的,在庇護那個村子。”
“第二個,”張君瑤摸了下桌上的雲錦,“第二個是一個繡娘,因爲繡工特別好,曾到我張家的繡坊找活幹,幹了三年,從低等繡娘一直做到高等。去年因家中逼迫,辭工回鄉準備嫁人,卻死在出嫁前夜,還成了神出鬼沒的邪祟。誰家要是有織布機或者未繡完的東西,她偶爾晚上就會出現,幫忙織布繡花。”
“你擅長繡花嗎?”
張君瑤苦笑,“小時候被逼學了些,繡得一般。”
“那第三個呢?”
張君瑤又靠近些,“第三個就有趣了,但是可能層級不止三層,還是樑三發現周邊村子裡有人拜來路不正的鬼神,前去查看才發現,你聽說過千面神嗎?”
“誰?!”桑雀滿眼驚訝,千面神,是她認識的那個千面神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