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在那兒！”
蔣小凡大聲問着，他連忙站起身來，摟着懷裡的包裹，緊靠着牆壁。
雖然他心中很期待奇遇和大機緣，但突然聽到有人說話，心中也不由得警惕和惶恐。
蔣小凡瞪大了眼睛，他努力的在黑暗中搜尋着，想要找出說話的人藏在哪裡。
“嚓！”
火褶子亮起，蔣小凡在地上飛快的攏了一堆雜草點燃，火光照耀大半個山洞，連一個鬼影都沒有。
“難道是鬼嗎？”
蔣小凡忍不住嘀咕，心裡有些發寒，他身爲百屍門弟子，終日和屍體打交道，他自認爲自己的膽子算是比較大的了。
但在黑暗的山洞中陡然聽到一個看不到的人在說話，哪怕膽子再大的人都要被嚇到。
“少年，別費勁了，你找不到我。”
安白臣的聲音很低沉：“蔣小凡，你渴望報仇嗎？你恨聖女閣組成的正派聯盟嗎？你恨當初陷害你的人嗎？”
蔣小凡又一次聽到有人說話的聲音，他的聲音迴盪在山洞裡，好像從四面八方而來。
“前輩，您是......什麼人？您怎麼知道我的事情？”蔣小凡差點就脫口而出，問這個人是不是鬼？
蔣小凡心裡很好奇，這個說話的人到底是什麼人，爲什麼對自己的事情知道的這麼清楚，難道他今天也在百屍門附近？
“我是誰並不重要，我曾經在這方天地裡已修煉無數甲子，在離去時留下了一縷神念留待有緣人，今日我的神念突然有感，山洞外有血腥沖天。”
安白臣保持着神秘和低沉的聲音，淡淡道：“你我也算有緣，你這小子落在我的山洞裡，我掐算占卜一番，便知曉了你的經歷。”
安白臣的話讓蔣小凡心中大爲震動。
“修煉無數甲子”“這個山洞曾經是我的洞府”“我留下了一縷神念幫助有緣人”“我掐算占卜一下就知道你的過去”......
這個男人所說話裡的幾個關鍵信息，讓蔣小凡不由得浮想聯翩。
難道，我真的遇到了不出世的絕世高人嗎！
蔣小凡表情激動不已，恰好這個時候安白臣再次詢問道：“我很好奇，你只是一個年輕少年，人生遭逢此大變，心中可有怨恨？”
“前輩，我恨啊！”
蔣小凡悲聲道：“我只不過是想做件好事，將那可憐姑娘的屍體送回家鄉，卻被奸人陷害！那聖女閣和所謂的正派們根本不聽我的解釋，就要滅了我的師門！”
“我百屍門三百多人口，現在怕是已經凶多吉少，我怎能不恨啊！”
蔣小凡的聲音裡充滿了委屈和怨恨：“此事錯不在我，我卻要遭此一劫！老天爲何如此不公啊！”
“可憐的孩子，我知道這件事情錯不在你，你確實被奸人所害。”安白臣嘆了口氣，他還正琢磨着怎麼去說接下來的話，卻見蔣小凡深吸一口氣。
“噗通！”
蔣小凡跪在了地上，額頭觸地，悲聲道：“前輩，我知您法力無邊，超凡入聖！請您一定要爲我百屍門討回一個公道！我蔣小凡願意做牛做馬來報答您！”
“砰砰砰！”
蔣小凡說完，就面朝四面的哐哐磕頭，他不知道安白臣究竟在哪裡，他看不到安白臣，只能面朝不同的方向行大禮。
安白臣沉默了。
這小子可真夠實誠的，也不用我白費口水了，他十分自覺。
瞧瞧他這話說的，“我願意爲前輩做牛做馬！”，嘖嘖嘖。
安白臣很滿意，這小子很上道。
“前輩......”
蔣小凡久久沒有得到安白臣的迴應，他不由得顫顫巍巍開口，聲音裡充滿了哀求的意味。
他雖然只是個少年，但也不傻，他知道憑藉着自己的實力，恐怕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血洗仇恨，爲自己沉冤昭雪。
這山洞內分明是有奇人，手段神鬼莫測，而且言語之間對自己也沒有惡意，如果能抱上這個大腿，多半能爲自己的師門報仇血痕。
可同時蔣小凡也知道自己並沒有什麼好處能給這個山洞奇人，自己只是一個江湖底層人物，有什麼東西能打動這個奇人呢？只能是靠言語和承諾了。
如果這個山洞奇人不肯幫自己的話......
一想到這裡，蔣小凡就不由得悲從心來，淚流滿面的磕頭：“請前輩一定要幫幫我！我雖卑微弱小，但也知師恩浩蕩，我百屍門血案不能就這麼算了，這老天爺應該是有眼睛的啊！”
“老天爺有眼睛嗎？”
安白臣啞然失笑，說道：“蔣小凡，你若是把自己的未來賭在老天爺有眼上的話，恐怕你這輩子都無法報仇了。”
“前輩，我.......”蔣小凡愕然，喃喃自語，半天是說不出一句話來。
“前輩，難道這天底之大，就無處可說理了嗎？”
“這江湖，永遠是拳頭大的人才有資格說理，百屍門太弱了，有理也是無理。”
安白臣的話很現實，現實到讓蔣小凡的世界觀都開始產生動搖了。
或者說今天所發生的事情，已經極大衝擊了蔣小凡對江湖的認知。
江湖並不美好，到處都是殘酷和血腥的鬥爭。
蔣小凡沉默了，他師傅也曾經說過這樣的話。
“前輩，那我現在該怎麼辦？”
蔣小凡的目露絕望之色：“難道，我就只能等死了嗎？”
“也罷。”
安白臣嘆息了一聲，淡淡道：“你我今日遇到也算有緣，我可以幫你。”
“既然這老天無眼，那我來做你的老天爺，我來爲你說理！”
安白臣的話讓蔣小凡激動到渾身發抖，他連忙磕頭感謝：“謝謝前輩！謝謝前輩！”
“現在道謝還爲時尚早了。”
安白臣笑了笑，說道：“蔣小凡，我幫你不是沒有條件的，你需知這個世界上你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就要付出相對應的代價。”
“我知道。”
蔣小凡在這一夜之間成熟了很多，他沉聲點頭道：“只要前輩肯幫我，我這條命就是前輩的了！”
他不怕前輩提條件，就怕前輩什麼都不要。
“我要你的命做什麼？”
安白臣啞然失笑：“我暫時還沒想到你要付出什麼代價。這樣吧，我幫你報仇，你以後幫我做事吧。”
“好，前輩！”
蔣小凡毫不猶豫，一口答應下來。
這小子很乖，省了自己很多功夫。
安白臣很滿意，他也不怕蔣小凡翅膀硬了就反悔，等到他升級亡靈世界後獲得更加穩定控制亡靈召喚者們的手段，諒他再聰明也翻不起風浪來。
“你先起來吧。”
“好的，前輩。”
“我觀你修行的武功和屍體有關係？”
“是的，前輩。”
蔣小凡點頭說道：“前輩有所不知，我百屍門是由當年江湖奇人【百屍老祖】所創，門派秘術便是煉製和操控屍體，還精通一些毒藥煉製。”
“只要屍體生前的實力越強大，煉製成爲屍傀後所發揮的威力也就越大。”
蔣小凡沒有任何的隱瞞，將自己師門的大致情況都說出來了，甚至還指着身邊的包裹說道：“前輩，這就是我師門的秘術傳承。”
蔣小凡很光明磊落。
他一來是覺得在前輩這樣的大人物面前，百屍門這個不入流小門派的秘術入不得前輩的法眼。二來是百屍門的秘術雖然詭異神奇，但限制也很大，如果沒有優秀強大的屍體，根本無法發揮出什麼作用。
這年頭想要獲得生前實力強大的屍體，哪裡那麼容易？
這些好屍體要麼生前就是大人物，要麼就是江湖門派高手，都是有背景有勢力的人，死後由門派或家族安葬在祖墳裡，一般人哪裡能進人家的祖墳？
而且挖祖墳這種事情是很容易接下無法解開的死仇，百屍門的門規裡就嚴令禁止弟子們去挖人家的祖墳，哪怕是普通人家的祖墳都不給挖。
百屍門弟子所修行功法所需的屍體，大多數都是從義莊裡花錢購買沒有親人的野屍。
很多屍體都是大師兄練手用完，就給二師兄用，二師兄用完就給三師兄去練手......
蔣小凡身爲百屍門裡的大師兄，他獨自擁有和煉製的屍傀也只有兩具，都是普通人屍體煉製而成，這兩具屍體都是師傅當年在義莊裡花錢買來送給他的。
正是因爲這些原因，所以百屍門一直沒辦法發展強大起來，因爲他們的功法限制條件太多了。
“有點意思。”
安白臣笑了笑，說道：“說來也巧，我也是和屍體打交道的人。”
“嗯？”
蔣小凡一愣，忍不住疑惑的問道：“難道......前輩也精通我門派的秘術嗎？”
“不，百屍門的控屍術太低級了。”
安白臣搖頭說道：“如果要一起比較的話，百屍門的控屍術只能剛剛算踏入了控屍流的門檻，勉強入門，不得控屍流真諦。”
“百屍門不入流？”
蔣小凡嘀咕了一聲，他有些不相信安白臣說的話。
百屍門不敢說自己是獨一號，但整個江湖上精通控屍的門派根本沒幾家，百屍門在這幾家裡算是最出名的控屍門派了！
若是還有更強大的控屍心法和手段，那早在江湖上傳開了，或者有傳聞流傳出來，不至於等到今天才出世吧？
“如果認真算起來，我應該算是控屍流的老祖了。”
安白臣頓了頓，笑着道：“你不信？也罷，今天就讓你見識見識，什麼是真正的控屍流！”
安白臣的意志落在了亡靈祭壇上，然後選中【死神的殘破契約】，將它傳送到了山洞裡。
“唰！”
蔣小凡只感覺眼前的火堆劇烈閃爍搖曳了幾下，好似要被一陣陰風撲滅。
他打了個寒顫，然後就看到火堆旁邊的空氣扭曲起來，好像是被熱浪所烤，然後扭曲的波動變大，突然憑空出現一章黃白相交的宣紙。
這章宣紙上在空中彷彿有一隻無形的大手在託着，漂浮着緩緩落在蔣小凡的面前，宣紙上佈滿了扭曲詭異的文字，蔣小凡根本就不認識這些文字。
在火光的照耀下，蔣小凡瞪大了眼睛，他好像看到了這張宣紙上的文字在扭動。
它們居然在動？！
難道是我眼花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