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2章 浮華與白骨
蛇無頭而不行。
大千世界內，各個勢力都有總門，只不過形式各不相同。
如神華界、小須彌界、妖神聯盟這些勢力，講究的是大勢博弈，總門修建的也龐大氣派，甚至佔據一個世界。
玄黃、相柳、饕餮這些組織，總門相對隱秘，但也有限，世界格局變化後，走上了不同道路。
至於魔道，更是隱秘，大多遊離不定。
如修羅島，隱藏在夢界深處的無名空間，唯有心懷怨恨殺意到極點的修士，才能感應到……
如黑咒山，就是一座龐大魔山，於漆黑空海中游蕩，不時變換方位，時刻準備入侵其他世界……
如歡喜門，傳聞是一處極樂之所，即便大能到了那裡，也會沉眠於溫柔鄉…
而這其中，以千寶閣所處的靈寶山最爲出名，畢竟他們雖是魔道，在各個世界經營黑市，弄得烏煙瘴氣，但做生意的手段不錯。
許多勢力對他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有些甚至暗中進行合作。
張彪沒想到，靈寶山竟隱藏在此。
也不知他們從哪兒得到的上古秘法，憑藉冥神令和秘境，藏於忘川河中，既隱秘，又能隨時撤離。
“姓名？”
“白閻。”
“宗門？”
“妄法教…”
經過一番詢問後，張彪便登記造冊，離開了旁邊小宮殿。
出門後，他才取出手中令牌查看。
怪不得這靈寶山的防備有些鬆懈，原來對方另有手段應對。
這通行令牌分陰陽兩面，要想獲取，就要在陰牌上留下心血，一旦生事搗亂，只要留在這靈寶山秘境，便會直接受到詛咒。
而這一切，全在俗神監察下進行，若他露出半點異樣，恐怕就會迎來可怕攻擊。
當然，張彪也有辦法應對。
他的不死道體乃不死藤凝聚，生機強大，操控自如，留下的那點心血，沒多久就會自行消散。
“這位道友請留步！”
就在張彪四處打量之時，背後響起個身影，只見一名藍衫男子快步走來，臉上滿是熱情的笑容，“白道友，久仰大名啊。”
張彪心中一突，“你認識我？”
“那是自然。”
藍衫男子點頭道：“我曾有一位妄法教的好兄弟，他雖與你不認識，卻也聽說過大名，時常向我念道。”
“哦，那位道友叫什麼？”
“可惜，他已被那些禿驢給害了…”
東拉西扯幾句後，張彪便沒了興趣。
原因很簡單，他用靈視之眼查看，眼前這藍衫男子名叫袁虺，是個金丹修士。
更重要，是兄弟門的人！
什麼認識他，全是瞎扯淡，分明是見他面生，準備過來牽個肥羊。
想到這兒，張彪也懶得多廢話，搖頭道：“兄弟門的人吧，想騙我，再回去練個幾年再說。”
說罷，轉頭就要離開。
“白兄誤會啊。”
見張彪要走，袁虺連忙將他攔住，不再提方纔的事，而是微笑道：“我看白兄是妄法教的人，這靈寶山不好混啊，正好有個煉寶的差事，閣下若有興趣…”
“沒興趣！”
張彪淡淡一瞥，直接走人。
看着他離開，袁虺嘖嘖搖頭，暗罵了幾句，隨後又看向渡口處，頓時眼睛一亮。
只見那河面上，巨大旋渦涌動，水霧翻騰，一艘傷痕累累的戰船顯出身形，甚至還在冒着煙。
甲板上，站着一名中年人，面相忠厚，身背長劍，臉色蒼白，渾身血氣涌動。
“武兄弟，好久不見了！”
袁虺連忙上前，滿臉關心道：“看這模樣，那邊的事黃了？”
“見過袁兄。”
那中年人也是面帶微笑，隨後搖頭嘆道：“鬼道數位大能出手，煉化血月，還與小須彌界禿驢對峙，我若跑得再慢點，身份泄露不說，小命也難保。”
“這次任務，可是虧大了。”
袁虺連忙勸道：“無妨，以武兄的本事，沒多久就能賺回來，走，今日小弟請客，給你接風洗塵。”
“多謝袁兄。”
“自家兄弟，無需客套…”
二人說笑間便闊步離開。
張彪在旁邊，看得若有所思。
那姓武的，也是兄弟門人，看似和袁虺熱情，但都是一臉假笑，誰知道什麼時候，就會背後捅刀。
他當然不認識此人，但那艘破爛神船卻見過，正是之前忘川河挖寶的容華界神船。
看情形，魔道已潛入不少世界。
他們口中的任務，多半是千寶閣發佈。
千寶閣不是隻做生意麼，啥時候有了這功能？
張彪心中好奇，便加快腳步，騰空而起，穿過那座雄關，進入了靈寶山中。 剛走過關門，眼前便豁然開朗。
只見一座座山巒上，全是大大小小的樓閣街道，人聲鼎沸，商貿繁榮。
放眼望去，就連遠方山脈之上也是如此，夕陽西照，城中燈光早已亮起，好似一座座寶山，散發光芒……
千寶閣，好大的手筆！
張彪心中略有些震驚。
他所見過的魔道居所，大多陰冷詭異，人數稀少，哪想到會有這般情景。
眼前這龐大城市，曾經的玉京城與之相比，簡直如同小山村。
當然，與其他勢力總門勢力不同的是，靈寶山上的城市，很多都是凡人建築，紅塵俗氣撲面而來。
即便千寶閣年代久遠，要想經營出這般基業，也不知要耗費多少光陰。
張彪瞬間來了興趣，順着山道往下，穿過雲間長橋，進入一座山城中。
“仙長，您來了！”
還沒進城，便有一幫人圍了過來，各個低頭哈腰，滿臉恭敬，就差沒跪下。
“您可有落腳之地？”
“不如來咱們翠玉閣瞧瞧…”
“仙長別聽他的，咱們殘緣樓纔是幹乙山首屈一指，您想要什麼，都能找到…”
幾人互相嗆聲，怒目而視。
張彪愕然，這些明顯就是拉客的，一聲聲“仙長”，差點讓他以爲回到了前世。
更重要的，這些都是凡人。
張彪忍不住擡頭遠望，看着那沒有的盡頭的城市山脈，心中震驚。
千寶閣，這是弄了多少凡人啊…
“就伱吧。”
眼看着幾人就要打起來，張彪微微搖頭，隨意指了一人。
“仙長，這邊請！”
那漢子頓時狂喜，彎腰在前帶路。
進入城中，更顯熱鬧。
此刻夜幕降臨，華燈初上，路邊一座座店鋪酒樓早已亮起火，既有喝酒猜拳聲，也有靡靡之音，人流熙攘，簡直是個不夜城。
街上往來者，皆是凡人。
有大批醉漢滾在路邊，撒着酒瘋互相鬥毆，甚至有人掏出刀子捅死了人，旁邊看客也只是哈哈大笑……
有衣衫襤褸的小孩沿街乞討，被人紛紛呵斥，但他們各個眼神兇狠，如狼羣一般，有的負責搗亂，有的負責偷竊……
有衣着暴露的女子，憑欄而望，吃着瓜子，神情輕佻，見他目光，竟紛紛揭開了身上輕紗……
“滾滾滾！”
領頭的卑微漢子見狀，頓時露出兇狠眼神，將周圍人驅散，怒斥道：“這位可是仙長，都沒長眼睛嗎！”
旁邊人聽到，有的避退，有的彎腰，周圍百米瞬間變得安靜，沒人再敢靠近。
張彪也沒理會。
他早已看出，修行者在這靈寶山中，有着不凡地位，怕是有些修士貪戀這高高在上的虛假感覺，就會淪陷於此。
看着遠處被人拖走的屍體，張彪眉頭微皺，詢問道：“你叫什麼？”
“污仙長耳朵，小的叫陸十三。”
“嗯，我初來乍到，這靈寶山似乎沒啥規矩，千寶閣不派人管理麼？”
陸十三滿臉堆笑，恭敬回道：“回稟仙長，咱靈寶山當然有規矩，規矩就是錢！”
“那些打架毀了店家東西的，死了屍體會賣給煉屍的，用來賠錢。”
“殺人的，更要賠錢。”
“那些小兔崽子，若是偷盜被苦主抓住了，就得幹活數年賠償。但他們背後都有幫會，惹急了，殺了苦主也頂多賠點錢。”
“晚上怎麼亂都沒事，反正次日，便會有人挨個上門算賬要錢。”
“總之在這靈寶山，有錢，您就能爲所欲爲！”
說着，連忙又添了一句，“當然，仙長們和我們凡人不同，打死凡人您配得起，但若胡亂動手，毀了城中暗陣，那可就麻煩了。”
“聽說有位仙長與人爭鬥，毀了寶閣一尊鎮壓氣運的石獸，已經被壓着幹了三十年活了……”
張彪聽罷，不由得微微搖頭。
果然，這纔是千寶閣。
以貪制人，以欲爲道，眼前這滿目浮華，燈火輝煌，全都堆砌在累累白骨之上。
“跟我說說這靈寶山吧。”
“當然，小的知道的，一定全告訴您，但有些事，小的也不懂…”
“咱們靈寶山分爲衆多山城，以九宮和天干地支命名，這裡便是幹乙山，至於仙長們經常去的山城，小的這種凡人是沒資格進去的……”
說話間，他們已來到山頂區域。
到了這裡，街上就明顯冷清許多，凡人百姓不敢靠近，被分割成一座座高牆大院。
張彪眼神微凝，看向右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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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座院子雖說被法陣籠罩，異常安靜，但他卻能聽到，裡面無數人的痛苦哀嚎聲。
有人在抽取衆多亡魂怨鬼煉製靈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