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清津條約

“宋仁?!你出的好主意啊!”樸仁勇怒氣衝衝地走進了大堂,一腳把迎出來的宋師爺踹了個獅子滾繡球。

“大人饒命啊......”宋師爺這時完全沒有了之前談笑間檣櫓灰飛煙滅的模樣,只是在廳前一個勁地磕頭求饒。

“饒命?我饒你,那誰饒我?”樸仁勇恨恨地道,“四千大軍啊!都是你那什麼狗屁將計就計,這下好,全沒了!”

“清津城沒了,四千大軍也沒了,鏡城眼看也沒了!”樸仁勇實在氣不過,“都是你這狗才,這下好了,喪師辱國,卻怎麼和大王交代啊?”

宋師爺顧不得疼痛,順勢從地上爬起,一把抱住了樸仁勇踹過來的大腿,“大人饒命......小的......小的還有一計,可保大人無恙。”

樸仁勇喘着粗氣看着抱着地上的宋師爺,“說,要是不靠譜,老子砍了你的狗頭。”

“大人,爲今之計,只有如此......如此這般,定能保全大人無恙。”說完,宋師爺眼巴巴地看着樸仁勇。

樸仁勇想了一下,搖搖頭,“也罷,只能死馬當活馬醫了!”然後又低頭對宋師爺道,“既然如此,信就你來寫。”

接着,他又叫來一個親兵,“來人,快馬去平安道,把宋師爺的家人全部接過來!”然後又看向宋師爺,“快寫!這次要死老子的命保不住,我讓你全家給老子陪葬!”

宋師爺也顧不上儀容了,從地上爬起來,用袍袖擦了擦鼻血,連忙跑到堂中的几案前,研墨提筆寫道:臣清津郡郡守樸仁勇謹奏:仰仗天威,退敵解圍,恭紓聖慮事:八月初四日,有號長庚外夷三千餘,炮船八艘,蹈海而來,叩關清津。清津四面被圍,臣集郡兵鄉勇六千餘,親冒矢石,大戰三次三捷;小戰五日,無日不戰,且克。初十日,敵復益兵攻城,內用火炮、火彈、火銃與矢石,損傷城外士卒無算。是夜五鼓,以奇兵潛越,集火船四十隻有奇,順風而發,燒燬賊船六艘,賊乃去。是役也,若非仗皇上天威,閣部秘籌,督、撫、部、道數年鼓舞將士,安可以出奇制勝,獲此奇捷也!爲此理合飛報等因到臣。臣看得敵來此一番,必不敢再犯我。孰知皇上中興之偉烈,師出以律,諸軍人人敢死。大小數十戰,解圍而去。誠數國朝十年未有之武功也!

寫完,宋師爺看了兩遍,用嘴吹乾墨跡,雙手捧給了樸仁勇,“樸公請看。”

樸仁勇拿着奏摺仔細上下打量了幾遍,疑惑地看着宋師爺“這樣能行嗎?”

“樸公,小人聽聞大王頗爲寵愛尚宮李氏,可派人攜重禮請她爲大人張目,如此可保無慮。”宋師爺胸有成竹地說道。

“只是,如此報了大捷,莫說長庚賊還佔着清津城,就算兵部派人來勘驗首級卻又如何解釋。”樸仁勇還是決定不放心。

“兵部勘驗首級,只推說賊人圍城,屍首都被賊人搶回去了。”宋師爺拈着鬍鬚說道,“至於清津城,聽之前回報,這羣賊人倒不是不講理的,大人可派一人與賊人協商,以財貨贖城。”

“贖城......”樸仁勇沉吟道。

“對,贖城。”宋師爺篤定地說,“昔日長庚賊使者曾言通商云云,只要答應他們的條件,再多給財貨,其人當會應允。”

“只是,這財貨......”樸仁勇露出一臉肉痛的表情。

“樸公,都這個時候了,就不要心疼錢啦!”宋師爺也不再拽文了,

直截了當地勸道。

“好吧!”樸仁勇發狠似的用力點點頭,然後看向宋師爺“只是這個使者......”

“樸公,小人願自薦前往清津城接洽贖城一事!”宋師爺很乖巧地“毛遂自薦”。

第二天,兩輛驢車從鏡城駛出,分別往柳京和清津而去。

“宋大人,黃金一千兩,白銀二十萬兩,不能再少了。”鮑里斯微笑着看着宋師爺。

“鮑大人,非是小的要討價還價,實在是清津郡拿不出這麼多金銀啊。”宋師爺愁眉苦臉地說。

“宋師爺,你且來看!”鮑里斯說着把宋師爺拉到了舷窗口。

轟!轟!轟!......“角木蛟”號舷側的16門火炮打出了一輪齊射,強大的後坐力震得整條船都跟着顫抖,1公里外的一個小山包在火炮的射擊下火光、煙霧四起,等硝煙散去後,那個小山包的樹木已經徹底消失。

“宋大人,如果你們湊不出來,我長庚軍就只有自己去取了!”鮑里斯意味深長地看着雙腿都已經被嚇軟了的宋師爺。

“啊......這......”宋師爺擦擦額頭上的冷汗,“小人知道了......”

三天之後,清津郡郡守樸仁勇在合約上蓋上了自己的大印,因爲是在清津城簽訂的, 所以這份合約後世被稱爲《清津條約》,合約主要條款如下:

一、清津郡對長庚軍全面開放,允許長庚軍在清津郡自由進行貿易活動。

二、清津郡開具文書,爲長庚軍在新羅國開展貿易活動提供便利。

三、允許長庚軍在清津郡範圍內勘探及採礦,五年內不得收取礦稅以抵償長庚軍礦山建設費用。

四、清津郡分三年賠償長庚軍軍費黃金一千兩,白銀二十萬兩。

五、允許長庚軍在清津郡內招募勞工到長庚城工作。

六、長庚軍交還清津城,但有權在城內設立商管,並保留不多於200名商官衛兵。

一週後,“角木蛟”號和運3號船滿載着1000兩黃金和大量用來抵賬的銅、鐵、煤炭等返回了長庚城,而樸仁勇也如願收回了清津。

過了半個多月,兵部勘驗戰果的官員也抵達了清津郡,當看到被炸得傷痕累累的城牆,又收下了一大車的“土特產”以後,這位兵部官員也很快確認了樸仁勇的“戰果”。

很快,朝廷對樸仁勇的嘉獎令就下來了,大意是清津郡郡守樸仁勇抗擊海盜有功,賞賜鬥牛服一件,白銀一千兩,準恩蔭一子。但鑑於未能檢視首級,無法折算軍功,所以暫時不能提升,不過希望該同志再接再厲再創佳績再作馮婦......

樸仁勇不但保住了烏紗帽甚至還得到了賞賜,很高興;新羅國王聽說國家出了能臣,也很高興。至於那些死傷郡兵的家屬,或者是有親人被俘卻沒錢贖回的家庭,沒有人在乎他們高不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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