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午。陽光毒辣。信州城門口迎來了一個不速之客。
這是一個青年男子。上身一件麻布對襟衫,下身是黑色的褲子,腳上穿着一雙布鞋。此人背上橫揹着一個褡鏈袋,手裡拿着一把油紙傘。再看他的臉上風塵僕僕,一看就是走了長途的人。
“站住!”
守城的士兵橫刀攔住了去路。青年男子駐足,雙手舉起,說道:“麻煩通報一下。俺想投軍。”
“什麼?投軍?”守城的士兵上下打量了一下這個青年,證實自己沒有聽錯。眼前這個長得驃悍的青年雙目烔烔地注視着他們。
現在是太平日子。兩個值勤的士兵主要負責檢查進出城的百姓,抓抓盜賊什麼的。而眼前這個青年,從氣質上給人一種不怒而威的震懾感。
“我看你是探子吧?說,你是不是元軍派來的探子?”
守城士兵欺身而上,雪亮的軍刀便抵住了那青年的脖子。青年臉上沒有一絲怯意。
“我不是探子。我是從北方逃來難民,實在活不下雲了,就想投奔文元帥帳下混口飯吃。麻煩通報一下。”
青年仍然是波瀾不驚。連刀架在脖子上都不怕,這顯然給守城士兵傳遞出一種強大的信號,此人不同尋常。
“拿什麼來證明你不是探子?”
“信不信由你,反正我不是探子!”
正在守城士兵和那青年較着勁時,李敢從城裡走出來,吼道:“什麼人?”
守城士兵連忙屁顛顛地跑過去,向李敢彙報了情況。李敢上下左右瞅了一眼青年,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張虎。”
“哪裡人?”
“俺是山東曲阜人。”
“爲什麼想投軍?”
“俺在北方殺了一個蒙古族士兵,一路逃跑。現在已經沒錢吃飯了。所以,想投奔文奎文元帥,求他老人家賞口飯吃。”
李敢被這年輕人逗笑了:“他不是老人家,他和你一樣年輕。”
“他和俺一樣年輕?這麼厲害?”
那個叫張虎的年輕人瞪大眼睛,表示出難以置信的神情。看來他真的不認識文奎,根本不知道文奎長啥樣,也不知道他的年齡。
“當兵要打仗,打仗就要死人。”李敢故意吊張虎的胃口。張虎蠻不在乎地嚷嚷道:“我不怕。我練過武,也殺過人!”
“嗬嗬,看來你還有幾下子?”
李敢原本就有江湖人的匪性,聽張虎這麼一說,較上勁了。當場就要和他比試幾下。張虎也不客氣,比就比!
轉眼間,原本是居高臨下的檢查,變成了平等的比賽拳腳。李敢把佩槍、佩刀往衛兵手裡的一塞,擼起袖子就和張虎幹上了。
張虎兩腿往下一蹲,重心下移,兩隻眼睛瞪得像老虎似的。他一旦進入狀態,果然很兇。只見他腳下一動,如一道殘影一般撲向李敢。
李敢倏然晃動身子,一雙腳踩起了梅花樁。上竄下跳,在張虎周邊形成一個個虛幻的身影。任何時候,李敢的虛招都會變成實招。張虎的雙腳也開始動起來,你來我往,一連十幾個回合,居然難分輸贏。
張虎突然虛招便實,一個箭步挨近李敢的身子,雙手一伸,直接將他擒在手裡,高高舉了起來!李敢可是輕功高手,他的身體在半空,並不妨礙他反撲。只見他雙腳猛然纏住了張虎的頸脖,一個“金絞剪”!張虎的頸脖被死死纏住,動盪不得。
輸贏已定,現場圍觀的百姓爆發出雷鳴般的掌聲。
剛纔那個“金絞剪”,張虎自然懂得其中的奧妙。如果李敢雙腿一用力,他的頸脖子就會折斷。所以,他不敢反抗。
“願賭服輸,感謝將軍的不殺之恩。”
張虎跪在地上,雙手作揖,搞得李敢連忙雙手去攙扶他起身。
那兩個守城門的士兵沒想到,這個叫張虎的年輕人竟然敢和李敢縱隊長過招。真是初生牛犢不怕虎。要是換了其他人,早就嚇尿尿了。
“小子,行了。你投軍的事,我同意了!”
......
張虎沒想到,這麼容易就混進了文奎的部隊。從徽州一路走來,他想了無數種參加文奎部隊的方案,想來想去都覺得會有風險。畢竟是兩軍相爭,萬一被文奎識破,那可是要砍頭的。
眼下這局勢,無疑讓張虎陣陣竊喜。徐放說過的,只要能進入文奎的部隊,哪怕只當個小兵,都有機會接觸到槍。一旦學到射擊、投彈等本事,張虎必須立即返回。朱衝是個很有心計的人,之所以選擇張虎,那是因爲張虎是他的副將,而且他的妻兒老小都在徽州。他不可能一去不復返。
假如張虎真的敢真心投靠文奎,朱衝一定會把他的妻兒老小的腦袋全都砍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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臨別時,朱衝別有深意地對張虎說道:“你的妻兒老小都在徽州等你,希望你快去快回。”
張虎從他的話裡聽出來,這是一種危險,一種牽制。既然被朱衝選中,那也只有義無反顧地往前衝了。
只要自己學到一身射擊、投彈的本事,再想辦法組建一支隊伍,一定能在未來的戰場屢建奇功,到時候功名利?自然不在話下。
出乎張虎意料的是,李敢沒有把他派到基層去當士兵,而是把他留在身邊當貼身侍衛。
李敢原本就是江湖大佬,身上的江湖義氣重。對於能和自己過十幾招的張虎,自然是刮目相看。
而張虎也很清楚,真的放開打,自己也不一定是李敢的對手。單憑他凌空施展“金絞剪”,自己怕是再練十年也練不會。這一招是少林狗拳裡的招術,一般是在地面上使用。而李敢能在自己身體舉起來的時用凌空使用,是需要很大的能量才行。
武術界就是這樣。高手和高手對決,弄不好就會惺惺相惜。李敢沒有對張虎下殺手,僅憑這一點,已讓張虎感動了。如果李敢腳下一用力,咔嚓一聲,張虎可能就去閻王爺那報道了。
這天,李敢帶着張虎和羅小田兩個侍衛來到元帥府。他的臉就是免簽證的,過了三道關卡都暢通無阻。這讓張虎暗暗欣喜,他很快就能見到如雷貫耳的文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