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記者的提問，肖特已經算是比較有經驗了，但是這次，雪莉的問題顯然不屬於新聞採訪的範疇，她是一個做紀錄片的，雖說紀錄片也有新聞的屬性，但畢竟已經是另一個範疇裡的東西。
新聞講究時效，紀錄片講究的是視角。
從雪莉的問題來揣測，她不但是對肖特下了功夫而且是相當有手段的硬功夫，連肖特的這段“黑歷史”都被她挖了出來！
肖特嘴上在跟雪莉探討着“種馬”小說的界定問題，其實心裡在迅速地盤算着如何利用這次機會，要知道冒名頂替張小寶來續更《超級紅包》這書的經歷對他來說就跟“吃蒼蠅”一樣，如鯁在喉，已經到了不吐不快的程度。
假設，張小寶沒有成爲摩西達達的對手，沒有後來發生的一切事情，這將是多麼美好的一件事，肖特作爲一位書友，對“太監書”深惡痛絕，然後他運用ai技術，拿這本書做起了實驗……
可是如今，肖特已經無法這麼“美好”地看待這件事，顯然，張小寶在不斷地拿這件事來大書特書，試圖以此來黑化肖特。
“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肖特決定要跟雪莉好好談一談，於是他試圖探究一下雪莉掌握線索的來龍去脈。
雪莉不置可否地說：“調查。”頓了頓她又補充道，“這是我們做紀錄片的基本功，要想闡述清楚一個人物，必須要從多個方面來切入角色，何況以你的知名度想得到一些曾經的故事並不是難事。”
“你認識張小寶？”肖特開門見山地問。
雪莉顯然是沒有預料到肖特會如此直接，她一個愣怔，然後道：“不認識，但是我曾經收到過一份羣發的電子郵件，落款是zenkin，以讀者的名義來實名舉報你的冒名頂替。”
這就有意思了！肖特知道zenkin，這是那本書的黃金總盟，其實就是張小寶的一個id，在肖特續更之後反過來鉅額打賞此書。
“那你的調查有沒有結果呢？你現在問我這個問題，顯然是已經掌握了某些階段性成果了吧？”肖特顯得頗爲老道，他的這番推理即合情又合理。
“談不上成果，肖特先生，我佩服您的智商以及您的直覺，我願意跟您開誠佈公地聊聊這件事。”雪莉說。
“謝謝您的誠懇，這個話題對我來說不亞於一場危機，但是危機危機，危險總是和機會並存，我也想和你說清楚這件事，這對摩西達達的形象會是一件好事。”肖特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識時務者爲俊傑，能夠像肖特這般審時度勢相時而動的人，顯然是不可多得的出類拔萃的塔尖子人精。
雪莉的眼睛裡全是棋逢對手的欣喜與欣賞。
孔瑤將這一幕看在眼裡，不由地在系統裡撇撇嘴巴自言自語地說：“這哪裡是他的智商問題，這是他的直覺問題，話說變量先生的直覺真是世間的一朵奇葩，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肖特將他曾經因爲失戀呆在宿舍裡過着暗無天日的生活簡單描述了一下，那本《超級紅包》是當時他的安慰，正在追更打發時間，不料作者卻斷更了……說到這裡的時候，肖特偷偷地玩了一個植入概念，他總不能告訴雪莉，這個時候一個來自於2046的超級ai找到了他，發生了後面的故事……他必須編一個故事才行！
於是肖特撒了生平最大的一個謊話。
肖特是這麼編的，他說，人總是會在最無助的時候突然明白一些事，按照國人的古訓來說這叫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按照功夫的說法就是機緣巧合被打通了任督二脈，按照佛經有云這叫有因必有果的因緣際會，總之，由於涉及到一些商業機密他無法細說箇中緣由，總之他肖特就以續更這個“太監書”爲研發ai功能的試驗田，用ai技術手段將這本書完美地更新到完本，而且最有說服力的是他肖特沒有動這個作家賬戶裡的一分錢，等於是變相給這個作家掙了680萬。
顯然，雪莉被肖特這番自述更震驚到了，她喃喃自語地說：“簡直太夢幻了！太夢幻了……”
肖特說完，平靜地笑了，事已至此，他爲了更大的目標也只能用這種方式來填坑了。要知道在這個創業的時代，有多少孵化器出來的故事論夢幻程度絕對不亞於他的這個。
肖特本能地摸了摸胸口，說實話，他已經足夠良心了，幾乎講出了全部的真相，即便是去問巴菲特，他能告訴你他的第一桶金究竟是怎麼來的嗎？
是的，很多事情是說不清楚的，這樣的故事每天都在發生，並不是他肖特這一樁。
“您是說您拿續寫一本網絡小說來當作ai的試驗田，ai可以代替人類來寫出一部文學作品？”雪莉激動壞了，她沒有想到竟然挖掘到這麼重磅的一個消息，這對新聞界來說不亞於一顆氫彈，她努力地剋制住自己的情緒，極力使自己平靜、理智、客觀，她現在在做的是在尋找塑造人物的突破口，她是一名紀錄片編導，而不是新聞記者。
“是的，沒錯，我的團隊掌握的技術目前可以做到這一點，而且是在不斷的升級之中，所以，就有了你現在看到的……摩西達達。”肖特說着攤開雙臂，聳聳肩膀，帶着他已然形成的肖特式的幽默。
果然，雪莉一副豁然開朗，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的喜悅。
“哦，有些意思。”雪莉說，“等於是一個‘太監’催生出一個‘種馬’，然後後來這個‘太監’和這個‘種馬’成了對手，在ai領域拼死掐架，對嗎？”
“這個……”肖特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雪莉小姐，您的聯想能力絕對不亞於我，我從來沒有說過任何關於達達西摩的猜測，您似乎適合去寫小說……”
“肖特先生，謝謝您的幽默，我發覺您的幽默是一種與衆不同的幽默，這種幽默不常見於華人，而更多地在西方好萊塢式的電影中出現。”雪莉打岔地說，從這一點也能看出來，她很會替自己打掩護，典型的西方式思維。
“哈哈，您也挺幽默的，我說您適合寫小說，您就誇我適合去演好萊塢大片了是吧？”肖特樂不可支地說，“咱們倆要是這麼互相吹捧下去，絕對一起去拿奧斯卡小金人。”
“肖特先生，其實我這麼說是有依據的。”雪莉突然令人有些猝不及防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