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想到了黃倩,我想到了黃鸝,我想到了婆,我想到了爸媽,我想到了大哥大嫂,我想到兒子,我甚至想到了蔣欣,這思維慢慢淡下去的時候,我知道自己已經瀕臨死亡了。
我不知道自己這麼躺了多久,我也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只是模模糊糊的聽到有人哭的聲音,好像是媽,好像是婆,好像又是黃倩,好像還有黃鸝,怎麼我想見到的人都在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好像自己的神經被人蒙上了一樣,只能模模糊糊的感覺到。
我感到,好像李光志來過了,他好像很氣憤,說了一大堆報仇之類的話,婆好像跟李光志還怎麼爭論了,媽在一旁勸解道。
我不知道怎麼了?我聽到了李珊趴在我的身邊說了些話,我覺得自己越來越困,我就又睡着了。
再次醒來的時候,我覺得自己的眼睛還是睜不開,我只能略微的聽到一些聲音,我聽到了黃倩低低的啜泣聲。
門開了,好像有人進來了。黃倩好像站了起來,然後我就聽到了巴掌響的聲音,這是怎麼了?爲什麼會有巴掌的聲音。
你給我滾,你給我滾。是黃倩發出的聲音。
“對不起,對不起!”我聽到了一個熟悉的聲音,這個聲音以前我是很討厭的,現在聽着確是這麼親切的,因爲我這是第一次聽到她用這麼柔和的聲音說話,雖然不是跟我說,但是我知道是說給我的,是爲我而說的。將欣來了,是帶着愧疚來的,還是帶着化解前嫌的想法來的,我不得而知了,因爲我不能說話了,我無法問她。
我在這一刻,我突然想到宋峰,此刻的我是不是跟宋峰是一樣了,思維和意識像是被人蒙上了一層布一樣,自己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就是不能說,也不能動,甚至是不能看,只能聽得到,感覺得到。
黃倩把蔣欣趕走了,我聽到她又來到了我的身邊,她用手握住了我的手,我聽到她在說話了。
她說讓我堅強,說不想看到我就這麼下去,她說要我醒過來。原來我在他們的眼中還沒有醒過來。
我多麼想說,老婆,我已經醒過來了,你不用擔心,可是我發覺,我連張嘴的力氣都沒有,我只有聽的力氣了。
我聽到好像呂穎過來了,她的聲音已經有些沙啞了。她向黃倩介紹了一下自己,黃倩說凌寒還在醫院呢?就不要過來看了。呂穎說是應該的,凌寒住院昏迷的時候,是我在旁邊守着的,凌寒說,應該讓自己也來守守。
我聽到兩個女人抱着哭了,哭得很傷心,因爲她們似乎有着同樣的命運。
呂穎最終還是被黃倩給勸走了,黃倩知道,現在的馬兒也需要人照顧的。
黃鸝來了,好像還抱着我的兒子,兒子在黃倩的懷中哭了。
黃倩說:“你聽到了嗎?兒子哭了,在叫你起來呢?你醒來呀!你醒來呀!”
我聽到這話語的時候,再也受不了,我多麼想此刻就站起來,抱着我的兒子呀!可是我發現自己辦不到,用了很大的力氣,發現自己最多隻能擠出兩滴眼淚來。
“姐,姐,你看,姐夫哭了,流眼淚了,流眼淚了。”黃鸝開心的叫了起來。
“是的,是的,他醒來了,他醒來了。”黃倩抱着孩子跑到了外面叫醫生過來。
醫生看了看,告訴黃倩和黃鸝,還沒有醒來,只是有了反應而已,這個是很正常的。
黃倩和黃鸝很是失望,黃倩抱着孩子哭了起來。
我聽到黃鸝勸着黃倩,讓黃倩回去,說讓她明天來。黃倩開始不肯,黃鸝說了很多,黃倩才最終離開了。
房間裡就剩下我跟黃鸝了,黃鸝哭了,哭得很傷心。
她說,現在我們終於可以單獨在一起了,這是她以前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以前跟宋峰的時候,她也總想着跟他在一起,結果她盼來了那一天,宋峰卻永遠的醒不來了。現在,她也盼到了根我在一起的這一天,而我也醒不來了。黃鸝說自己是禍水,喜歡的男人都是這樣,她說她恨自己,爲什麼總是跟自己的姐姐爭,她說自己很愛我,沒有了我,她的生活一點色彩也沒有。
她說她自私的不想我醒來,如果我醒來了,她就不可能這麼單獨的跟我在一起了。
她哭了,哭得很傷心,這哭聲讓我聽着也是想流眼淚,可是我發現擠了半天也沒有擠出一滴眼淚來了。
我沒有力氣了,我一點力氣也沒有了,我這是怎麼了?難道就這麼一直昏迷下去嗎?
不能,不要,我不想跟宋峰一樣,就這麼下去,我有兒子,有妻子,我還有爸媽,還有婆,我們四世同堂,我不可以就這麼走,這樣是很不負責任的,我要對自己的家庭負責,我要起來,我一定要起來。
我聽到黃鸝大叫醫生的聲音,幾個醫生感了過來,看了看我的眼睛,摸摸這裡,看看那裡。
“奇蹟呀!奇蹟呀!太好了,他醒來了,他醒來了。”醫生開心的說道。
我發現自己的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我看到了那個戴着眼鏡的斯文的醫生,還有幾個好漂亮的女護士,還有那憔悴的黃鸝,對着黃鸝,我笑了,笑得很開心,可我看不到這個不想我起來,獨佔着我的黃鸝臉上失落的表情,我看到的是她臉上的狂喜,倒底她是希望我醒來,還是不希望我醒來,看來女人的話是得反着聽的,可是我不會反着說話,我只會說,黃鸝,我愛你。
黃鸝,你能聽到我在說話嗎?
我聽到黃鸝給黃倩打電話那狂喜的聲音,我也聽到了黃鸝在那裡搖着我,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訴說。可是我覺得自己好累,剛纔爲了聽黃鸝說話,我覺得自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力氣,我只是覺得自己很累,我想睡會,我真的很想睡會。
我覺得自己好像慢慢的睡着了,在夢中,我看到黃鸝在我的身邊,靜靜的看着我,守着我,訴說着,她張着嘴巴,可是我卻聽不到她在說什麼?遠遠的,我看到黃倩過來了,她拿起了一把刀子,深深的刺進了黃鸝胸膛,黃鸝就這麼死去了,我抱着黃鸝哭喊着,黃倩卻在一旁冷笑。
我驚得睜開了眼睛,這次我能看到所有人了,再也不是眯着一條縫了,我想說話,可是說不出來。
大家又是亂作一團,很開心的奔走訴說着,有的相互拉着手在一起開心的跳着,有的跑去叫醫生了,有的還搖着我的胳膊說着話。在離我最近的地方,我看到了老爺子,老爺子正淚眼婆娑的看着我,他無聲的抽泣着。
這是我第一次看到他哭,他在流淚,一直以來,在我的心中,老爺子都是鐵打的漢子,他似乎生來就不會哭泣,可是這次,他卻哭了,爲了我,爲了我這個小兒子,他哭了,哭得還很傷心,我想說,爸,你不要哭,可是我用勁的張着嘴巴,可是就是說不出話來,我不知道自己怎麼了?嘴巴上是一點力氣也沒有。
醫生來了,說我比昨天還要好很多,原來我這兒一睡去,又已經一天過去了。
我怎麼會變得這麼累呀!我只感覺自己好像睡了一會會,怎麼就這麼長的時間過去了,難道我去了天上,天上一日,地上一年。
我想想笑了,我真的是傻了,我怎麼可能到天上去,天上只有神仙能去,我算什麼呀!
“你們看,他笑了,他笑了。”黃鸝叫大家一起過來看,大家臉上都露出了笑臉。
“真的是笑了,還這麼開心,他應該能感覺到我們在的,只是不能說話而已。”黃倩笑着說道,眼睛上還掛着眼淚。
“你能聽到我們說話嗎?如果能聽到,就眨巴眨巴眼睛。”黃鸝說道。
還是黃鸝比較能理解我,還是她最聰明,我當然能聽到你們在說什麼?我就眨巴眨巴眼睛,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我眨巴一下眼睛,居然會給大家帶來這麼大的喜悅。
“他真的能聽到我們說話。你餓嗎?如果餓了,就眨巴眨巴眼睛。”黃鸝問道。
奇怪了,我好像沒有吃什麼東西,也不怎麼餓?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我幾天不在,人類已經發展到可以不吃東西就活着的地步了,那也太快了,我還是懷疑我去了一趟天庭,可是我好像沒有見到嫦娥,我只覺得我見到了黃鸝,難道黃鸝是嫦娥變的,或者嫦娥是黃鸝變的。
不行,我又累了,我還是想睡覺,我需要再睡一會,我需要補充一下體力了。
當我再次醒來的時候,我不知道已經過了一天,還是過了一會會,我已經對這個沒有多大的概念了,我只知道,我睡着了,就會過去很長時間,所以我要更多的時間醒着,這樣時間就不會過得那麼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