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漂鳥大哥,你真的要離開村子了嗎?”
甄珠緊緊抿着嘴脣,看着慕成美眸中露出不捨之色,
因爲緊張的緣故,她的雙手緊緊的抓着衣角。
“有聚有散,三天之後我會離開這裡,在離開之前,我會留下一些藥物。”
“一些可以救治疾病的藥物,相信過段時間,村子就會有新的大夫到來。”
“到了那個時候,你們照樣會過的很好。”
慕成淡淡一笑,看着面前少女,他只能實話實說了。
因爲,離開是必然的了,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事情。
“那你......你還會回來嗎?”
阿珠螓首微低,似乎不敢去看他的眼神,聲音更是有些吞吞吐吐。
這樣的一幕,讓慕成不由的皺了下眉,瞬間恢復如初,並沒有讓對方看出半點異樣。
“會吧,如果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再回來看看大家的。”
慕成輕笑開口,拍了拍甄珠的香肩,邁動腳步朝着遠處走去
。
甄珠看着漸漸遠去的背影,伸了伸手,有些話想要說出來,但是此刻卻是開不了口,仿若啞了一般,喊不出聲來。
“他要走了,爲什麼會是這個樣子,我還沒有對他表白。”
“阿珠你爲什麼到了現在還如此愚蠢,他真的要走了,再不說,你會後悔一輩子。”
在甄珠的心中,響起一個又一個自問的聲音,她眼神複雜的看着慕成的背影。
少頃後,將擡起的玉手輕輕的放了下來,脣角露出一抹自嘲笑意。
一滴晶瑩剔透的淚珠從她的眼角流下,落在臉頰上,留下淒涼的痕。
看着已經模糊的身影,她揉了揉自己的美眸,黯然轉身朝着另外的方向走去。
一個向左一個向右。
她的腳步很是輕微,除了慕成之外,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
“我的選擇對於雙方來說都有好處,畢竟自己不屬於這裡,我要爲村子的和平着想。”
“不能因爲我的原因,給整個奉天村帶來滅村災難。”
“而我也不想因爲男女之情,留下心魔存在。”
慕成低聲自語,隨後看着牛畢忙碌的身影,毫不猶豫的走了過去。
三日過後,慕成結束了脫變之苦,下了牀打開房門。
在村子內,很多人都已經出來了,他們滿懷期待的朝着村口跑去,好似在歡迎什麼。
其實,慕成心中知道,今天是甄永康、趙長生他們回來的日子。
此刻村口,牛畢紅光滿面的坐在那裡,悠閒的喝着清茶,周圍站着一羣村民,盡皆激動無比。
慕成面色平靜,緩步走了過去,他的到來頓時引起一陣譁然
。
“快看,漂鳥神醫都來了,這次康子一定感覺特有面子。”
“是啊,你沒看到牛村長已經笑了兩個時辰了嗎!”
“好了,你們安靜一會吧,多大點事啊,漂鳥神醫你過來一下,我讓位子給你。”
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話語,慕成聽了,沒有半點不耐,反而會一一回答。
隨後,鄉親們在牛畢的指揮之下,快速的搬來一張椅子,讓慕成坐在了牛畢的旁邊。
“漂鳥啊,你上次和我說的事情,我實在不知道怎麼和村民們開口,等下我們好好談談吧,因爲這個事情,我這幾天都沒睡好覺。”慕成坐下之後,牛畢在他的耳邊輕聲說道。
對方的聲音很小,除了慕成別人聽不到,不過,老者的悄悄話卻是讓後方的鄉親們大爲不滿。
“小畢啊,你小子在神醫耳邊嘀咕什麼玩意呢,有什麼事情不能大聲說出來,整的鬼鬼祟祟的,是不是又想讓神醫先生幫你做什麼壞事了,我告訴你,少動歪腦筋。”
還未等慕成開口,就聽到後方一名七旬老者大聲罵道,慕成知道對方是誰,正是經常找牛畢麻煩的老劉叔。
慕成朝着後方老者溫和一笑,慢慢站起身來,示意將面前的椅子讓給對方。
但是,他剛剛起身,就被牛畢一把拉住了胳膊,對着大家喊道。
“鄉親們都找張椅子坐下吧,稍後我會宣佈一件事情。”
這一次牛畢沒有與老劉叔發生爭執,而是肅然開口。
衆人聞言,全部都去忙碌了,可見牛畢的話語還是很有威信。
過不多久,衆人陸陸續續搬着椅子回來了。
牛畢嘆了口氣,看着一臉期待的村民們,肅然的喊道。
“鄉親們,今天對我們來說既是一個好日子,也是一個壞日子
。”
“大家都知道今天是康子他們回來的日子,我可以想象到,那種帶着糧食滿載而歸的景象,甚至已經聽到了馬車奔走的聲音了,但是,這不是重點。”
“重點是還有一件讓你們驚詫的事情,當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整整三天沒有睡好覺。”
牛畢說到這裡,深深的看了慕成一眼,他的面色平靜,低頭不語,不知在想些什麼。
“這件事情就是我們偉大的漂鳥神醫,就要離開我們奉天村了!”
聲音剛剛落下,登時引起一陣喧譁,這樣的結果,在牛畢的意料之中。
吵雜聲、驚詫聲、質疑聲連成一片,場面瞬間變的混亂不堪。
“這怎麼可能,漂鳥神醫,不要走啊!”
“小畢啊,這種玩笑開不得啊,別再逗樂子了。”
“神醫先生,你要是離開村子,我們怎麼辦啊,難不成還要遭受黃神棍的威脅麼。”
“漂鳥神醫,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啊,說出來,我們大家都會幫你解決的。”
“是啊,只要您不走,無論什麼要求,鄉親們都會盡力滿足。”
各種挽留的聲音連綿不絕,匯聚在了一起,迴盪整片空間。
慕成仿若沒有聽到一般,靜默的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這個時候,甚至有人豁然起身,就要衝到他的面前仔細詢問一番,卻被牛畢阻止了。
“安靜,看看你們像個什麼樣子,先安靜一會,聽我把話說完!”
牛畢有些氣憤的指着場中村民,不由的低吼起來。
周圍村民聞言,很是不滿的閉上了口,但是,還有一些人在下面嘀咕,這些舉動讓牛畢的臉色瞬間難看下去
。
“我可以理解你們的心情,但是這個消息千真萬確,漂鳥神醫真的要離開我們奉天村了。”
“神醫說得對,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各有志,不可強求,我們要接受現實。”
“漂鳥的夢想就是遊歷東勝大地,所以,他纔會來到我們這個偏僻的小山村。”
牛畢的情緒有些激動,面色微紅,聲音越來越大。
慕成看着對方額頭鼓起青筋,右手輕輕朝着老者後背一按,一絲柔和靈力注入之後,牛畢的情緒瞬間平穩下來。
牛畢頗爲感激的看了他一眼,慕成微笑點頭,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此刻,牛畢沒有了之前的暴躁情緒,深深吸了口氣,輕嘆一聲說道。
“我知道鄉親們不捨,其實我也捨不得讓他走,但是,有些事情是無法強求的。”
“人的生命是有限的,他不可能在我們這裡生活一輩子,在座的各位,試問一句你們年輕的時候沒有夢想嗎?”
“有,誰都有,包括我在內,所以,我們不該太過自私。”
牛畢嘆息一聲之後,看着面前沉默無聲的衆人,他知道自己的話語起到了作用。
“這是他的選擇,我們必須尊重,如果我們連最起碼的尊重都做不到,那和黃神棍又有什麼區別,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小人,我寧願歡送漂鳥離開,也不遠和黃神棍那種王八羔子一樣,做一個卑鄙小人,我尊重漂鳥神醫的決定,對於他的離去,我沒有半點意見。”
牛畢大聲喊了出來,更是第一個做出了表決。
“我也沒有意見,打死我也不當陰險小人。”
“我也是,這是年輕人的選擇,我老劉頭子絕不干涉人家的自由!”
“我同意,我們剛纔有些激動了,還請漂鳥神醫見諒
。”
隨後,衆人紛紛喊了出來。
牛畢看着鄉親們的表現,滿意的點了點頭。
聽到大家同意的聲音,慕成的嘴角揚起一抹微笑。
“好了,大家靜一靜,讓漂鳥神醫說兩句吧。”
牛畢朝着村民們揮了揮手,示意衆人肅靜,然後眸光一轉,一臉微笑的看着慕成,在他的肩膀上輕輕的拍了一下。
慕成聽了,緩緩站了起來,看着面前衆人,輕聲開口。
“其實,我也不是很想離開這裡,我這麼說,大家定會認爲我有些虛僞,沒關係的,我自己無愧於心便可。”
“我去過很多地方,唯有奉天村可以讓我靜下心來,而且這裡沒有陰謀,沒有紛爭,只有和睦與寧靜,大家對我很好,這些我都知道。”
“如果以後有機會,我會回到這裡,與你們一起生活直到老去。”
說完,慕成沒有坐下,而是柔和的看着衆人。
“漂鳥神醫你太可氣了,要不是你的到來,我們還要受到黃神棍的威脅和壓榨。”
“就是,就是,幹嘛這麼客氣,什麼虛僞,你在我們所有人的心中,絕對是一個好人。”
“你走了,我們會心疼,會想念,但是我們不會勉強,你要記住這裡永遠都是你的家,走累了就回來。”
鄉親們的理解,讓慕成好不感動,以至於他紅了眼眶,但卻沒有落淚。
“我已經將身上的一些藥物留在了這裡,應該可以維持一段時間,相信不久後你們就會找到新的大夫了,我走以後,大家注意保重自己的身體,不要太過勞累。”慕成看着衆人,輕聲說道。
他沒有在人羣中看到阿珠,相信她已經知道了自己今天要走的消息了,畢竟,他已經提前告訴給了牛畢,在甄永康回來之後,他就會離開,到時候他會真正的脫離奉天村
。
“再見了,或許我們沒有相見的機會了,阿珠保重。”
慕成心中喃喃,他的眸光一轉,不經意間落在了村中的一間屋舍之上。
在那個屋舍之中,有一個少女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兩行眼淚滑過她的臉頰,落在胸口,溼了衣衫。
在她的身旁還站着一名少女,緊緊的看着她,有些複雜的說道。
“他今天就要走了,你真的不去送別一下嗎?”
“有些時候,相見不如不見,這樣痛苦就會減少一些,漂鳥大哥剛來的時候,我就知道我們不會有什麼結果,他不會一直留在村子的,我已經想明白了,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人,即便我再努力,也無法挽回什麼。”
阿珠俏臉露出一抹苦笑,看着鏡子中的自己,輕輕的用手絹擦了擦自己的眼角和臉頰。
“但是,你現在這個樣子讓我怎麼能夠放心啊,該死的漂鳥神醫還不如不來呢,治好了你身體的同時,卻是偷走了你的心,這算什麼啊,世間大夫沒有一個是好東西,都是混蛋。”
小敏氣憤之下,張口大罵起來,美眸之中露出憐惜之色。
“阿珠,不要說了,父親應該快要回來了,等下還要出去迎接,畢竟舅爺和鄉親們都在那裡,我們兩個小輩要是不去,一定會被舅爺訓斥。”
甄珠淺淺一笑,笑容浮現在她蒼白的面容上面,略顯幾分淒涼。
“算了,還是等那個狗屁神醫走了之後再說吧,現在出去見到對方,會讓你痛上加痛的,這樣的事情,我可是看不下去。”
趙敏聽了美眸中有了不忍,伸出雙手將阿珠抱在懷裡,輕聲說道。
甄珠微微點頭,就在她還想說些什麼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聲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