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昭冷眼看着臺階下呆住的幾個人。
只覺得自己的情緒在一點點抽離，身體也越發冰冷。
這就是鬼魂化嗎？
他想。
白天發現叫不醒吃下安眠藥的戴耳後，林昭便想到了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首先是觀察了一下地形，又偷聽了助理王成幾人的對話。
得知他們僱了兩個演員來裝神扮鬼，就打算將計就計，做第三隻鬼。
爲了逼真，林昭剛剛甚至花費5陰氣值換取了5分鐘的身體鬼魂化時間。
不算上各種道具和陰陽眼，此時的林昭勉強有半隻最低級鬼魂的實力。
實話說，挺弱的。
可能連《殭屍》內的樓梯間小鬼都打不過。
但用這副樣子騙騙不知情的普通人，卻是十分管用。
特別是林昭還多少借鑑了一點自己遇見的真實詭秘事件中的小薇形象。
......
“鬼，鬼，鬼！”
先前還虛弱無比的王大師喊道，聲音雖略帶顫抖卻很洪亮。
林昭聞言，朝王大師掃去一眼，故意將嘴角咧得更開。
“救命啊！”
王大師瞳孔一縮，腳比腦袋先作出反應，一聲高喊過後，便扯開腿跑了，因爲跑得太急還撞到了站在一旁的戴耳。
“啊！大師！你怎麼跑了！不對！大師，你怎麼會跑得起來？”
戴耳被撞了個猝不及防，然後像回過神來一樣，指着王大師的腿，說道。
但迴應他的只有剩下兩個人粗重的呼吸聲與鞋子飛快碰地的跑步聲。
一陣陰風在此時吹過戴耳的耳邊，令他充分認識到糟糕的現狀。
“臥槽，我也跑了！等等我！”
......
“王大師別走啊！”
那陣陰風掠過戴耳與另外兩個人，直直奔向了跑在最前方的王大師。
幾個呼吸間，就超過了王大師，飄在了他的跟前。
“他奶奶的。”
王大師不由得脫口而出，隨即停下腳步，雙腿一軟，咚的一聲，跪在了林昭面前，再一氣呵成地雙手伏地、叩拜磕頭，嘴巴迅速開合，喊道。
“鬼爺爺！饒了我吧！您把您的落腳點告訴我，我保證每年清明都燒一座天地銀行給您！”
“一座可不夠我花。”
林昭應和着說道。
“那就兩座！不不，三座！十座，您老喜歡多少就燒多少！只要您放我走！讓我做什麼都行！”
......
看來這鬼很強。
大師連抗衡的心思都沒有。
難道我們今天都要交待在這了嗎？
跟在後面的戴耳面帶驚恐，無比後悔自己的作死行爲。
於是他也跟着跪下，含淚喊道：“鬼大哥饒命啊！”
身邊被林昭震住的助理王成和攝影師陳爍也有樣學樣，跪倒在地。
“饒命啊！”
“你不是道士嗎？起來，和我過兩招啊。跪着多寒磣。”
林昭冷笑道。
“我不是！我哪是啊！道士證是假的，80塊買的，道袍50塊，桃木劍也不是桃木做的，地攤貨，20塊。”
王大師擡起頭，先掏出一張證書，又指了指身上的家當，痛哭流涕道。
“所以，收服鬼魂，是假的咯？”
王大師忙不迭地點頭，心裡想着八成是自己一夥人裝鬼惹到真鬼不樂意了，又趕緊磕了兩個響頭。
“千錯萬錯，我不該在您太歲頭上動土！我騙人騙鬼，我下賤！”
啪啪，王大師乾脆利落地給了自己兩巴掌。
“怎麼應該捱打的只有一個嗎？”
林昭慢悠悠地說道。
“鬼爺爺就是厲害，眼睛精着呢！誰也別想騙您！”
王大師睜着眼睛一通亂誇，微屈的背稍稍挺直了點，扭過頭，兇惡地朝戴耳身旁的兩個人喊道。
“做錯了事，你們兩個還不快過來認錯？往那杵着發什麼愣。”
被點到名的兩人頓時小跑過來，跪下。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
王大師的腦子少見地飛快運轉中，馬上想到了在附近候着的臨時演員。
他站起身，陪笑道：“我把他找來，不是想逃哈。”
王大師一邊說，一邊走入了某個教室。
“小趙，跟我來一下。”
他喊道。
不一會兒，王大師的身後多了一抹白影。
可把戴耳又嚇了一回。
不是，這怎麼回事啊！
戴耳壓制住看見白影和眼前這隻鬼帶來的雙重恐懼，無數問號浮現在腦中。
什麼真的假的？什麼騙人騙鬼？
爲什麼避開我，只點王成和陳爍？
難道我的磕頭沒有價值嗎？
不，不對，這應該不是重點。
重點是！爲什麼王大師把本應該被收服的鬼給喊出來了，還知道了鬼的名字。
難道大師學的是驅鬼道術？
也不是啊，大師說他的道士證是買的，80一份。
等等，臥槽，我是不是被騙了？
半分鐘內，一連串想法在戴耳腦中閃過，最後得出了“自己大概被騙了”的結論。
......
在戴耳發愣思考的時候，因爲長得嫩常被人稱爲小趙的臨時演員也有點反應不過來。
他剛剛躲在教室裡的時候，其實有聽到一些聲音，但是這是排練沒有的環節，就覺得自己沒必要出場。
免得露臉了反而會把事情搞砸。
但沒想到直接被王大師給拉了出來。
怎麼大家還跪上了呢？
唉，這不是今天下午遇見的同行嗎？
小趙望了望王成、陳爍，又瞧了瞧林昭，發現正是自己上班前曾經來給自己打過一次招呼的那位同行。
那時候，這人還抱怨說是被緊急叫來頂場子的。
這就是這個場子吧？
小趙有些苦惱。
怎麼改劇本了也不說一聲！
他跟在王大師身後，小聲而鄭重地說道：“王叔，臨場發揮，這要加錢，起碼加500。”
王大師喉頭髮澀，回覆道：“要是能活着回去，我直接給你5000好不好？”
......
小趙頓時心中一喜，正要回話。
卻聽到。
“不好意思，能幫我撿下眼球嗎？我看不清楚了。”
血腥味傳入小趙的鼻腔，他忍不住低頭去尋找這股味道的來源，卻見到自己身前不遠處的地上，滾落了一個沾着粘稠血液的眼球。
再擡頭，只看見一張左眼眶一片漆黑的臉。
咚——
這次沒有尖叫，因爲小趙直接被嚇暈了。
同時，落在地上的眼珠自動升起，回到了林昭的左眼眶內。
刺激！
林昭心跳加快。
因爲身體鬼魂化了之後，林昭感應到自己似乎可以直接控制使用身體的許多部位。
於是他在看到臨時演員的那一刻，心頭突然涌起了一個想法。
讓我的眼珠自己滾下來，會如何？能做到嗎？
想着想着，他就真的那樣做了。
印證了自己的猜想，也把人嚇傻了。
希望人沒事。
林昭有些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