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曲唱罷,那名探員依舊如夢似醒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但是他身後的過道上,不知何時趴着一名長髮垂面、全身佈滿暗紅血瘀、皮膚呈粉色的年輕女子。
她穿着有些過時的高中制服,略長的裙襬空蕩蕩地拖在地面,赫然只有半個身撐起的上半身。
見她這幅模樣,望月綾乃立刻與腦海中,2CH論壇內流傳的資料印證了起來。
佐子。
“嘻嘻……”
佐子擡起頭,對着一旁的那名探員幽然一笑。
“佐醬,要借你的腿走路咯。”
她用軟糯稚嫩的聲音,有些笨拙地說道。
“她的殺戮規則已經達成,趕快阻止她!”
時本一郎和望月綾乃及有默契,瞳術的火焰和閃着靈光的符紙已經在那地面的半身女鬼身上爆發。
跟着這個怪異哼唱了歌曲的聽衆,居然連寶葫蘆印也無法屏蔽掉它的鎖定追殺。
發出一聲痛苦的哀嚎,佐子化作怨氣消散在了衆人的視線中。
這時,山田健吾和常田廣志也已經翻身而起,打量着場間的情況。
“似乎……解決了?”
望月綾乃藍色的左瞳化爲金色,掃視了一圈指揮室內,並沒有發現異狀。
然後,她的視線落到了依舊帶着耳機、一動不動,全身散發出磅礴菊紋靈力的藤原拓海身上。
“藤原拓海沒有出手,還在繼續聽着電臺……難道……”
望月綾乃眼波流轉,似乎抓住了什麼關鍵。
“課長,就在剛纔,琦玉縣又出現了同樣的案件,一名正在聽電臺的出租車司機和後座的乘客,同時失去了雙腿,還造成了連環車禍!”
一名探員的話,打破了指揮室內的寂靜。
“果然……逃跑了嗎?”
這首歌,竟然能夠同時對多名受害者發動攻擊,這是望月綾乃完全沒有想到的。
難道,那首歌纔是怪異本身,而那怨靈,只是因此產生的表像而已。
想到這裡,她不禁佩服地看向依舊躺在牀上,全身卻興奮地散播着強大菊紋靈力的藤原拓海。
不愧是“四千年一遇的神眷者”,如此聞所未聞的怪異,竟然完全無法干擾他的心境。
他依舊冷靜地聽着電臺,難道是想要讓那怨靈直接找上他,正面對決嗎?
“立刻對剛纔那首歌的錄音進行銷燬,避免造成進一步傳播。”
望月綾乃扭頭,對身後那名剛剛從怨靈手下逃生的探員說道。
第九課在監聽所有播放頻道的同時,自然設置了錄音的功能。
但是考慮到這首歌可怕的傳播能力和非指定的特性,留下錄音有可能導致怪異的規則升級、甚至進一步強化等未知的結果。
那名探員坐在位置上,沒有說話,眼神依舊茫然地盯着面前的屏幕。
“喂喂,沒事吧,你小子不會嚇尿了吧……”
“滴答……滴答……”
身旁的同事輕輕地推了推他,忽然聽見水滴落的聲音。
一推之下,那名原本一動不動的探員,無力地軟倒在了地面。
泊泊的鮮血,不知何時,正以他的位置爲中心,如潮水般朝着四周蔓延。
倒在血泊之中的探員,雙腿不知何時齊根斷裂、不翼而飛,只剩下胸口化爲灰燼的符紙,彷彿在無聲地嘲笑着場間的衆人。
《佐子》,不知何時,已經奪走了他的雙腿。
“這……”
就在指揮室內一片寂靜,衆人被這怪異無解的規則震撼時……
「佐知子~從小就叫自己佐醬」
「真可笑啊~佐醬。」
那首歌謠,竟然同時開始在指揮室內的耳機、通訊頻道和音響裡響了起來。
“趕快關掉!”
望月綾乃朝着幾名探員吼道。
“已經在第一時間切斷了房間內的電源!”
一名探員答覆道。
「她很喜歡香蕉,從小卻每次只能吃半根」
「真可憐哦~佐醬」
縱然切斷了電源,那首詭異的歌曲,依舊在繼續。
“烈鹽亂舞!”
常田廣志翻身而起,手中灑出大量帶着胡椒味的驅魔鹽。
指揮室內,如同下起了一場大雪,無論是人還是設備,都被細細的鹽晶覆蓋。
做完這一切以後,常田廣志銳利地掃視着場間。
面對這種無形的怨靈,驅魔鹽大範圍覆蓋,是最好的偵測手段了。
隨即,無數被取下丟在一旁的耳機和播放設備上,都因爲覆蓋了驅魔鹽,而產生了大量的黑氣。
“這個怪異附身在播放設備上!對那些設備除靈!”
徹底清醒過來的山田健吾反應極快,拿起手邊的符文劍直接將身前的幾個耳機斬碎。
另外幾人也紛紛運起靈力,朝着周圍的耳機和播放設備施展着除靈手段。
紛亂的場間,只有不知何時取下了耳機的藤原拓海,依舊氣定神閒地盤坐在牀上,緊閉着雙目,口中喃喃着什麼。
隨着數個播放設備被除靈,那首歌謠的音量也逐漸弱了下來。
但是,歌曲依然在繼續着。
「佐醬早就去了遠方,應該會忘了我吧」
「真寂寞啊~佐醬」
因爲,在場的每一個人身旁,不知何時,都多出了一具穿着高中校服、趴在地上的半身女性。
她們正微微張口,用甜美的嗓音、童真的語調,輕輕地哼唱着。
佐子,竟然不止一個。
“那首歌纔是本體……不能讓她唱完!規則一旦完成,就麻煩了!”
時本一郎大聲說着,手中符紙連連飛出,打得數名“佐子”魂飛魄散。
探員們也都紛紛拔槍,顧不得流彈的問題,朝着最近的怨靈射擊着。
一時間,指揮室內雞飛狗跳、槍林彈雨。
可是,那催命咒一般的歌謠,依舊迴盪在指揮室內。
「佐醬呀~被電車奪去了雙腿喲,要借你的腿來走路喲」
「我的腿沒有了,你的給我好嗎?」
歌曲接近尾聲,數名探員已經神色迷茫,開始喃喃地跟着歌唱起來。
“不要找上我……不要找上我……”
睜開眼睛瞥了一眼趴在牀邊“溫柔”地盯着自己、輕聲歌唱的女性怨靈,早已經取下耳機的藤原拓海趕緊閉上了眼。
他已經被嚇得連動都不敢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