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藤原大神官,昭和大道那邊的小組失去了聯繫……”
淺草寺附近,與臺東區一河之隔的隅田川邊緣,一名站在陣法屏障前的神官面色蒼白地朝身後另一名中年神官彙報道。
“穩住靈力輸送,讓自衛隊的人過去看看。若是讓這龍捲風繼續刮下去,恐怕東京三大陣快頂不住了……”
站在他身後的,正是藤原氏當代家主、明治神宮大神官、現任陰陽寮的“陰陽頭”,藤原樹。
此刻他緊皺着眉頭,平日裡一絲不苟的服飾,被狂風吹拂得凌亂不堪也無暇兼顧。
一股磅礴渾厚的靈力,正從他身上不斷輸入陣法之中。
“這龍捲風大有古怪,竟在有意地收集怨氣和鬼物,借勢衝擊陣法邊緣,難不成是某種鬼物所化……”
看着眼前有如活物般的可怕龍捲風,藤原樹只覺得有一隻無形大手在幕後,將自己等人玩弄於股掌之間。
還不待他想到破解之法,那轉身毀滅了幾棟建築物的龍捲風,夾帶着大量鋼筋、水泥、汽車等殘骸,朝着他們的位置貼了上來。
“不好,這裡交給我,你們趕快拉開距離、找掩體……”
突然領悟過來什麼,藤原樹衝着身旁的人大聲吼道。
“東京三大陣”能夠阻擋那怨氣組成的龍捲風和其中的鬼物,但是……
“呃啊……”
話未說完,那龍捲風如同一隻無形巨手,將幾塊樓板用力拋出、突破了陣法屏障,如同隕石般從天而降,將一名自衛隊員狠狠地砸翻在地。
沒有生命和怨氣的建築和車輛殘骸,可不會給“東京三大陣”面子。
同一時間,陰陽寮設置在臺東區各處負責坐鎮陣法的神官隊伍,都在龍捲風之下面臨着同樣的危機。
“不行,一旦停止輸送靈力,陣法就會崩壞!!!”
幾名守在屏障前的神官並如若未聞,頑強地在狂風之中躲避着飛來的各種事物,堅守着自己的陣線。
一旁的自衛隊員也不顧四周砸下的建築殘渣,用手中的防暴盾牌,悍不畏死地掩護着神官們。
“……就是死,也不讓這些東西破陣!!!”
因爲,他們很清楚,自己早已退無可退。
一旦讓這可怖的龍捲風、鋪天蓋地的怨氣和鬼物肆虐東京都,乃至整個日本,不光是他們逃無可逃,就連身後的家人、朋友、認識的人、不認識的人,都會無處可逃……
環繞着整個臺東區的陣法邊緣,數組陰陽寮的神官們如同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以生命爲代價維持着靈力的輸送,竭盡最後一口氣拒絕着眼前毀天滅地的龍捲風踏入生者的領域。
……
“嘿嘿……”
昭和大道、近秋葉原一側。
黑色龍捲風不斷衝撞屏障,狂風將各種事物的殘骸拋出屏障外側、砸落在兩旁的車輛上。
滿臉黑氣的二之前龍馬,完全不顧四周可怖的景象,反而帶着陰沉的笑容,對着眼前的厚海陸鬥擡起了槍口……
“爲什麼,又是我啊!!!”
厚海陸鬥胖嘟嘟的臉爆滿青筋,猛地撲入一旁的車輛後方。
一顆子彈擦着他的臀部射入了地面。
“這個時候,只能動用珍貴的‘原汁’了。你繼續吸引一下他的注意力。”
另一側,羽生舞略帶惋惜地嘆了口氣,小心翼翼地藉着橫七豎八的車流掩護,從後方拉近着與被“死人憑”附身的二之前龍馬的距離。
可是,場中的二之前龍馬,卻突然停止了射擊,呆滯地擡頭望向天空。
因爲,在他的頭頂上方十米的地方,不知何時靜靜地懸浮着一道人影。
那是一名穿着印有“鬼靈寶可夢限定LATS賞「梗鬼」特別版”字樣的T恤、大學生打扮的中分頭少年。
羽生舞下意識擡起單反……
鏡頭之下,只見那名平平無奇的少年,周身正飛速地旋轉着絢爛金煌的菊紋靈力,眼中也流轉着意義不明的符文。
對於腳下的幾人恍若未聞,那少年用深邃的眼神,靜靜地凝視着臺東區中心的方向。
“爲民而祈天地之神,則風雨無阻。”
帶着不屬於人類的冷漠表情,他對着面前的陣法攤開了手掌。
大量金色靈力,以他手掌爲中心,如菊花般悠然綻放,融入了陣法屏障之中。
整個臺東區,由“東京三陣”組成的那圈無形屏障,瞬間沾染上一片淡金色菊紋。
隨着那金色菊紋急速流動,陣法屏障朝着外側轟然綻放出無數層層疊疊、由靈力組成的花瓣。
陰陽術·神佑。
那長出無數花瓣的屏障,似乎被加固了一般,面對那龍捲風的衝擊,變得巍然不動。
反倒是那龍捲風,每衝撞上陣法一次,便會縮水幾分,再無之前的威勢。
“這……這是拓海的靈力?”
隅田川邊,站在陣法邊緣的藤原樹,看着眼前無比熟悉的菊紋靈力,發出了不可思議的驚呼。
“不,這是神明之力,難道……”
隨着那靈力構成的菊花花瓣越發密集,一陣強大的波動從陣法屏障上爆發而出,將整個臺東區邊緣的人和事物都沾染上了金色的菊紋靈力。
從上空看去,整個臺東區,儼然化爲了一朵怒放的“巨型十六瓣八重表菊”。
“藤原大神官,小心……”
與此同時,數塊密集的水泥塊隨着龍捲風吹動,朝着衆神官襲來。
一陣“噼裡啪啦”聲之後,只剩下來不及躲閃的衆人,毫髮無損地呆立在塵埃之中……
“咳咳咳……神蹟……這是神蹟!”
似乎獲得了天賜的幸運一般,那隨便擦到都能將人化作肉泥的巨大水泥塊,竟然每一塊都恰到好處地從衆人之間的間隙掠過。
甚至,就連之前受傷之人,傷口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在臺東區邊緣各處,這樣的“神蹟”不斷出現,從龍捲風手中,拯救着無數的生命。
“愣着幹什麼,就連神明大人都出手了,我們也不能丟臉!”
回過神來,藤原樹再也不看那龍捲風一眼,面色狂熱、悍不畏死地帶領着衆神官輸入靈力、維持陣法。
與此同時,昭和大道前,二之前龍馬身後的黑色人影,在那菊紋靈力的波瀾之下,就像從未出現過一般直接蒸騰不見。
“我……我剛剛怎麼了?頭……頭好痛……”
理智的光芒,再次回到了二之前龍馬的眼中。
還有宿醉一般的頭痛。
“時雖有遲早,無不貫通始終者,乃爲誠也。”
他的頭,藤原拓海看了一眼空中完全敞開得地獄之門,高傲地這麼說了一句,雙手負在身後,徑直飛入了怨氣之中。
“這……這個世界,到底怎麼了……”
看着那名騰空離去的中二少年,二之前龍馬臉上滿是迷茫的神情。
“這首和歌……大御心二十三?難不成,剛剛那位是……”
在他後方,羽生舞將手中粗長的試管放入包內,若有所思地看着藤原拓海離去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