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對於蕭婷的囂張,一向是看不慣的,此刻,他堂堂王爺被一個女人這般奚落,自然氣不過。
只是向前走了一步,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卻被九王爺護住。
明明是那樣淡然的眼神,古井無波,似深邃又似沉寂,說不出道不明的感覺。
卻讓他瞬間全身僵硬,有種無法動彈之感。
蕭婷沒有察覺到他們之間的敵視,從九王爺的胳膊下露出一顆腦袋,道:“君子動口不動手,你不知道啊!”
“什麼人啊,一把歲數活到狗身上去了。”
九王爺的目光離開,回到蕭婷身上,睿王如夢初醒,下意識的往後退了一步,與九王爺保持距離。
但聽到蕭婷這般開口,氣得想吐血,“你,本王不與你這女子爭論。”
他一甩衣袖轉身回到大殿中央,道:“還請聖上爲老臣作主。”
蕭婷撇嘴,“怎麼跟小孩子打架似的,打不過別人就告大人。”
她的聲音雖小,但此刻所有人的心神都是他們身上,自然聽到了她這話。
睿王被氣得臉色一陣紅一陣白,拱手彎腰站在那裡,卻不知該起還是該禮。
被比喻成大人的皇帝,只能出來當和事佬,“好了,一場鬧劇,太醫令,立刻安排幾位太醫,去給睿世子妃瞧瞧,那麼高的地方摔下去,可別落下什麼內傷。”
“皇上,您可不能這麼放任九王妃,就因爲九王爺您的弟弟,可老臣也是您的兄弟,您不能如此厚此薄彼!”
誰也沒想到,一向在皇帝面前充當老實人的睿王,會說出這番話來,都愣了一下,卻沒有一個人敢上前說些什麼,一個個眼神閃爍的。
睿王也是被氣糊塗了,說完就後悔了。
皇上的臉上有點掛不住了,他這話說出來也是爲了當和事佬,一家人的事情關起門來自己解決,怎麼弄到大殿上?
還這麼不識擡舉,不識大體,倒是讓他有些刮目相看。
“對,的確不能這麼算了。”在如此尷尬的境裡裡,不長眼色的蕭六姑娘還要出來攪局。
“本妃還想討個公道呢,本妃爲了救她差點落水,要不是九王爺伸手相救,恐怕本妃此刻已經摔了個稀巴爛,這個救命之恩,睿王是不是也該有所表示?”
什麼?睿王一臉的吃驚,驚訝到無可復說的地步,“你,你救了世子妃?”
“當然了,否則本妃怎麼好端端的在橋上跟王爺調笑,會落下水去?”
所有的人都無語了,見過臉皮厚的,就沒見過這麼臉皮厚的,和男人調笑被她說得如此坦然。
“你,明明有很多侍衛見到是你將她打下水的,怎麼變成了你要去救她?”
蕭婷攤了攤手道,“事實的確如此啊,她怎麼落水我就不知道了,再說了,你說好端端的我推她幹嘛,難道就因爲她與本妃的夫君說了幾句話,本妃是那種嫉妒心極重的人嗎?”
你不是嗎?
你不是嗎?
你說這話你良心不會痛嗎?
睿王真的要被氣炸了,就沒見過這麼顛倒是非的女人,還說的如此理直氣壯,當下便說道,“那有人親眼看到你用一根棍子將她打下橋的,這一點你做何解釋?”
“而且那根棍子如今也在殿外。”
“拿進來。”徐閣老本來還覺得這事已經完了,此刻聽到這句話,立刻吩咐人。
皇帝也不再說什麼,與皇太后對視了一眼,任由事情繼續發展下去。
衆人回頭就看到一個身穿鐵衣的侍衛,舉着一根棒槌走了進來。
是那麼的滑稽。
那是浣衣局洗衣服用的棒槌,怎麼會出現在九王妃的手上?
睿王將東西接了過去,呈給大家看,然後看向蕭婷道:“九王妃是不是解釋一下這根棒槌爲何會在你的手上,你可別告訴本王說,你也不知道這是哪來的?”
“當時可是有很多人看到的,要不要本王宣他們進來作證?”
讓侍衛們說是九王妃把睿世子妃打落下水的,他們自然不敢,可只說看到她拿着這根棒槌,卻是有可能的。
蕭婷擺了擺手,“不用,不用,這根棒槌不是本妃的,但的確是本妃拿到橋上去的,至於它是不是打到了你家那寶貝兒媳婦,本妃就不知道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這棒槌既然是你拿到橋上去的,難道她還能自己飛起來打人不成?”
“再說了,你好端端的拿根棒槌做什麼?”
睿王覺得事情有了轉機,這次九王妃定然吃不了兜着走,搞不好還會連累九王爺,皇上一定要給他一個交代的。
看着睿王嘴角溢出的冷笑,九王爺微不可聞的皺了下眉,握着蕭婷的手,垂眸望向她。
卻見她並沒有一絲的害怕,樂呵呵的笑了,然後鬆開了他的手,大步向前走去,從睿王的手裡接過這根棒槌,用右手在左手上輕輕拍打了兩下,掩飾眼眸中露出邪魅的笑意,肆意卻光芒萬射。
“本妃覺得睿王您老人家是年紀大了,記性不太好吧,本妃剛纔說過,看到九王爺和你家兒媳婦在橋上幽會,哦錯了,是他們在橋上偶遇,然後自然想去警告一番了!”
“是吧,這在場哪位姑娘看到自己的夫君與別的女人站在一起說話,而且那姑娘還哭的稀里嘩啦的,應該也會想上前理論幾句吧?”蕭婷無所謂的說道。
“本妃拿着根棒槌,無非是想去棒打鴛鴦,誰知道鴛鴦還沒打成,她自己卻跳下水了,難不成是心虛?”
蕭婷做出一幅恍然大悟的表情,很簡單的一句話就說成了睿世子妃是自己跳水逃避責任的一種表現,並不是她推她下水的。
“再說了,睿王說很多侍衛看到本妃將她打落水的,那就讓那些所謂的見證人出來作證啊,本妃可是那種,不見棺材不落淚的人。”
最後一句,她的聲音很低,對視睿王輕蔑的一笑,而後翩然轉身。
“我還就不信了,這衆目睽睽之下,他還敢將黑的說成白的不成?”
睿王真的是氣的心疼肝疼肺疼,全身都疼,恨不得咬死這個女人,媽的,明明是她把黑的說成白的,如今倒怪起自己來。
還帶着威脅,眼下這境況哪個不要命的侍衛敢進來作證,那不是明擺着找死嗎?
“我蕭婷說話,從來是說一不二,而且敢作敢當,世人都知道的,我既做了就不怕承認,再說了,我需要推她嗎?王爺難道真的與她不清不楚?”
蕭婷擡眸掃向九王爺,似笑非笑,九王爺沉了沉眉眼,對她這話很不舒心。
睿王真的被這一對狗男女給氣死了,九王爺從頭到尾雖然不說什麼話,但那擁護蕭婷的意思,卻明明白白的擺在那裡,他們也不敢過分。
旁人或許不會顧及那麼多,覺得九王爺只是一個閒散王爺,且無所事事,無權無勢,但他卻知道,這人與皇帝之間的關係匪淺,而且還掌握着一個勢力,或許還有其它不爲人知的隱性身份,不是他能得罪得起的。
最起碼眼下,他還不能明着得罪他,更不能針對他。
事情似乎卡到這裡,無法進行下去,雙方各持一詞,當下很多人都不知道該信誰了,但蕭婷說的也沒錯,她從來不屑說謊。
皇帝見睿王也無話可說,徐閣老也消停了下來,當下便出來做和事佬好了,“好了,這件事到此爲止,還是先看看睿世子妃傷的如何了?”
一場鬧劇停了下來,蕭婷和九王爺重新回到座位上坐了下來,心情愉悅,吩咐紅勺,“去給本妃找點吃的來,剛纔戰鬥力消耗太大,本妃現在要補充能量。”
紅勺應聲去尋安排膳食的宮人了,這時皇上又開口,再次舊事重提,關於昭華的婚事。
畢竟今日連續兩個人,兩個男子拒婚昭華,若今日定不下來,以後再舊事重提,定然十分尷尬,而且她年歲的確也不小了,該出嫁了。
皇帝問的含蓄,大家心照不宣。
可意外的是,沒有一個人敢出來應承,沒辦法,剛纔昭華明明白白的表示,她喜歡的人是尉遲心寒,且又被喜歡的人給拒絕了,再加上剛纔皇帝的賜婚,她都敢拒絕,哪個還想上去當二百五?
根本不用想,就算上去表白,結局也不會意外,肯定是被昭華拒絕,何必鬧這種吃力不討好,還沒面子的事情。
昭華的臉色也不好看,無視這些事,她坐在一邊,目光卻望向尉遲心寒這邊,眸光中帶着氣憤和不甘。
又看了看坐在九王爺身邊的蕭婷,最後實在是看不下去了,大步走了過去,所有人都陷入了沉默當中,昭華的動靜立刻吸引了衆人的目光。
她走到九王爺的身邊,帶着撒嬌與憤怒,半真半假的說道,“九王叔,虧你對蕭婷這麼好,可她朝三暮四你知道嗎?”
昭華的話並沒有多少人意外,因爲在不久前她剛說過此事,只是那時蕭婷已經隨紅勺離開了,所以並沒有聽到。
九王爺擡眸,並沒有說話,昭華性急,瞪着蕭婷,道:“她,她不守婦道,勾引尉遲心寒,尉遲心寒喜歡的人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