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犯，快醒過來！”
恍惚之中，熟悉且陌生的嬌喝聲響起。
白夜緩緩睜開雙眼，入目的便是一個穿着藍金色制服，手持皮鞭，有着一頭金髮金瞳的小蘿莉。
“又來...”
白夜無奈地嘆了口氣，想要閉上雙眼，可眼皮就像是消失了一樣，根本無法合攏。
這已經不知道是第幾次夢到這個場景了。
一千次？一萬次？亦或是更多？
大約在八歲的時候，白夜貪玩，跟着小夥伴們跑到了安全區外，受到了大磁場的影響。
即便他們很快就被巡邏隊抓回來，可那天跑出去的一羣孩子，僅僅只活下來了白夜一人，至於其他人嘛...
雖是倖存下來，但白夜幾乎每天晚上都會做同一個夢。
夢中，他似乎是一所監獄中的囚犯，總會有一個金髮金瞳的小蘿莉喊他起牀，並且下達一系列莫名其妙的指令。
如同往常一樣，這小蘿莉眼看白夜醒了，便是猛地一甩皮鞭，開始下達起那莫名其妙的指令。
“囚犯！快些給我更生啊！再這樣拖拖拉拉的，你就只有死刑！死刑！”
小蘿莉看似很是憤怒，畢竟同樣的指令下達了上萬遍，便是復讀機都快要報廢了。
白夜靜靜看着小蘿莉，他對此沒有半點兒反應。
倒不是說白夜生性涼薄，只是曾經他無數次嘗試過，想跟小蘿莉交流一下，問問更生到底是什麼鬼東西，以及這裡到底是什麼鬼地方。
然而，每當白夜跟小蘿莉搭上話，意識便會迅速消散，緊接着變回醒過來。
這也讓白夜明白，跟小蘿莉搭話，應該就是令這個怪夢甦醒的快捷通道。
倘若不這樣的話，這個夢其實還蠻長的。
雖說白夜沒主動計算過，但少說也有一天那麼漫長了。
白夜經常會利用這個特性，來複習一下功課，或者思考一些白天沒想明白的難題。
這一次，白夜並沒有複習功課的心情。
白天發生的事情，令他的心情極其糟糕，現在也沒心情在這裡安安靜靜地複習。
於是乎，白夜抓起牢房中的一些東西，便是瘋狂地砸着。
砸東西是最容易發泄情況的一種方式，尤其在這夢境中，每次一切都會重置，所以完全不用有心理壓力，可勁兒砸就是了。
白夜這邊砸着，越砸越爽，可惜牢房裡東西太少了，根本砸不過癮。
牢房外盯着的小蘿莉，眼看白夜這般行爲，也是氣得直跺腳。
“囚犯！你瘋了嗎？！快停下來！再砸的話，我拿鞭子抽你！”
此時，白夜已經發泄完了，他瞥了眼小蘿莉，露出了一個淡淡的笑容。
“來，往這兒抽。”
白夜拍了拍屁股，示意小蘿莉別客氣。
見狀，小蘿莉更是氣得怒不可遏。
只是，不待小蘿莉有所迴應，白夜意識已然迅速褪去。
如同往常一樣，只要跟小蘿莉搭上話，白夜便會瞬間醒來。
再度睜開雙眼，入目的是低矮的木質天花板。
白夜躺在黑暗之中，嗅着四周發黴的味道，不由露出了一抹苦笑。
相比於夢境中的單人標配小牢房，自己所處的地下室，似乎更像是一所牢房呢...
白夜是個孤兒，他父母都在執行任務中死在了安全區外。
聯盟倒也沒有拋棄白夜，給其安排了新家庭。
這個所謂的新家，便是白夜所處的這個家。
這是一個商賈之家，家庭條件不好不差，處於中產水平。
在這個後末日時代，這種水準的家庭，其實已經相當不錯。
白夜自然也是知足的，只是自打養父養母的親生女兒越來越大，她對於自己的敵意也是越來越強。
甚至於，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係的妹妹，多次要求養父母將白夜趕走。
白天的時候，便是再度發生了類似的事情。
這一次妹妹甚至以死爲要挾，頗有一副有她沒白夜，有白夜沒她的架勢。
對此，養父母雖然並沒有直接將白夜趕走，但從他們的態度來看，估摸着也只是時間問題罷了。
白夜嘆了口氣，從地鋪上坐了起來。
一想到自己即將失去唯一的安身之處，白夜心裡就相當不是滋味兒。
若是晚上半年，等到自己十八歲成年了，那倒還好說，白夜可以去加入巡邏隊，即便處境兇險點，但至少有個歸屬了。
並且，巡邏隊是父母生前從業的地方，白夜也想加入巡邏隊，繼承父母未盡的事業。
只是，現在距離成年還有大半年時間。
這個節骨眼兒上白夜要是被趕走，那就成爲了流民。
流民的下場可是相當悽慘的，只能在外層安全區徘徊。
外層安全區雖然也是安全區，但那裡的死亡率，卻是高達七成以上...
心煩意亂之下，白夜來到地下室唯一的窗戶邊。
順着窗戶往外看，黑夜一片灰濛濛，除了灰色之外，再也看不到任何顏色。
所謂的黑夜，如今更不如稱呼爲灰夜。
看着天空，白夜莫名回憶起了小時候的事情。
那是在母親的懷中，聽着母親講述末日前的事。
聽母親說，在很久以前，藍星的夜晚是可以看到月亮的。
“月亮？那是什麼？”小白夜好奇地問道。
母親溫柔一笑，撫摸着小白夜的腦袋。
“月亮是藍星的衛星，一直不離不棄守護着藍星。”
“那不就跟媽媽一樣嘛！”
小白夜緊緊抱住母親，撒嬌道：“媽媽也要永遠陪着我！”
“好好好。”
記憶已然模糊，白夜的視線也被淚水打溼。
過了這麼多年，他甚至以及記不起母親的模樣了，只記得那是世間唯一對自己好的人。
擦拭掉眼角的淚水，白夜暗自下定決心，無論如何，他都要好好活下去，即便被當成流民，驅逐到外安全區，他也要硬生生活到成年，然後去申請加入巡邏隊。
白夜最大的願望，便是加入巡邏隊，然後走一遍父母當初走過的末路，他想知道，父母究竟是怎麼死的。
或許，他到時候也會跟父母一般的結局，可那樣也好過這般孤零零活着。
至少，一家人可以整整齊齊地死在一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