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走的近了些,楊立纔看出來發出亮光的居然是個小木屋。
這幢孤零零的木屋突兀的出現在叢林之中,從那破舊的窗戶中散發出淡淡的白色燈光,似乎是燈塔一般,吸引着林中的人前來。
雖然用腦子想這木屋鐵定是有問題,但楊立明白,身陷怪異之中,必須要按照怪異的路子走下去,纔能有機會出來,否則幹在原地站着,是永遠不會有機會出來的。
甘九真直到此時才堪堪趕到,其望着眼前的木屋,渾身不自覺的顫抖着。
這種能夠改變距離的怪異,甘九真聞所未聞,但至少不會是最低級的冤級怪異,而小木中的東西,想來便是這怪異的源頭了。
“我們真要進去嗎?”
甘九真嚥了一口吐沫,顫聲問道。
楊立沒有說話,微微看了一會木屋後,便邁開腳步朝着那木門走去。
“吱呀。”
木門發出令人牙酸的聲音後,被楊立微微推開,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阻力。
而木屋中的情景,也是瞬間映入楊立眼簾,頓時讓其雙眼一眯,感到一股龐大的壓抑感。
一個臉色雪白的小女孩正端坐在木屋中的木桌旁,身着一件鮮紅的大衣,臉上掛着詭異的微笑,就這麼看着推開門的楊立。
木屋中乾淨無比,除了小女孩和桌子,居然沒有任何其餘的傢俱,倒是讓人想不注意她都不行。
“又來了二個人呢,真好,快過來和我捉迷藏吧。”
小女孩突然開口朝着楊立和甘九真說道。
楊立身後的甘九真此時只覺渾身冷汗直冒,忽然懷中一物滾燙無比,連忙拿出來一看,卻是一根銅尺,此時這根銅尺已經變爲深紅色,就如同那燒紅的烙鐵。
“青囊尺居然成了深紅色,這,這是煞級怪異!”
甘九真此刻一時間大腦全然空白,口中喃喃的出聲道。
這煞級怪異,十年難遇一次,據說武道七重的人進去也是九死一生,每次一出現,往往是要帶來方圓千米之內的絕域,這可是州府都要立卷的大事。
“出不去了,出不去了。”
甘九真此時已經放棄了生的希望,雙眼空洞一片,重複的自言自語着。
“煞級怪異?”
楊立摸着下巴看了看那個紅衣女孩,面色也是微微有些低沉下來。
這個木屋給自己一種極其壓抑的感覺,絲毫不下於面對神靈時的壓力,如果這僅僅是煞級怪異的話,那絕級怪異簡直是無法想象的恐怖存在了。
不過眼下不是自認倒黴的時候,那小女孩發出邀請後,居然就這麼直直的盯着楊立,似乎是在等待楊立的答話。
楊立想了想,就這麼徑直的走向了木桌,並坐了下來,和小女孩面對面的看着。
“你想怎麼玩?”
楊立開口問道。
“你先藏,你先藏,不能出屋子,不能被我抓到哦,你只有十秒的時間。”
小女孩見到楊立答應了和她遊戲,頓時眉開眼笑,並朝着楊立說道。
聽了這話,楊立頓時面色黑了一片,這是什麼狗屁規矩,這木屋就這麼大點,還就一張桌子,這能藏哪去?
“準備好就開始吧,十,九,八...”
“等等!你數錯了。”
楊立忽然打斷了小女孩的數數。
“...”
似乎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小女孩居然罕見的愣了一下,並露出了疑惑的神色。
“沒有啊,十,九,八是這樣的啊。”
“不不不,我說的不是你的數字有問題,而是你數的太快了,這樣不公平。”
楊立繼續說道。
“恩?太快了?那我慢一點吧,十,九,八...”
“不不不,還是錯了。”
楊立搖頭打斷了小女孩的數數,並說道:
“你這樣毫無公平可言,我雖然答應了你玩遊戲,但是你這樣的話,我可以隨時退出的。”
“那你想我怎麼數?”
小女孩忽然收斂起了笑意,冷冰冰的看着楊立。
“當然是按照最標註的時間數,你這有沒有鐘錶,有鐘錶的話,就用那個代替,這樣最公平。”
楊立繼續說道。
小女孩聽了楊立的話,忽然陷入了沉默,這房中有的東西一覽無餘,哪有什麼鐘錶存在?
可楊立的話似乎很有道理,讓小女孩一時間也無法反駁,其開始託着腮思考起來,這木屋裡怎麼會就沒有一塊表呢?
“哎呀呀!你這人太麻煩,不算不算,這樣吧,這盞燈的燈油燒到一半的時候,我來找你。”
小女孩忽然指着桌子上的油燈說道。
楊立聽言,瞥了一眼油燈,冷哼一聲:
“這油燈怎麼能作數,燈油的消耗和溫度,溼度,以及空氣中的粉塵都有關係,我知道你聽不懂粉塵是什麼玩意,但我很明確的告訴你,燈油不能算做標準時間測算工具!”
小女孩被楊立的話說的又是一愣,片刻之後其雙眼之中忽然泛起了黑色,顯然是爆發前的徵兆。
“怎麼?玩不起,玩不起回家吃奶去吧。”
楊立見此,絲毫不見慌張的樣子,而是嘿笑一聲,出言嘲諷道。
小女孩聽言,雙眼中的黑色更甚,區區片刻之後已然充滿了整個瞳孔,那鮮紅的大衣外表居然泛起了陣陣波紋,如同鮮血翻滾一般。
如此場景,直讓門口的甘九真看呆了,其實在想不通爲何楊立能夠如此淡定的面對這種煞級怪異,並且似乎讓這怪異無法還嘴的樣子。
不過下一刻,正當甘九真有些害怕那小女孩出手的時候,忽然覺得眼前光影一轉,整個人再度來到了那官道前的篝火前。
“這,這是,這是回來了?”
甘九真有些不敢置信,這種生死之間走一遭的感覺,換做是誰也會心有餘悸。
而楊立也是站在了甘九真的旁邊,其微微出了一口氣,隨即一把拉着甘九真朝着兩匹鱗獸走去。
“快走,我怕她反悔。”
楊立翻身上了麟獸,隨即雙腿一夾,身下麟獸頓時加速小跑起來。
甘九真見此,哪還有猶豫的道理,連忙騎上了麟獸,跟着楊立一路疾馳而去。
“你爲何知道是她放棄我們的?”
路上,甘九真問道。
楊立看了甘九真一眼沒有說話,現在他可是徐長鷹的身份,很多東西不能說出來,所以索性沒有回話,而是自顧的往前疾馳着。
在巡查司中,楊立這些天研究了所有資料,發現怪異中逃脫的方法往往很直接,就是要出其不意。
這出其不意看似很簡單,但往往身臨其境,許多人早已嚇得六神無主,哪還能鎮定自若的巡查怪異中的破局之法。
而一旦怪異中的漏洞被人抓住,往往就會是一線生機。
例如這個木屋中捉迷藏沒有鐘錶這一漏洞,楊立也是靈機一動纔想到,並且效果十分顯著,這個怪異無法反駁楊立的話語,這纔將兩人送了回來。
可以想象,下一次若是有人再進入這木屋中,恐怕木屋之內就會多一塊表,煞級怪異的恐怖之處就在於此。
而楊立之所以這次沒有暴力破開怪異的原因很簡單,此番有甘九真在,如果露出實力,明顯就暴露了身份,而返回西蜀王那,甘九真則是一個重要的作證人選,否則,自己孤身一人絕對無法獲得西蜀王的信任。
“加快趕路吧。”
楊立淡淡的說了一句,隨即兩人便不顧危險,在夜色中疾馳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