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狗子託付給何寧，戴晴也沒多待，喝杯茶就離開了。她得去火車站買票，明天一早的火車，到地方天也黑了。
年後，火車站人來人往，最是繁忙，排了半個小時的隊纔買到票。
等她折騰一圈回到家，已經中午了。
戴晴直接把幾個蒸碗放到鍋里加熱。等待的時候，就忍不住想笑。也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過年期間，好像只有兩件事，吃和睡。
午休起來時，娟子又跑來串門子了。
“小晴，你什麼時候出發？要不要我送你？”
“明天一早的火車，我直接攔輛出租車過去就行。大早上天氣冷，送來送去怪麻煩的。”
她出門，一般都是輕裝簡行，不帶太多東西，送來送去只有傷感。
一想到自己要去首都，戴晴擡頭看向娟子。
“你要不要去首都玩，反正我那裡空房間還多。你要是去的話，可以跟我一起過去，或者我把地址給你，你和丁勇約好，一起去也可以。趁着年假，在首都好好轉一轉，玩一玩，再回來上班。”
聽着戴晴的提議，娟子眼睛一亮，猛地站起身，在屋子裡走了兩圈，又緩緩的坐下。
“你這麼一提，其實我還是蠻心動的。但丁勇的計劃裡應該沒有出遠門這一項。過年這幾天，雖然廠裡放假了，但他一直沒閒着。動不動就往修車行跑，給老闆幫忙看店。”
自從丁勇開始學修車以後，就認真的不得了。連他們兩人的約會都減少了。
丁勇那人聰明，尤其是對轎車摩托車這一類，幾乎看一遍就會，很得老闆喜歡，說他是個好苗子。
搞得丁勇也覺得自己是個利害的機械師，暢想着學好以後當大師傅，收徒弟啥的。
“我還沒給你說呢，老闆說丁勇悟性高，勤勞能幹，一直慫恿他出來單幹，說是給開高工資。我看丁勇心動了。”
娟子說着，直接拉着戴晴的手，眼神有些無助。
“我看他們那修車行的生意是挺不錯的，時間也相對自由，工資確實比廠裡高。但罐頭廠畢竟是國營的鐵飯碗，只要不犯原則性的錯誤就可以旱澇保收一輩子，跟私人老闆畢竟不一樣。其實我挺害怕他辭職，萬一不成，再想回來可就難了。”
他和丁勇的感情是認真的，萬一他的工作出了岔子，兩人的婚事肯定受影響。
光是她媽這一關就不好過。
“你也知道我媽的脾氣，雖然她對我沒抱太大希望，但我必須給她找一個正式職工的女婿，說是不能大富大貴，好歹餓不死。”
戴晴：“……”
張姨這點要求不算過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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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離下崗潮還有四五年，目前廠裡的效益基本上都還算可以。
到九三年，也就是明年，國家就出臺了國有企業富餘職工安置規定，明確指出了富餘職工的待崗和專業培訓，以對應國企改革帶來的問題。
也就是說，國家很早就在準備下崗潮面臨的問題了。
那些效益不突出的小廠，根本等不到四五年，就得面臨倒閉問題。
所以，丁勇根本不用急於一時，最起碼職工下崗時還能領些補助的。
“現在辭職倒是不必，你們廠現在的效益不是挺好的嗎？”
“還行，聽說今年就漲工資，就是不知道真假？”娟子嘆息一句，雙手揉着腮幫子。
看着娟子擔憂的神色，戴晴有點無奈，當初她提議讓丁勇學個副業，原本是想讓他在下崗之後有個養家餬口的手藝。
沒想到，他幹上癮了。
“修車的手藝暫時當兼職就行，再過兩年看看大環境的好壞，再做打算也不遲。更何況，你們還沒結婚，張姨在乎什麼，丁勇心裡也清楚，應該不會這麼衝動。”
說着，戴晴看向娟子的面色，雖然這丫頭急赤白臉的樣子，但臉上的運勢一直很平穩。她和丁勇之間，不會有什麼大的波折。
“放心吧，丁勇不是衝動的人，你就別跟着瞎操心了。”
“我也想不操心他，但他每次從車行出來，都興致勃勃的跟我說自己又見了什麼高級轎車，學會了啥，那兩眼放光的樣子，我都擔心他一衝動，就把工作給辭了。”
提起丁勇，想起去首都的事，娟子還是有些心動，
“我去給丁勇打個電話，問他想不想出門？”
去首都那麼大地方，不用擔心住宿問題，節省下來的錢肯定能買很多好吃的。
看着娟子風一般的衝出門，戴晴輕笑一聲，
在父母羽翼下長大的孩子就是好，沒心沒肺，天真無邪。
可惜，半個小時後，娟子就蔫了吧唧的回來了。
“小晴，謝謝你的好意，我估計是去不成了。丁勇說等我們結婚旅遊的時候，再去首都看升旗，以體現我們對婚姻的忠誠。”
戴晴一愣，理解的點點頭，“也好，更有意義。”
晚上，戴晴把所有的好吃的都做了，跟娟子一起吃了個散夥飯。
娟子揉着肚子，靠在椅子上，看着戴晴的眼神黏糊的不得了。
“跟你在一起，真是太幸福了，每天都能吃的很飽很滿足。”
“這話你可千萬別被你媽聽見，要不然肯定又得唸叨你。”
“我說的都是真的，我家的飯千篇一律，除非是誰過生日或者是重大節日纔會改善伙食，其餘的別想有變化。”
他奶奶和他媽常掛在嘴邊的一句話就是精打細算才能過日子，摳搜的有時她都看不下去。
娟子咧着嘴，往她身邊蹭了蹭，把腦袋枕到戴晴肩頭，
“我說真的啊，你要是男生我肯定嫁給你，一輩子不愁吃穿。”
“噗~，你這話也別被丁勇聽見，否則人家會傷心的。”
一點吃的就把人收買了，這丫頭還真是好滿足。
“這有什麼？我就是喜歡吃好的東西，這點我周圍的人都知道啊。”
娟子微微擡着下巴，一副我就是這樣人的架勢，看的戴晴不客氣的笑了起來。
趁着昏黃的路燈，戴晴把娟子送回家，才抄着手回來。
又把自己的行李從頭到尾檢查一遍，又簡單帶了點吃的在路上，戴晴就上牀睡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