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瑾菱伏在課桌上，表面上一副頹廢抑鬱的模樣，雙眼卻一直盯着教室門的方向。
看見葉雯等人和遲矜然先後進門，蘇瑾菱瞳孔一縮。
這幾個蠢貨不是打包票說會幫她教訓遲矜然的嗎？爲什麼姓遲的還好端端的？
蘇瑾菱磨了磨牙，藏在桌兜裡的手死死攥緊，心裡的不安一陣強過一陣。
明明之前一切都很順利的……
爲什麼遲矜然突然就變了了？她不是膽小懦弱的要命，連被人吐口水都不敢去擦的嗎？爲什麼會突然反抗？
是被她逼太緊了嗎？
會不會對他們的計劃有影響？
還有……
蘇瑾菱偷眼瞥向坐在後排的盛時遺，還有這個人，爲什麼會轉來育人高中？是不是發現了什麼？
遲矜然現在對人的目光十分敏感，在蘇瑾菱看過來時就回望了過去，眼神中滿是審視。
沒料到遲矜然會這麼敏銳，蘇瑾菱本能地哆嗦了一下，然後舉止自然地環抱住肩膀，作出一副畏懼恐慌的模樣往後縮了縮。
只要她表現出害怕的樣子，總有所謂的‘正義’同學替她出頭的，尤其是葉雯她們幾個。
可惜這次蘇瑾菱失算，葉雯幾人連看都沒看她一眼，只是自顧自地回到座位趴在課桌上睡了起來。
都是一羣小太妹，平時連老師都不會多管，上課睡覺更是常有的，也沒人發現什麼不對。
遲矜然剛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下，一杯豆漿和兩顆茶葉蛋就被人推了過來。
“先墊墊肚子。”盛時遺指了指豆漿，“不加糖的，放心喝。”
遲矜然抿脣一笑，也不跟他客氣，反倒因爲他記得自己的口味而心頭泛軟。
把這一幕收入眼底的蘇瑾菱簡直快要瘋了，遲矜然怎麼會和盛時遺扯上關係？如果盛時遺要保護遲家兄妹，她和盛宇晨的計劃還能成功嗎？
盛時遺單手支頤，低聲開口：“那張照片哪來的？”
“嗯？”遲矜然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他說的照片是指昨天那個花臂男人偷拍的那張，跟着輕聲答道，“昨天有人受人指使去我家鬧事，照片裡那個男人就是指使他的人，你有查到什麼嗎？”
“不需要查。”盛時遺冷笑，“他是盛宇晨的助理，四個月前剛入職的，一進公司就擠走了原身父親安排在盛宇晨身邊的老人，很受盛宇晨信任。”
遲矜然鬆了口氣，之前敵暗我明，很多事情她想防備都沒有頭緒，現在能抽絲剝繭就可以反轉局勢了。
至少這個助理的出現證實了他們的猜測，針對遲鳴的就是盛宇晨，而盛宇晨大概率就是她要找的重生者。
剩下的問題就是……盛宇晨爲什麼會這麼狠遲鳴的理由了。
“這助理叫什麼？”
“許衛。”
“以前幹什麼的？”
……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的低聲交談着，很快早自習就結束了。
第一節是英語課，代課老師就是新班主任。
遲矜然翻開課本，狀似無意地瞥了還趴在桌上睡覺的葉雯幾人，脣角微微一彎。
新班主任之前也帶着二班的英語，對這個班的學生多少都有些瞭解，看見葉雯幾個上課睡覺也不多管，自顧自地講起了課。
約摸過了半個小時，新班主任點了點抄在黑板上的題目：“誰上來做下這道題？陳……”
——砰。
凳子砸在地上發出一聲巨響，截斷了新班主任叫人答題的聲音。
教室裡的人齊齊循聲望去，只見向來拽地二五八萬地葉雯正淚流滿臉的跌坐在地上，渾身抖如篩糠，面無人色。
“怎麼了？”
新班主任連忙上前伸手扶她，可胳膊還沒碰到人，就被葉雯一把甩開：“別碰我！”
緊跟着，葉雯就像是面前有什麼渾水猛獸一般，連滾帶爬的躲到角落裡，也不管旁邊就是垃圾桶，整個人像是隻受了驚的老鼠，一邊抱着膝蓋瑟瑟發抖，一邊鬼鬼祟祟的四下探看，口中還嘀嘀咕咕着。
“別過來……別碰我！別打我……求求你了……”
誰也沒想到天不怕地不怕的葉雯會睡一覺醒來就變成這樣，怕不是瘋了吧？
新班主任也怕自己剛接手這個班就出事，緊張道：“葉雯，你沒事吧？是不是做噩夢了？別怕，這是在教室裡，你很安全的。”
“……教室？”葉雯渾渾噩噩的擡起頭，怔愣了好半天才像是突然從夢境裡掙脫出來一樣，猛地撲進新班主任懷裡，“老師，我夢到有人打我，他們撕了我的嘴，還用刀子剝我的臉皮，把我關在廁所裡潑冷水，逼走用舌頭把垃圾桶舔乾淨，我的手也被人被榔頭砸了……老師，救我！”
新班主任神情詭異了一瞬，她是老教師了，對學生間欺凌的手段也略有耳聞，葉雯剛說的那些不就是霸凌手段的升級版嗎？
一時間新班主任甚至覺得葉雯這是做多了虧心事，在夢裡遭報應了。
按下心裡的不適，新班主任柔和着嗓音勸道：“沒事的，沒事的，都是夢，是假的，你現在很安全，身上一點傷都沒有，不信你自己看看？”
“可是我好疼……”葉雯流淚不止，發瘋似的擼起衣袖檢查，“沒有傷……可我怎麼這麼疼？”
遲矜然勾起脣角，因爲她的留在葉雯腦內的精神力在刺激着她的伏隔核和大腦皮層啊，所以哪怕沒有真的受傷，葉雯的神經元也會在精神力的作用下感覺到真實的疼痛以及……恐懼。
“很疼嗎？老師送你去醫務室吧？”
新班主任冷汗都要下來了，可更糟糕的情況還在後面。
之前跟着葉雯一起欺負遲矜然的幾個女生也突然從噩夢中驚醒，屁滾尿流的滿地亂爬，又哭又喊，有往桌子裡下鑽的，有脫了校服外套蜷縮在地上，把自己整個罩住的，還有直接往講臺底下鑽的。
圍觀的同學忍不住竊竊私語。
“怎麼回事？全瘋了？”
“我的媽，啥噩夢啊，能把人嚇成這樣？葉雯幾個不是膽子挺大的嗎？”
只有蘇瑾菱渾身發抖的看向遲矜然。
是巧合嗎？
這些發瘋的人全是之前欺負過遲矜然的……
天底下會有這麼巧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