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那個可能之後,韓夜雪的目中頓時浮現濃濃的不可置信。
她記得小時候父親跟她說過,羽皇生有一子,只是羽皇死後,便下落不明。
整個天下所有人,都覺得羽皇之子,早就已經死了,包括他們韓家也是這樣認爲。
畢竟數百年渺無音訊,怎麼可能還活着?
即便還活着,恐怕也是隱姓埋名,不敢現世了吧?
不曾想,現在居然有人施展羽皇之法。
這門‘三頭六臂’,乃是羽皇的皇者之法,昔日威震秦嶺福地。
只可惜,如今知道這門法的人,已經不多。
因爲羽皇死去太久,有關他的事蹟,早已沒有多少人記得。
就算是皇者,時間一久,也會被人淡忘。
世上最爲無情的,莫過於時間。
但是韓夜雪卻清清楚楚的知道。
這門法,只有一個人有可能繼承,那便是當年羽皇的親子。
“羽皇一脈,沒有絕後!”
韓夜雪心頭震動,“也正是因爲前輩是羽皇之子,與我韓家有舊,所以這一路上,他纔會如此照顧我。”
她幾乎已經確定。
屍鬼道人一定就是當年羽皇下落不明的親子。
今時今日,他終於回來了!
而此刻,粗重如山嶽般的劍芒排山倒海般的壓下,這結合了力量與鋒銳的一劍,簡直有所向睥睨之威。
空氣宛如布匹一般被撕裂,滾滾天瀾江在這一劍面前,都失去了顏色。
便是那尊三頭六臂的法身,在如此巨大的劍芒面前,都顯得相當渺小。
可是,當兩者碰撞在一起之後。
呈現出來的,卻是一種摧枯拉朽般的潰敗。
龐大到彷彿能夠擊潰一切的劍芒,居然迅速的潰散。
那尊頭戴皇冠,三頭六臂的法身,彷彿真的就是一位皇者降臨,不可匹敵。
“轟隆隆——”
頃刻間,劍芒被擊潰。
在雙劍王震撼欲絕的眼神中,法身勢不可擋的降臨在他的面前。
“死。”
法身一拳,穿過雙劍王的胸口,在他的心臟處,打出了一個前後透亮的血洞。
“我敗了?”
直到臨死,雙劍王都不敢相信,他苦心專研數百年,在王者之中幾乎難逢敵手的一劍,竟然會不堪一擊。
“你惹錯了人。”
屍鬼道人冷哼一聲。
他終究是皇者之後,韓家也是天人之後,瘦死的駱駝比馬大,又豈是一個王者所能招惹的?
而後,屍鬼道人又施展手段,打出一道道封印,這些封印烙印在雙劍王身上,最後居然將雙劍王的屍體變成一個紙人。
見到這一幕,衆多王者更是心頭膽寒,人死恩怨兩清,可如此手段,連人死了都不放過。
“我們走。”
十幾位王者此時已經毫無戰意,立刻撤退。
屍鬼道人也沒有去追,他剛纔施展皇者之法,消耗其實相當巨大,而且這麼多王者一心要逃,很難留下。
眼見屍鬼道人竟然以一人之力,擊退了十幾位王者,還斬殺了雙劍王這種強者,船上的人已是呆若木雞。
有一些強橫的王者,能以少敵多,可一個打十幾個,這種戰績簡直不可思議。
“這究竟是什麼法術,實在詭異。”
控制亡者,讓亡者而戰,秦嶺福地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詭異的法門。
“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我師父怎麼會敗……”
人羣中,齊凌軒喃喃自語,他雙目無神,臉上再也沒了之前的意氣風華。
他這次出主意,召集了十幾位王者,這樣的陣容除了仙門之外,誰人能敵?
誰想到連一個屍鬼道人都不曾拿下?
“不行,我絕對不能死在這裡,天瀾山已經近在眼前,我距離仙門,僅有一步之遙,只要我能拜入仙門,就沒人能夠殺我!”
對於齊凌軒來說,現在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雙劍王已死,諸多王者選擇撤離,他留在這船上,只有死路一條。
“逃,一定要逃出這裡!”
齊凌軒心中咆哮,同時他也清楚,在一位王者的眼皮子底下,他想要逃跑,簡直是在癡人說夢。
好在這種時刻,他的腦子倒是變得異常清晰,目光迅速鎖定住一個人。
李問禪!
在他看來,既然李問禪是個煉丹師,那麼實力應該強不到哪裡去。
何況這一路上,李問禪給他的感覺,也沒有半點威脅。
另一方面,李問禪是屍鬼道人的主人,只要挾持了李問禪,他就一定有活路。
“給我死來!”
齊凌軒怒吼一聲,全身氣勢澎湃,迅猛如風的衝向李問禪。
“不好。”
韓夜雪俏臉一變。
第一時間,她也察覺到了齊凌軒的目的。
可察覺歸察覺,想要阻止,根本就來不及。
一位二品宗師突然暴起傷人,便是屍鬼道人這個時候,都來不及阻止。
眼看齊凌軒眨眼間就逼近了李問禪。
看到近在咫尺的李問禪,齊凌軒的臉上不禁露出一抹笑容。
在他看來,他即將抓住這一線生機。
到時候挾持李問禪,逃出此地,加入仙門,他有的是機會慢慢復仇。
“韓夜雪,你個賤/人,都是因爲你,導致事情演變到這種程度,等我入了仙門,我一定不會放過你!”
齊凌軒的腦海中,甚至想着以後要怎麼報復韓夜雪。
可在這電光火石間。
他卻看到李問禪的瞳孔中,有着深深的嘲弄。
那一雙眼睛並無鮮明的怒意,也沒有露骨的厭惡,只是淡漠。像是高高在上,從雲層之後的天空上俯瞰凡塵,所以倒映着人類的醜陋和狂妄。
一絲不好的預感,從齊凌軒的心中誕生。
他忽然發現,自己明明距離李問禪很近,可那咫尺間的距離,彷彿比天涯海角還要遙遠。
無論他如何努力,始終都碰不到李問禪。
彷彿李問禪和他不在一個空間中。
“不對,是我停下了,我爲什麼停下了?”
齊凌軒瞳孔睜開,低頭看了眼自己的身體,只見他的身體,彷彿夢幻泡影一般,緩緩消散。
而從頭到尾,李問禪只是站在那裡,淡漠的看着他。
“你……”
直到這一刻,齊凌軒終於才明白什麼,可惜爲時已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