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
這兩個字落入李問禪的耳中,不亞於驚雷萬道。
仙界是一片怎樣的地方?
存在於何處?
一片仙人世界嗎?
他轉過目光,看向身邊的男子,這人四十左右,足踏芒鞋,身罩一襲樸素的青袍,若是看得仔細,便會發現青袍還有些起球兒,顯然料子並不怎麼好,且已經穿了不短的時間,長髮也只是用一根再平常不過的荊木髮簪,隨意的挽在頭頂。
若以貌取人,此人頂多就是個在江湖上討飯吃的遊俠兒,還是混得不怎麼如意的那種!
樸素的中年男子看起來沒有什麼特殊的氣勢,但他站在那裡,卻彷彿天地日月,都是他的陪襯,即便身處千萬人之中,千萬人都要黯然失色。
“閣下就是這夢境之主?”
李問禪眯起目光,這是一個連他都完全看不透深淺的人。而此人的聲音,與剛纔出現在他腦海中的聲音一致,顯然就是這仙海夢境的主人。
“不錯,我叫姜太玄,你也可以叫我太玄仙尊。”
姜太玄說着,看向李問禪,一雙眼睛中,出現淡淡的欣賞之意,“不愧是萬星飛仙術的傳人,居然做出了最不理智的選擇,不惜自斬,都不願傷害珍視之人,已經有很久,沒有遇到過你這樣的人了。”
在他看來,李問禪剛纔的做法,沒有一點理智可言。
那只是一個夢而已。
明明只需斬掉夢境中的一切即可。
他卻不願下手,選擇了一種最冒險的方式,一種可能會危及自身性命的方式。
李問禪的眼瞳,則是狠狠一縮,心中不可抑制的涌起波瀾:“聽你的口氣,你知道萬星飛仙術?”
“我當然知道,這是一位仙界大能的法。”
姜太玄再度提起仙界,並稱此法爲仙界之法。
對於李問禪而言,這無疑是顛覆性的。
他從焚天魔尊那裡得知,萬星飛仙術與魔族有關,是魔族一位位至尊,爲了吞噬萬星之力,前赴後繼,創造出來的法。
可是眼下這位姜太玄,居然將此法稱作一位仙界大能之法。
那麼是誰在說謊?
“你所謂的仙界,又是什麼地方?”
李問禪問道,目光緊盯着姜太玄,想從姜太玄的臉上看出說謊的痕跡來。
“仙界自然是仙人所在之界。”
“也是諸天萬界之首。”
“下界之人,只要達到一定的實力,就能通過成仙路,飛昇進入仙界。”
“不過你們這片天地,仙路早就已經斷了吧,真是可惜啊。”
姜太玄的話,頓時在李問禪的心中,掀起了軒然大波。
一向鎮定的李問禪,此時都心緒難平。
下界?上界?飛昇?仙路?
這些事情,是他從未聽過的,幾乎顛覆了他的認知。
“這裡,就是你記憶中的仙界嗎?”
李問禪望向四周。
這裡依然是夢境,只不過這次,他是真正進入了姜太玄的夢境。
姜太玄也將這裡,稱作他記憶中的仙界。
“不錯,這裡就是我記憶中的仙界,你感覺如何?”姜太玄問道。
李問禪沉默了許久,才吐出兩個字:“震撼!”
他心中有千言萬語,最終都只化作了這兩個字。
秦嶺福地多年來都被仙門把持,這裡靈氣充沛,在靈氣的滋養下,無論是地貌特徵,還是各種奇花異草,遠非人間能比,已經稱得上是一片仙人的世界。
可是和眼前的這片仙界一比,差距實在太大了。
仙界隨便一座山,都高達萬丈,巨大的不像話,隨意的一棵樹,都華蓋如雲,枝葉虯張,能遮天蔽日。
秦嶺福地在這仙界面前,可能只是仙界不起眼的一座小城市罷了。
“其實你所看到的,也只是仙界的冰山一角罷了,即便是我,也沒有去過仙域所有地方,這裡比宇宙還要浩瀚,還要廣袤,另外加上我的記憶,也不完整,缺失了很大的一部分。”
姜太玄輕嘆一聲,“不過好在,最重要的記憶沒有丟失,你看,那就是我所在的仙門,太一仙宗。”
順着他的視線望去,一座高達萬丈,比整個秦嶺福地還要巨大的山脈之上,到處都是蒼松翠柏,飛瀑流泉,一座又一座的宮殿,聳立在山腰,山巔之間,那極高的山峰頂上,更是有一座碧波盪漾的天池,天池旁邊,聳立着一座更爲華麗的行宮。
仙鶴,鐵翅大鵬,金冠雕,白鹿,白虎,玉兔,孔雀這些靈禽靈獸,在山上走來走去。
無數的靈芝藥田,人蔘藥田排列在山中,出產着數以萬記的靈藥。
太一仙宗四個大字,刻印在山巔,一座行宮大門口的牌匾上。
“如果你真是仙界之人,又爲何會在此地?按你所言,這裡是下界,仙界乃是上界,你又是死是活,爲何會在秦嶺福地中,演化一片仙海夢境?”
此刻的李問禪,心中有無窮疑惑。
這個姜太玄,來歷實在太神秘了。
他所說的一切,也不一定就是真,也許這所謂的仙界,是他臆想出來的,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也說不定。
“我本尊早已死亡,現在的我,只是一縷殘存的執念罷了。”
姜太玄平靜的說道,“你可能擔心我在騙你,你放心,一個死人,就算想要圖謀什麼,也已經無力辦到了,就連奪舍這種簡單的事情,我都辦不到。”
修爲到了一定境界,即便身體毀滅了,也能奪舍重生。
“至於我爲什麼在這裡,說來話長。”
姜太玄目中露出一些追憶之色。
“我洗耳恭聽。”
李問禪淡淡道。
“也好,我也很久,沒有與人聊過了,既然你那麼想知道,告訴你無妨。”
姜太玄道,“你知道你們這片天地,這片宇宙,是一個什麼地方嗎?”
“何地?”
“一個牢籠!”
姜太玄語不驚人死不休,“你們這片地方,是太一仙宗開闢的牢籠!”
牢籠。
這兩個字,狠狠衝擊着李問禪的內心。
宇宙何等浩瀚?可是在姜太玄口中,竟然只是一座牢籠。
“既然是牢籠,又是爲了困住誰?”
李問禪目露精芒,犀利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