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道陵‘死而復生’,這無疑是件驚人的事情,這位祖天師在歷史上留下了傳奇的色彩,是個青史留名的人物。
若是沒有他,也就沒有現在的天師道。
呂春生年年都會祭拜這位祖師,門派內甚至還立着他的雕像呢,卻萬萬沒有想到,有朝一日,這位祖師會活靈活現的出現在自己面前。
他實在太古老了,是上千年前的人物。
一個千年前的已逝之人,出現在自己眼前,這是何等的衝擊力?
不過李問禪看出來,他並非活人,而是被人所控,在其背後,必然有驚天動地的人物。
“鐵甲銅屍,那不過是我傳下的一些小術罷了,如何能與‘借屍還魂’術相提並論?”
祖天師開口,他身上雖然沒有活人的氣息,但是無論是眼睛轉動,還是嘴脣說話,一舉一動,都跟活人無異。
鐵甲銅屍,只是把屍體煉成傀儡罷了。
而借屍還魂,是他遠在千百里之外,控制着別人的身體。
“這股氣息,我曾在西子湖一戰的時候感受過,不過大戰之後,未等我尋找,又消失了,看來你就是當時在暗中的那一位吧。”
李問禪緩緩道。
“不錯,西子湖一戰,我的確在那裡,曾借一個落水老人的屍體。”
眼見被拆穿,祖天師也並未隱瞞,“道友在西子湖展現的術法,倒是讓我大開眼界,不知道友是哪一個仙門道統的傳人?”
李問禪在那一戰中展現出來的種種手段,都已經超脫凡俗,凌駕世間,已經不是普通的武術,道法,而是真正的神通仙術了。
但李問禪並未作答,對方是敵是友,尚不清楚,他自然不可能透露底細。
“你是屍鬼道人!”
他吐出心中猜測。
鐵甲銅屍,本身是趕屍教的術法,對方卻說這是他傳下的一些小術,加之這種‘借屍還魂’的手段,也類似一種趕屍之法。
“想不到千百年過去了,還有人記得我的名號。”
祖天師感慨道,“滄海桑田,物是人非,連昔日的老友張道陵都走了。我輩修行者,終究還是逃不過歲月之力,世間諸般法,可有長生術?”
他這邊感嘆萬分,可是落在呂春生等人的耳中,就是毛骨悚然一般的感覺了。
屍鬼道人,這可是趕屍教的老祖,更是昔日祖天師張道陵的宿敵。
“這怎麼可能?你早就是千百年前的人了,怎麼會活那麼久?”
呂春生豁然動容,難以置信。
這位屍鬼道人,是和張道陵一個時代的人物,連張道陵都已經死去,屍鬼道人怎麼可能還活着?
他也是從李問禪的口中知道,即便是至天位的強者,都只有千年壽命罷了。
難道世間真有長生法。
“哈哈哈,老祖我被稱之爲屍鬼道人,一生都在研究屍鬼之術,你又怎知我的能耐?”
屍鬼道人哈哈大笑起來。
“難怪,當初吳老鬼能夠死而復生,這是你研究的陰屍秘法對嗎?!”
呂春生這時候也想起來。
當初趕屍教的少門主和教主吳老鬼,攻打天師道的時候。
那個吳老鬼在很早以前,明明被他追殺,死在了他手裡,結果卻又活蹦亂跳,當時吳老鬼就說過,那是屍鬼道人傳下的一種陰屍秘法。
此法有煉屍還魂,起死回生之效。
現在看來,屍鬼道人應該就是利用這種特殊的辦法,所以才活了下來。
“不必奇怪,佛門的涅槃,道門的羽化,都有再活一世的機會,只不過成功率很低罷了。”
李問禪淡淡道。
他在R國見過的鬼佛,就涅槃成功。
“不錯,我也正是研究了佛門的涅槃,道門的羽化之後,集百家之長,才自創了這種起死還魂的秘法!”
祖天師的體內,屍鬼道人的聲音顯得意氣風華。
佛門涅槃,道門羽化,絕對是兩大道統裡面的至高秘術,這個屍鬼道人,居然能研究出這種道法來,足以說明他的天資過人。
“屍鬼道人,你控制我祖師的屍體,你想做什麼?祖師已死,昔日你們就算有恩怨,也該塵歸塵土歸土吧?難道你還要褻瀆亡者,連祖師死了都不肯放過嗎?”
呂春生怒道。
殺人不過頭點地。
張道陵已死,長眠地下,屍鬼道人居然將張道陵的屍體從墓中挖了出來,對於天師道的門人弟子來說,簡直是在踐踏他們的信仰。
“昔日張道陵與我之間,的確有一些恩怨,不過這麼久過去,那些往事,早已隨風而散,你以爲我是在報復張道陵嗎?錯了,我只是在念舊啊,千年已降,一切都變了,我只想找個老朋友出來,敘敘舊罷了。”
屍鬼道人輕嘆一聲。
他和張道陵鬥了那麼久,到了後來,其實也算是亦敵亦友,惺惺相惜了。
對他來說,張道陵是個可敬的對手,只可惜,他們的理念不同,最終走向了對立面。
他這次甦醒,發現千年已降,人間一個故人都見不到了,這是何等的寂寞?
舉目茫茫,只有自己孤身一人。
“既然你覺得孤獨寂寞,爲什麼不去死,還要苟活着做什麼?”呂春生冷哼一聲,不信他的鬼話,“你們的時代,已經逝去了,爲何時隔那麼久,你還要甦醒歸來,究竟有什麼目的?”
“我之心願,尚未完成,就算苟延殘喘,也要活下來……”
屍鬼道人輕語。
但他沒有多言,而是看向李問禪:“趕屍教的人,是你殺的?”
“不錯,你想爲他們報仇?”
“李問禪,你應該明白,到了你我這等境界,門人之仇,女人之恨,不過是骷髏白骨罷了,百年一過,終究是難逃一死。”
屍鬼道人侃侃而談,絲毫看不出他是爲了趕屍教的門人而來。
“哦?這麼說,你是不想報你那些門人弟子的仇恨了?”李問禪目光眯起。
“哈哈哈,那些門徒,與我何干?他們不過是得到了我留在世間的一些道法,所以把我當做祖師罷了,我可沒親自收他們爲徒。”
屍鬼道人哈哈大笑,“這樣的門人弟子,我想收多少就能收多少,我豈會在乎?”
像他這樣的老古董,對於現在這個時代的人,根本沒什麼感情可言。
這些又不是他的故友,和他沒有半點交情。
一個小小的趕屍教,滅了就滅了,他若是在乎宗門,馬上就能再建一個起來,隨隨便便就能拉攏一幫人。
如果他是爲了這點小事,來找李問禪報仇,那纔是蠢貨了。
“既然如此,你來見我,又是爲了什麼?”
李問禪問道。
他知道,這或許跟屍鬼道人所說的‘未完成的心願’有關。
“天機不可泄露,等時機成熟,你自會知道的。”
屍鬼道人一副高深莫測的樣子。
“時機?我可沒這個耐心聽你在那裡說謎語。”
李問禪冷哼一聲,他一步踏出,氣勢勃發,閃電般出手,掌印彷彿翻天覆地一般,向着屍鬼道人控制的張道陵壓去。
什麼神神叨叨的天機不可泄露?
你不說,我就打到你說。
“年輕人,還真是霸道,跟昔日鎮魔司那位大人真像啊。”
屍鬼道人一邊感嘆,一邊手捏印訣,施展雷法,他控制的這具身體,乃是祖天師張道陵,當年修煉的也正是雷法。
他手掌一握,‘噼裡啪啦”虛空皺亮,一道雷電憑空而生,化作一根雷霆長矛,他手握雷霆長矛,彷彿雷公下凡,降妖除魔。
“去。”
這道雷霆戰矛在虛空中拉出一道長長的痕跡,突破音速,瞬間就到了李問禪的面前。
然而,李問禪掌指晶瑩,神力濤濤。
這道雷霆碰到他的手掌,瞬間就被摧毀。
“天雷大陣。”
屍鬼道人的手指在虛空中迅速畫符,這些都是上古雷符。天師道如今的門人弟子,想要施展雷法,基本都要繪製符咒,然後祭煉多日,才能辦到。
像這樣以虛空爲符紙,一念間就能繪製雷符,溝通天地雷霆之力,簡直神乎其神,不愧是天師道始祖。
剎那間。
天雷陣陣,一片雷海居然憑空而現,出現在他們的頭頂。
這個天雷大陣,乃是祖天師張道陵,曾經鎮壓封印之門佈置的一個陣法,現在居然揮手成陣,可見他在雷霆上的掌握,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轟隆隆!”
雷海規模倒不是很大,大約十丈方圓,但是裡面的所有雷霆,都比水桶還要粗,一旦打下,足以將一座山都夷爲平地。
“雕蟲小技。”
李問禪冷哼一聲。
他張嘴一吐,一道雷光衝出,飛入雷海之中。
不到一個呼吸,所有的雷霆,居然都被吸收,一點不留。
“蓬萊仙門的萬劫天雷法?”
屍鬼道人頓時一驚,認出了此法的來歷。
這可是蓬萊仙宗的至高妙法,歷代只有掌門人才能修煉,李問禪是怎麼獲得的?
驚訝歸驚訝,屍鬼道人倒是不想久留。
李問禪的實力之強,即便是在仙門鼎盛的時期,都能名列前茅了。
最終,他施展一種雷遁。
化作閃電,一瞬百里,迅速離開。
“鎮北王,屍鬼道人,這些舊時代的人,都紛紛出世,是察覺到了什麼嗎?”
李問禪呢喃。
他倒是不懼,無論什麼陰謀詭計,在絕對的力量面前,統統碾碎。
“該北上了。”
他敬了陸逸星最後一杯酒,然後離開終南山,向北而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