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在醫院門口,看見我來了,臉上閃過一絲愧疚,“一寧,不好意思,蕭筱太不懂事了。”
“沒事。”我苦澀一笑,繞過他準備離開,“嚴先生沒什麼事的話我就先走了。”
“一寧,我送你回去吧。”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錯覺,我總覺得嚴亦宸和我說這話的時候,聲音帶着幾分心疼,“很抱歉,我以前不知道你懷孕的事情……”
“不必了,我自己打車就好。”我停下腳步,卻始終沒有轉身。
嚴亦宸不顧我的反對,直接上前接過我手裡的包,微微皺眉道,“你都這個樣子了,就不要逞強了,單親媽媽更需要被照顧。”
說着,他便拎着我的包往他的車的方向走去。
我無奈一笑,接受了他的好意。
“一寧,我能問問你肚子裡的孩子是怎麼回事嗎?”在車上,嚴亦宸微微皺眉看向我,緩緩開口道,“你來到c城,就是因爲這個孩子吧……”
“嚴先生,我想我們還沒熟到可以談這些。”我咬住下脣,不願反反覆覆咀嚼那份傷痛。
“你告訴我,我才能想辦法幫你。”嚴亦宸看着我說道。
“我不需要你幫我。”我冷漠道,“而且,我也不喜歡插手別人的事情。”
在這個冰冷的城市裡,我不想相信任何人,也不想依靠任何人,因爲曾經的依靠,讓我遍體鱗傷。
聽我這樣說,嚴亦宸也沒有再說話了,把我送到我家裡之後,他便離開了。
第二天,我和往常一樣上班、兼職、下班,好在嚴亦宸雖然知道了我懷孕的事情,卻沒有在工作上爲難我。
累了一天,我拖着疲憊的身體回到家裡,但還沒進門,便看到家門敞開着,裡面亂七八糟的,像是進小偷了一樣。
我嚇壞了,連忙進門一看,裡面東西倒是沒少,只是被人砸得亂七八糟的,牀上沙發上都被潑了很多髒水。
“小蘇啊,你可算回來了。”房東阿姨連忙進來對我說道,“今天你家裡來了一羣人,直接把門踢開進去把東西都砸了,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看着被踢壞的門,我抱歉的看着房東阿姨說道,“阿姨,對不起啊,門的錢我會賠你的。”
“小蘇啊,你還是搬出去住吧,那些人說了,如果你還住在這裡,他們會把我這裡都砸了。”房東阿姨像看瘟疫一樣的看着我說道,“你快點走吧!現在就帶着你的東西搬出去!”
“不是阿姨,你讓我搬到哪裡去啊?我在c城無依無靠的,好不容易找到一個住的地方,你不能讓我說走就走啊……”我微微皺眉,第一次有種舉目無親的感覺,“至少讓我再住幾天,找到新的住所再說。”
“小蘇,我也是沒辦法,你也可憐可憐我吧,我還奢望着這點養老呢!早知道你這麼麻煩,當初我就不該讓你住在這裡!”房東冷哼一聲說道,“快走吧!你那點房租就當是門的賠償了!”說完,她便直接走進我的房間,把我的行李都丟了出來。
一邊丟一邊罵罵咧咧的說自己倒了血黴了才攤上我這麼倒黴的租客。
我拉着行李走在路上,身上的錢都壓在房東那裡了,西餐廳的工資也沒發,如今的我身無分文,無處可去。
我握着手機,很想給陸煦言打一個電話,告訴他我在陌生的城市過得一點都不好,我很想他。
但一想到他現在還是孫念慈的老公,還陪在孫念慈身邊,我就感覺心裡堵得慌。最後還是放棄了打電話的念想。
遠水救不了近火,當務之急,我必須找個地方把自己安頓下來。
就在我瀕臨絕望的時候,手裡不合時宜的響了起來,看着屏幕上那個陌生的號碼,我接起了電話,“喂,你好。”
“一寧,我是嚴亦宸。”嚴亦宸低沉好聽的聲音隔着電波傳來,“對不起啊,我也不知道蕭筱會鬧到你家裡去,你還好吧?”
我嘲諷一笑,原來是蕭筱那個女人搞得鬼。想到她,我就氣不打一處來,“又是蕭筱,又是因爲你,嚴亦宸,我蘇一寧是不是和你有仇,遇上你就倒黴!”
“我不過是想在c城好好活下去,過最簡單的生活而已,嚴亦宸,你爲什麼要來招惹我?”
面對我突然的質問,電話那頭的嚴亦宸沉默了半晌纔開口道,“這件事情確實是我不好,你放心,我會處理好的。”
嚴亦宸說的處理,就是給我找了一個五星級酒店,讓我住了進去,說會盡快幫我找到合適的房子。
我本來是不想接受他的恩惠的,但轉念一想,我變成這樣都是因爲他,他這樣做最多能算良心發現。
在酒店住了三天左右,嚴亦宸突然給我打電話,說幫我找到了新的住處,要帶我去看看。
嚴亦宸給我找的是一家高級小區,傢俱設施都很完善,這樣的小區,一個月估計至少五千左右,以我現在的經濟水平可租不起。
“嚴先生,我住不起這裡。”我如實看着嚴亦宸說道。
“放心吧,租金我已經付過了,你安心住着就好。”說話的瞬間,嚴亦宸已經幫我把行李放到家裡了。
我微微皺眉看向嚴亦宸,淡淡一笑道,“嚴先生這樣幫我,究竟圖什麼呢?我現在又醜又髒,肚子裡還懷着別人的孩子,像嚴先生這種人,應該不會多看我一眼纔對。”
聽到我的話,嚴亦宸愣了一下,好看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一寧,你又何必這樣貶低自己?”
“難道不是嗎?”我反問道。
“當然不是,在我眼裡,你和那些女人不一樣。”嚴亦宸看着我,極其認真的說道,“你不愛化妝,但素顏也很漂亮,你不想依靠男人,但自己努力活着的樣子也很吸引人。雖然我不知道你到底經歷了什麼會一個人懷着孩子來到c城,但我不在乎這些,看到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你很特別。”
聽到嚴亦宸的話,我突然覺得很可笑,我蘇一寧活了二十幾年了,還是第一次有人這樣形容我,不過可笑的是,我根本不是這樣的人。
我曾經,也是你最討厭的那種人,現在不過是被生活逼成這樣而已。
見我不說話,嚴亦宸繼續說道,“一寧,你也不用覺得愧疚,我不過是在幫蕭筱收拾爛攤子罷了,如果不是因爲她,你也不會無家可歸。”
“你放心,我不會逼你,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你好好過你想要的日子就行,有什麼需要隨時給我打電話。”說完,嚴亦宸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轉身離開了。
我自認爲閱人無數,卻唯獨看不透嚴亦宸。以他的身份,是完全不該和我這樣的人有什麼瓜葛的,但我總覺得他對我有些特殊,至於哪裡特殊,我說不上來。
接着我便在這裡住了下來,家裡經常會有人送一些補品和保養品過來,不用想我也知道是嚴亦宸。
蕭筱再也沒來打擾過我,我的生活又再次回到了平靜。
但那天,我意外接到七月的電話,“喂,七月,想我了嗎?”我笑眯眯的問道。
電話那頭卻傳來了孫念慈的聲音,“蘇一寧,我是孫念慈。”
聽到孫念慈的聲音,我的笑容僵在了臉上,原本想直接掛掉電話,但孫念慈卻告訴我陸煦言不見了。
孫念慈懷疑陸煦言來找我了,但陸煦言根本沒來我這邊,我本來不想管這件事情的,但我知道陸煦言在哪裡。
於是我再次回到安城,帶着孫念慈和七月找到了陸煦言。
這是他之前就買下的小四合院,每當他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來這裡,我很慶幸他的這個秘密只有我知道,而孫念慈不知道。
看到我,陸煦言的眼眸裡滿是心疼和思念,那一刻,我真的很想衝過來擁抱他,告訴他我很想他。但他的太太就在他身邊,我不配。
那天陸煦言和孫念慈說了很多很過分的話,再次提出了要離婚,孫念慈急了,挾持着要把我推下樓梯。
最後我沒摔下去,但我肚子裡的孩子卻因爲驚嚇過度流血了,七月和陸煦言嚇壞了,連忙把我送到了醫院,還在孩子沒事。
陸煦言緊緊的握着我的手,聲音帶着幾分哽咽“一寧,對不起,都是我不好,你一個人在c城,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說着,他看了一眼我又紅又糙的手,眼底是掩不住的心疼,“你在c城都做了些什麼啊?手怎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記得你以前最愛美了,你總說手是女人的第二張臉……”
是啊,我以前確實很愛保養,但如今爲了生活,多累的工作我都得去做,別說手了,就連臉我都沒保養了。
想到這裡,我從陸煦言的手裡抽出了我的手,微微皺眉道,“你回去吧,孫念慈還在外面等你呢,我沒事了,等出院了,我會馬上離開的。”
“一寧,我不會再放你走的。”陸煦言輕輕摸了摸我額前的碎髮,柔聲道,“你放心,這一次,我一定會和孫念慈離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