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張小北進入到病房的時候,醫生和護士正在撤去擺放在病房裡的監控儀器。
張小北知道,自己是緊趕慢趕,沒有趕上最後一步。
“媽,我和小楠來遲了。”說完,便“呼通”一聲跪下了,雙眼之中的淚水已經呼之欲出。
“姐夫,我是邵文。”這個時候,房間裡有三個年輕人,一個戴眼鏡的走了出來,上前來攙扶張小北。
拉了兩下,張小北沒有起身,似乎是也有點兒前來“謝罪”的意思。
“姐夫,小楠姐沒來嗎?”邵文問道。
“小楠來了。”張小北說着,從隨身攜帶着的包兒裡,取出了小楠的遺照,緊緊地抱在懷裡,然後深深地彎下了腰。
張小北抱着嶽楠棲,跪在地上,向躺在牀上的母親深深地彎下了腰,磕了三個頭。
邵文怔住了,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而身後的兩名女眷,則是已經捂着鼻子哭出聲來。
張小北的淚水已經打溼了嶽楠棲的照片和自己的襯衣。
“姐夫,你……快……快起……起來。”邵文也有點泣不成聲了。
其實剛纔,三個人在病房裡還責怪說張小北和嶽楠棲一直遲遲不來,連老人的最後一面都不見呢。
現在張小北抱着嶽楠棲的照片跪在這裡,這是傻子也能看明白了。
拋開親情不說,就這個遭遇,誰看了心裡不是“咯噔”一下呢!
這個時候,太平間的工作人員已經來移取屍體了。
而這時的張小北已經不得不起身了。
等出了醫院,一行四人先安排張小北住下。
完了在房間裡介紹了一下,這三位,邵文就不多說了,另外兩位,一位是邵文的媳婦兒,另外一位是嶽楠棲大舅家的女兒。
嶽楠棲的母親是老大,其他的都比嶽楠棲小。
“姐夫,小楠姐……這是什麼時候出的意外?”邵文很會說話。
“23號,車禍,昨天剛剛火化。”張小北說着,又把頭扭到一邊兒去了。
全體噤聲了。
今天是26號,三天之內,兩位親人都去世了。
這任是誰,能接受的了呢。
怪不得這位姐夫來的時候邋里邋遢的,鬍子頭髮都那麼長,整個人看起來憔悴的要命。
據說不是在濱州混的還可以麼?
這下子,大家都理解了。
“姐夫,現在我媽和我大舅身體都不好,這大姨去世的事情,我們也都瞞着呢。”
“可是這個事情,你來了,就得當家作主,給老人把身後的事情給辦一下。”
嗯,邵文說的很在理,你是女婿不假,可你是人家的親女婿啊。
一個女婿半個兒,應當應分。
這個事情,你不發話,誰也不敢幹!
“這樣吧,邵文,還有兩位妹妹,我的意思是遺體先火化,火化完了之後我要帶回濱州去,在那邊,我已經選好了墓地。”
“我想讓小楠和母親住在一起,不想讓她們再分開了。”
“我呢,明天也去拜訪一下二姨和舅舅,以後我每年都回來一趟,理由呢我也想好了,就說要把母親送到國外去治療,小楠正在濱州聯繫這個事情呢,沒回來。”
“母親身體不好,不方便來回走動,你們覺得這個理由合適嗎?”
嗯,這個時候“大哥”風範就出來了。
說實話,在嶽楠棲這邊的親戚裡,張小北自然是排行老大的,有些事情,還真的得他說話才作數。
“嗯,我覺得行,你們覺得呢?”邵文說完,看了看身後的兩位女眷。
“這個事情先這樣吧,畢竟瞞不住的,不過瞞一天是一天吧!”嗯,舅舅家的女兒也同意了。
“還有一點,姐夫,大姨在這邊還有一點遺產,包括……”邵文還沒有說完,張小北就打斷了他。
“邵文啊,母親病了之後,都是你們跑前跑後的,遺產的問題我不想多參與,當然啊,我不知道是不是屬於她個人的,還是和父親的共同財產。”
“如果是母親個人的,大家在跟前照顧的比較多,就留給大家吧。”不管有多少,都是這幾個兄弟姐妹在跟前“盡孝”,自己實在是沒有理由張嘴。
“如果需要我出具個人聲明的,我出具就可以了。”
嗯,遺產這個事情肯定是走一下法律程序比較好,別到時候跟上點這個,搞的兄弟姐妹們有翻臉,那可就不好了。
“邵文你在當地關係怎麼樣,聯繫一下火葬場,儘快安排火化,小楠的骨灰我也放在家裡呢,還是想讓他們入土爲安的。”張小北知道,現在殯儀館的工作也是很繁重的,要真指望排隊,那可有的排的。
“這個事情交給我吧,姐夫,沒問題。”邵文答道。
“還有一件事情,明天我去看二姨和舅舅,就這個樣子去多少有點不合適,邵文一會兒跟我去買件衣服,好吧!”嗯,做戲做全套,假的也必須玩兒成真的。
事情商量結束,兩位女眷便也退場了。
邵文又和張小北去了商場,買了一套西裝,張小北又回到酒店,理了理髮,掛了刮鬍子,感覺能見人了,這才吃了點東西,睡覺去了。
按照風俗,這承喪期間,是不允許理髮剃鬚的,但是張小北覺得爲了明天把戲演好,也爲了讓自己重整旗鼓,很有必要把自己收拾一下。
最起碼,讓整個人看起來不是那麼頹廢。
……
命運似乎總是很喜歡和人開玩笑,以前金副總裁說,張小北,你應該去火葬場和瘋人院去看看。
張小北沒當回事。
可是從22號到現在,自己一下子去了三次殯儀館,兩趟火葬場,這個感受,是實實在在地印在了張小北的心裡。
多少事,從來急;天地轉,光陰迫。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
偉大的詩句縈繞在張小北的腦海之中,張小北越來越感覺到時間的緊迫。
親人離別的傷痛還在心間,可是心中的夢想依然屹立的心頭。
張小北這個戰士,在經歷了親人離別的傷痛之後,再次站立在了建立現代企業制度的戰場之上。
此時他的心中,只剩下一個願望:夢想開花,企業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