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國青年靠在座椅上,看了看錶,16:35,再過十分鐘,就到約好的撤離時間了。那時飛機正好經過偏僻的山區上空,是進入H國之前最佳的行動地點,在那裡,組織裡會有人接應他撤離。他做了個深呼吸,閉上了雙眼。
埃文?福斯特先生出身於格蘭國的顯貴家族,福斯特家族在格蘭國有大量產業,覆蓋金融投資、文化教育、高端製造、零售、石油開採等行業,在工商界舉足輕重,福斯特伯爵還是上議院議員,和政要們關係密切。
埃文是家族領袖福斯特伯爵的二兒子,相貌出衆,褐色頭髮,輪廓俊朗,身材欣長。相比福斯特家族的其他男性,他略顯纖弱,但更受女性歡迎。
作爲世襲貴族家庭的次子,埃文沒有繼承爵位和主要財產的權利。但他憑着優異的學業,被父親安排管理家族部分產業。他在格蘭國掌管兩家公司,經營範圍分別是投資和企業併購。前兩年,他把業務延伸至H國,在H國這個新興產業處於高速發展的時期,他投資的天海投資公司,業績喜人,也爲他在家族中贏得了尊重。
末日預告發生當晚,埃文收到了預告,一夜無眠。第二天一早,父親的管家,秉承福斯特伯爵的意願,前來檢查他最近的經營狀況,要求他提供財務收支明細。
埃文請求管家寬限幾天,因爲他遇上了麻煩。他最近收購的一家公司出了問題,正接受調查,公司資金被凍結,連帶着損失巨大。
父親的身體每況愈下,他不想在這種時候出大紕漏,失去管理企業的資格。
管家是正牌繼承人彼得·福斯特的支持者,不喜歡埃文,總是想剝奪他的管理權,理由是埃文缺少掌舵人的氣魄。
驕傲的埃文從來沒有這樣哀求過,換來的是管家無情的嘲諷,兩人爭吵起來。埃文非常憤怒,他心中大聲詛咒,“管家,你這個卑鄙的小人,我希望上天懲罰你!”管家如他所想,立刻倒地,等埃文檢查他的情況,發現他已經暴斃。
醫生說管家有輕微的心臟病,或許是死亡誘因。直到這時,埃文這才明白他覺醒了異能——詛咒。
夜裡,他驅車在城裡漫無目的遊蕩,正巧看到一個在路邊搶劫的混混。混混搶完包還衝車裡的埃文做了個威脅的眼神,令埃文一陣心慌。他很快平復下來,盯着混混,心中默默的詛咒。他感到有一隻無形的手臂從體內延伸出去,在觸及混混身體的一瞬間,混混無聲無息的倒在地上。第二天,埃文在不顯眼的電視新聞中確認了混混的死亡,和管家的死因並不一致。
詛咒的有效範圍是十二米,能夠誘發被詛咒者的各種身體疾病。
從那時起,他就把家族繼承人視爲囊中之物。
只是興奮沒持續多久,在蘭登市的一條僻靜街道上,埃文被幾個人蒙上黑布,帶到了一個他不願回憶的地方。在那裡,他第一次意識到了自己的渺小,他加入一個不服從就會死的組織。
一個小時前,埃文接到了一個來自組織的命令,他必須立刻搭乘這趟直達燕都的航班,在飛行途中解決機上的一個異能者。
目標人物的長相不可知,但他的確實上了這班飛機。而且,埃文也不需要知道他長什麼樣,這次任務不需要直接攻擊目標人物,唯一的要求是製造一起飛機失事的意外。
埃文盤算了一下,讓駕駛艙裡的機長和副機長突發疾病暴斃,飛機自然就會失控,在墜機之前,自己安全撤離就行。組織已經制定了嚴密的撤離方案,自己只要向下一跳就行。
離約定時間還有一分鐘,埃文站起身來,朝前方的駕駛艙走過去,只要再移動兩三米,就到達詛咒的有效範圍。
他默默的伸出那隻無形的詛咒之手,穿過前方通道上的布簾,接着穿過駕駛艙的門,他感知了兩個心跳穩定的人體——機長和副機長。只要再近一點,這一刻,埃文突然陷入了遲疑,如果自己動手,整個航班上的一百多個人都會喪生。
除了一開始誤殺的管家,他還沒有對無辜的人下過手。埃文額角浮現出汗珠,心跳不斷加快。就像站在幾百米的高樓邊緣,周圍沒有任何防護,帶來一陣陣眩暈感。
但想到他所屬的組織,那個彷彿由惡魔親自建立的組織,他連做夢都不敢產生反叛念頭。埃文一咬牙,閉上了眼睛,反正詛咒的無形之手,只要再往前伸出一米多,他的任務就完成了。
啪,埃文的肩膀被輕輕拍了一下,他身體猛的一哆嗦,差點驚叫出來。埃文扭頭一看,身後立着一個東方面孔的年輕人,對方溫和的說道:“你不要緊吧,我看你臉色很差。”
埃文剛想說我沒事,他胸腹之間的位置就感到一陣難言的劇痛,一瞬間,他連呼吸的力氣都沒有了。埃文彎下腰,臉憋得通紅,嘴角流出口水。那個青年連忙扶住他,對趕過來的空乘說道:“他肚子不太舒服,可能想吐,我扶他去衛生間。”
眼前天旋地轉的埃文被青年有力的臂膀扶着,幾乎被懸空架到了衛生間。他身體的無力感讓他連異能都調動不出來,只能眼睜睜看着青年把他放在衛生間的地上,然後站在一旁不動聲色的望着他,好像是在研究一個病人。
“你……你要幹什麼?”埃文艱難的發出不連貫的聲音。
“不着急,你再休息兩分鐘,就有說話的力氣了。”
聽到兩分鐘這個字眼,埃文打了個寒戰,他一看手錶,離指定的時間已經過去了一分半分鐘。被恐懼、絕望填滿的埃文突然有了一股力氣,他詛咒的無形手臂陡然抓住了面前青年的身體。
“你都是你自找的!我要是完不成任務,不但我,我的全家都死定了。”
但下一刻,卻讓埃文暫時忘卻了自己的絕望。
詛咒之手在接觸到對方的身體之後,離奇的消失了。自己的異能彷彿也被吞噬了一大塊似的,空落落的,非常難受。而對方的表情,就像在打量一隻試圖操作顯微鏡的猴子一樣。
埃文無力的癱倒在地,“難道你就是他們所說的目標人物?你是個惡魔!”
“想用墜機消滅我,不惜搭上整個航班的人命,你是什麼人?是誰派你來的?”
“我完了……但是他們不會放過你的。”埃文萬念俱滅的倚在牆壁上。方銘正要落在他頭頂的手停在半空,“你這麼說,我倒有些好奇了,告訴我你知道的所有情況。”
看着埃文面如死灰,一動不動,方銘說道:“如果你說的信息有價值,或許我會提供保護。”
聽到這句話,埃文回過神來,他好像恢復了生機,猛的向前挪了兩下,抱着方銘的腿,幾乎是聲嘶力竭的哭喊道:“救救我,我也不願意幹這些事兒,他們逼我的!”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架飛機上?”
“我也不知道,組織通知我,他們只知道你的大致位置,但不知道你具體是誰。”
兩人在衛生間中已經待了幾分鐘,擔心出事的空乘就守在門外,敲門詢問道:“先生,那位先生是什麼情況,需不需要找醫生?”
門刷的一聲拉開,年輕的空姐,將在很長時間內都忘不掉這一幕,一個按東方人的審美來說很俊秀的褐發青年,正坐在地上,攬着一個東方青年的腿,哭的稀里嘩啦,嘴裡還唸叨着:“你真答應我了?你可一定要保護我!我不想死……”
空姐心想:“怪不得好男人越來越難找,他們都內部消化了。動不動要死要活的,比和女生在一起還煽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