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澈的問詢讓溫盈有些語塞,一時不知該如何回答,但萬幸的是,轎車此時已經駛到魏家大院的門口。
車一停下,魏澈就歡呼的跑下車,還沒進門就大聲的喊道,“爸爸、媽媽,小盈回來了,我把小盈接回來了!”
魏家大院,光從外觀上來看,是那種很老式的古四合院。
據說,這座老四合院曾經是前清的駙馬府,不僅氣派,而且風水格局非常好。
溫盈離開五六年,這座飽經滄桑的四合院並沒有太大的變化,一如既往,厚重、深沉。
似乎無論經歷什麼樣的風霜雨雪,它都會巋然聳立。
過年就在眼前,四合院打掃的乾乾淨淨,大門外掛上了嶄新的燈籠,看着非常的喜慶。
溫盈站在門外,一時竟不知該如何邁出這一步,她也不知道在這四面院牆中有什麼在等着她。
總之,她打心底有些畏懼。
“小盈,還站在外面幹嗎?趕緊進來啊!”
門口,魏澈天真無邪的呼喊着。
溫盈一怔,臉上勉強露出一個笑容,“好,我這就進來!”
剛剛一走進小院,首先碰到的就是一位穿着打扮很樸素的婆婆,這個婆婆一臉雍容。
她姓劉,在魏家大院已經工作了將近三十年。溫盈很小的時候,這位劉阿姨就已經在了。
小時候,魏國忠、蕭柔的工作很忙,他們幾個孩子的衣食住行,基本上都是劉姨負責的。
也因此,溫盈、魏澈的關係,在劉姨面前是沒有秘密的。
看到劉姨,溫盈麪皮有些發燒,感覺非常的尷尬。
不過,劉姨先開口了,她臉上笑得很開心,拉着溫盈的手就熱情的說道。
“喲,小盈回來了,還傻站在那兒幹嗎?這天寒地凍的,趕緊回屋吧!”
“哦......好!”
被劉姨那略顯粗糙的手拉着,溫盈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對此,也唯有沉默了。
劉姨是家裡請的傭人,但工作的時間太久了,大家也早已把劉姨當成魏家的一份子。
也不知是不是人老了,就喜歡回憶過往。
在劉姨的碎碎念之下,溫盈回想起了曾經的許多曾經的瑣碎事。
四合院內的一草一木,竟慢慢變得有些熟悉起來。
“小姐好!”
“小姐好!”
一路上,溫盈不時碰到一些人,他們紛紛和溫盈打招呼。
從他們的臉上,言語中,溫盈看不到一絲一毫的“嘲諷”“審視”“打量”。
似乎,她就是一個外出打拼多年的女兒,終於回家過年了。
歡歡樂樂,和和睦睦,似乎......什麼都不曾發生過。
從小就是在魏家大院長大的,對大院的行事作風,溫盈很熟悉。
雖然表達的很隱晦,但溫盈已經明白他們要表達的意思了。
“回來吧,我們可以當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
真的能當什麼都沒發生過嗎?溫盈搖頭,內心非常的苦澀。
不管怎麼樣,她終究是在這個家長大的,養父養母對她恩重如山。
雖然蕭柔爲人處世非常功利,但沒有蕭柔,也就沒有今天的溫盈。
尤其是小時候,蕭柔在溫盈眼中,那就是完美的母親。
那幾年,蕭柔把她養成了一個公主,而溫盈也把自己活成了一個公主。
至於魏國忠,因爲過於嚴肅,溫盈從小就和他不是很親。
但魏國忠的言傳身教,時時刻刻都在影響着溫盈,她現在的很多做事風格,都有着魏國忠的影子。
溫盈記憶尤深的是,她第一次學毛筆字,就是魏國忠握着她的手,一筆一劃教她的。
魏國忠不是她親生父親,但她記憶中的父愛,都是從魏國忠身上感受到的。
親情是一筆糊塗賬,也是沒有道理的,人又怎能說割捨就割捨?
從這個方面來說,溫盈最貪心,也最懦弱了。
不然,她也不會一逃,就是五六年。
所以說,這種選擇題最討厭了!
明明早已下定決心,但真正做抉擇的時候,內心依舊充滿猶豫、無奈和痛苦。
溫盈再次領悟到那句話的深刻,“沒有得到親人祝福的婚姻,是不幸的!”
踏過石階,繞過假山,走過迴廊,曾經的記憶不斷的在溫盈腦海中浮現,許多都宛如昨日。
“似此星辰非昨夜,爲誰風露立中宵”,她已經心有所屬,終究回不去了。
溫盈的眸子愈發的堅定。
她一生坎坷,失去了很多,遇到王牧的時間也不對,但她終究遇到了對的人。
她不可能放棄!
“劉姨,有點冷,我們直接去中庭吧!”
“額......好的,人老了,就喜歡嘮叨,小盈,你不要介意啊!”
“嗯,劉姨的話,讓我想起了很多小時候的事呢,真的非常溫馨。”
接下來一路,劉姨沒有再多說。
大家都是聰明人,剛剛溫盈的話,其實是在說,直接去中庭吧,有什麼事大家直接說,這些過往她已經不想再聽了。
走在前面,劉姨在心裡不由嘆息。
她終究是外人,溫盈和魏澈都是她看着長大的,感情方面,她也非常的複雜。
魏澈是她一手養大的,魏澈就跟她親兒子一般,她希望魏澈能有一個好的將來;但她也希望,溫盈能找到一個好的歸宿。
中庭。
溫盈一走進去,就聞到了一股撲鼻的芬芳。嗅着這股芬芳,和她記憶中的味道慢慢重合。
此時,桌子上的飯菜已經布好,大家都圍在桌子旁,非常的熱鬧。
“小盈,小盈快過來,洗手吃飯了!”
喊話的是魏澈,大家齊齊循聲望來,每個人都臉色如常。
“媽!”
溫盈喉嚨有些乾澀,喊了一聲。
“哎!還站着做什麼?趕緊洗手吃飯,就等你了!”
蕭柔一臉慈眉善目,招呼溫盈洗手吃飯,讓溫盈思緒一陣恍惚。
“爸!”
溫盈喊了魏國忠一句,心臟不由慢了半拍。
魏國忠面色不變,點了點頭,“嗯。先洗手吃飯吧!”
“好!”
溫盈走進屋子,有人端來熱水,奉上毛巾,溫盈很自然的完成洗漱,坐在了她過去一直坐的位置。
看着那一張張熟悉的面龐,溫盈有些頭皮發麻,但還是一一問候。
衆人都非常的熱情,就連魏池也是如此,似乎不久前算計王牧的事,不曾發生過。
“大家都吃飯,這就是個便飯。只吃飯,什麼都不說,什麼也別談。另外,酒也別喝了!”
“是!”
伴隨着魏國忠“定調子”,這個晚飯的氣氛愈發的熱鬧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