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對於夏亞來說,這些是那些年輕人的事情,對於他來說,他只需要做爲一個旁觀者,一個見證者就可以了。
他默默的拿起了一側的雞尾酒輕泯了一口,一側酒館的大門被人打開,一個熟悉的身影走了進來,一眼就看見了夏亞並且坐在了他的對面。
他混身髒兮兮的,身上散發着惡臭,像是街邊的流浪漢,頭髮也隨意的披散在了肩膀上。
這是加蘭特,夏亞給予了不老不死的那個西法蘭人。
今天差不多就是夏亞與他約定的五十年,不過遲了些年。
“你遲到了。”夏亞說。
加蘭特苦笑了一下,“你看我現在這樣,連船票都買不起了,怎麼可能那麼快到。”
夏亞的眼中帶上了些許饒有興致,“但是我記得,你在德皇那裡混的不錯,不是嗎?”
“在那之前,這裡有水嗎?”加蘭特有些口乾舌燥的說。
夏亞擡起手輕打了一個響指,不久之後,一個服務員走了過來,他穿着一件小西裝,脖子上也帶着一個領帶,看上去很年輕,只有十幾歲的樣子。
“先生,請問您需要什麼?”
“給我來一杯蘇打水。”夏亞說。
“好的。”那服務員低頭應道。
很快,一杯蘇打水就送了上來,加蘭特舔了舔自己口乾舌燥的舌頭,快速的拿起了面前的蘇打水咕嚕咕嚕的灌了進去,最後打了一個很沉重的嗝。
他看了看手上的空瓶子,愉悅的說,“還是你這裡的水喝着帶勁。”
接着,他又看了看四周,“說起來,你這裡的變化還真是大啊。”
隨着魔法世界的人口變多,做爲傳說中傳奇魔法師梅林所開設的酒館,許多魔法師們都會到這裡打卡喝一杯黃油啤酒。
如果能遇到梅林就更好了。
一開始魔法世界的人數並不多,但隨着魔法世界的人越來越多,酒館內部自然也就無法容納這麼多的需求。
所以夏亞又對酒館進行了擴建,比如增加了二樓,然後多招收了幾位服務員,大多是霍格沃茨的學生,在空餘時間來這裡打零工賺賺學費。
同時,夏亞也同樣限定了招收的人流,每個地方進來的人數都是固定的,到達這個人數後入口就會斷開空間的連接。
“能跟我說說嗎,你這幾十年來的經歷。”夏亞好奇的問道。
加蘭特嘆了口氣,他沉吟片刻後道,“與您分別之後,我跟西蒙一起回了德國,將埃及的部分見聞報告給了德皇。
德皇很高興,並且提供給了我一個研究鍊金術的環境,給了我許多的資金。
那段時間算是我過的最快樂的時光了,可以居住在皇宮裡,有着隨意支配的大量的財物,我還娶了個漂亮的老婆,生了個兒子。
但是後來好景不長,我的鍊金術研究始終沒有結果,但卻耗費着大量的金錢。
隨着德皇的年歲一年一年的增長,他的耐心也一年一年的下降。
我始終沒有變化的面容讓他更加煩躁。
後來,不知道是誰向德皇進諫,說吃了我的肉或許有獲得長生的可能性。
德皇相信了這個提議,並且準備對我下手,不過幸好我提早知曉了這個消息,連夜帶着我的妻兒逃跑。
但可惜,我的妻子在路途中得了疫病,兒子也被傳染了,沒多久就離開了。
我在歐洲到處躲藏,在山林中求生,在街道上要飯,德皇追殺了我上千公里,一直到德皇駕崩這種追殺才逐漸停止。”
他心有餘悸的說,“長生的誘惑力真是太大了。”
夏亞聳了一下肩膀,他對此並不意外,這幾乎是一個肉眼可見的未來。
他默默的搖晃着手中的酒杯,“所以,你想要放棄長生嗎?”
“怎麼會?”加蘭特揚起了眉毛,“這麼多人都渴求的東西,就我獲得了,爲什麼要放棄?”
“我小時候,父親找到了一個還算好的工作,但是要搬離家鄉,那時候,我失去了我所有的朋友。
從那時候我就明白,想要獲得某些東西,就必須得失去某些東西。”加蘭特說。
“這些年我見過太多的死亡跟衰老了,那是我這輩子見過最可怕的事物。”
他的眼底深處隱藏着他口中之物的恐懼。
夏亞的嘴角微揚,但沒有言語,“你今後打算去哪裡?”
“去一個遠一點的地方,聽說現在布里塔尼亞還不錯。”加蘭特從自己的袖子裡掏出了一節用絲帶綁着的頭髮,“我的妻子.很喜歡那裡,我要帶她去看看。”
“我倒是可以送你一程。”夏亞說,“從你進來的門出去,你就能到達布里塔尼亞。
亦或者.你還有什麼沒有帶的東西嗎?”
“我最重要東西都已經帶上了。”加蘭特說,“逃亡了這多年,總要養成這些習慣。”
他緩緩的起身,對着夏亞行了一個禮道,“那麼,五十年後見,先生。”
“五十年後見。”夏亞頷首道。
加蘭特將杯子中的蘇打水一飲而盡,接着推開門,門外不再是普羅旺斯的狹窄巷道,而是布里塔尼亞首都的街道。
皇都的叛亂結束還沒多久,空氣中還有一股淡淡的硝煙味跟血腥味,他微微皺起了眉頭,但還是走了出去。
隨着大門關閉產生的風鈴聲,夏亞這個位置就又恢復了寧靜。
他靜靜注視着面前空無一人的座位,緩緩的揚起嘴角道。
“看起來,這場賭約我的勝面更大。”
不知從何處傳來了一道聲音。
“才第一個五十年,早的很呢。”
在他的面前,剛剛加蘭特坐的地方,穿着一身筆挺的黑色西裝的塞默勒緩緩的出現。
他的雙手交叉於胸前,翹着二郎腿,透過一側的窗戶看向了外面皇都的街道,看着那漸行漸遠的加蘭特。
加蘭特的衣物很骯髒,特別是後背有許多破洞,頭髮亂糟糟的,但他妻子的頭髮卻被他小心翼翼的收攏進了口袋裡。
“他的心上,已經多了許多道傷痕,他的人生,又能承受幾次起落,幾次離別呢?”
“人心可以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脆弱,但也可以比任何人想象的要堅強。”夏亞說。
頓了頓,他好奇的問道。
“許久沒見到你了,這段時間都在做什麼?
說起來,你好像年輕了一些。”
現在的塞默勒臉上的鬍子跟皺紋消失了,過去看上去是一個五十多歲的中老年人,而現在則像是三十歲左右。
“在調查一些事情。”祂說,“不過不太方便說。
“喔”夏亞的眼中帶上了些許饒有興致。
“不過,我覺得你應該有所察覺。”祂說。
夏亞沒有言語,只是手指靜靜的在桌子上輕輕敲擊着,似是在思考着什麼。
而塞默勒則拿起了夏亞放置在一側的報紙看了起來,他擡起眉毛道。
“這個蓋沃德,就是當初第一批入學的那個看上去有些陰鬱的小孩對吧?
現在都成了什麼黑魔王了嗎?
看上去鬧出的動靜不小。
你會去幹涉嗎?”
“孩子的事情就交給孩子自己去解決。”夏亞靜靜的說。
…………
……
…
離開酒館,夏亞重新回到了城堡的大廳中。
他徑直的走向了陽臺,城堡仍舊停靠在武功山的山頂,想要維持城堡的隱身狀態要花費不少魔力,對於卡西法來說是一個負擔。
所以若是想要舒服一些的話停靠在荒無人煙的地方是最好的。
阿莉西亞就坐在那搖籃上,同樣在看着報紙,微微蹙眉。
“怎麼表情這麼嚴肅?”夏亞調侃道。
“你覺得,這孩子接下來的動作會是什麼?”阿莉西亞低聲輕喃。
“他若是想要完成他的野心,必不可少的就是得擊敗艾布思。”夏亞的眼中閃爍着微光,“但他沒辦法對艾布思出手。”
“這個人世能擊敗艾布思的人或者東西可不多。”
“是不多,但如果是人世之外的東西呢?”
阿莉西亞猛的擡起頭看向夏亞。
他聽夏亞說過關於人世之外的世界,那裡面東西,無論出來什麼,對於人世來說,絕對是災難中的災難。
“他的手下,這些年一直都在接觸冥府的人。”夏亞說,“或者說,他被關押進牢房的這些年的目的就是這個。
當然,他主要的目的是爲了對付亞瑟,不過現在亞瑟死了,但艾布思還有莫德雷德都會是他的阻礙。”
“他怎麼可能從冥府弄出東西來?大死神不會允許的。”阿莉西亞說。
夏亞聳了聳肩,“即使是大死神也無法監控整個冥府,在看不到的地方,在冥府的監察力量所到不了的地方”
阿莉西亞的記憶力很好,她的腦海中想起了幾十年前,找到妖精之鄉前所遭遇到的無頭騎士事件。
當時的事情,阿莉西亞雖然沒有親歷,但是那無頭騎士的頭現在都還在城堡底下的藏物庫內閒置着呢。
阿莉西亞也是在那時候知曉了一個概念,冥府與現世之間,存在一些特殊的節點,可以直接聯通人世與冥府。
如果不是夏亞,當時或許已經有許多的怪物從冥府中逃出來了。
所以,如果借用這個節點,裡面還有死神配合的話,還真的是說不定的(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