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內,姜神明坐在桌前,身體微微顫抖,他的臉上溢出冷汗,氣氛壓抑到極點。
站在他身後的方望身姿筆挺,絲毫不動彈,其眼神更是平靜得可怕。
足足過去十數息時間,姜神明仍無法掙脫,他的臉色變得通紅,心裡十分憋屈。
他能接受自己輸給方望,畢竟他已經瞭解過方望的戰績,他肯定不是方望的對手。
可他無法接受自己敗得如此屈辱!
對方只用一隻手就按住他!
還讓他的氣息沒有泄露一絲!
即便是真魂境大修士,也不可能做到這一點。
鬆勁淵瞧見他的臉色,不由開口道:“姜道友,還不鬆口,望道道主越強,不是越值得你跟隨?”
聞言,原本憤怒的姜神明冷靜下來。
他差點忘記了初心。
他鬆了一口氣,發現隨着自己的身體不再緊繃,方望對他的壓制力反而減小。
這……
他不由扭頭看向方望,方望盯着他,道:“你確實很強,但你以後是道宗之主,代表着望道的一脈傳承,你得有容納萬千弟子的心,以後無論成聖、成帝,你都得有這樣的胸襟。”
先前姜神明對黑衣男子的戰鬥態度,讓方望對他將來當道宗之主有些擔憂,所以藉此機會敲打一番。
“成聖成帝?你覺得我可以?”姜神明詫異問道。
鬆勁淵也詫異的看向方望。
這評價未免太高了吧!
人間有多少年沒有誕生大聖、大帝,那可都是神話存在。
方望聽到姜神明的話,便意識到這廝還不清楚自己是大帝轉世。
轉念一想,也對,畢竟神明大帝曾大鬧上界,得罪過上界,鬼帝自然也怕他暴露。
若非方望身旁有紅塵在,他也不知姜神明的身份,只知姜神明與大安神朝的皇室有關。
“自然可以,伱沒有這份自信?望道要做的不是爭奪權勢的教派,而是論道共進的修行之道,十二道宗在我眼裡皆是可成聖證帝的存在,所以比起實力,我更看重潛力與品格。”方望平靜道。
姜神明愣住。
方望鬆手,跟着走到他對面坐下,同時示意鬆勁淵也坐下。
方望親自爲姜神明倒了一杯茶,道:“你的天資不該限於體魄,先前的交手,我能感受到你藏了一手,你體內有一股很強大的力量,尋常的真魂境修爲估計也不是你的對手,我願意收你入望道,讓你創立神宗,但神宗要教什麼,你得想好。”
“成爲十二道宗,對自己手下的弟子必須慷慨,而且不能對其他道宗弟子過多的防備,當然,我對你們也會慷慨,我可以傳授你金剛至陽聖體之上的體修之法,乃是我以金剛至陽聖體爲基礎所創造。”
姜神明還在爲方望的道宗理念所驚訝,忽然聽到他竟然也會金剛至陽聖體,他不由瞪大眼睛。
方望也不解釋,直接催動體內陽氣,他的瞳孔都變成金色,絲絲陽氣從體表溢出。
姜神明的瞳孔驟然放大。
好強大的陽氣!
即便是他那位被稱爲家族萬年以來最強天驕的父親也沒有如此強大的陽氣。
“你怎麼……”姜神明顫聲問道。
方望笑道:“我自然是得到過傳承,你能加入望道,應該不只是聽聞我的名聲,冥冥之中,也有一股力量在指引着你,不是嗎?”
姜神明心裡掀起驚濤駭浪,看向方望的眼神變得敬畏。
鬆勁淵則聽不懂了,不過他並不困惑,如今的方望已經不是他能理解的存在。
姜神明深吸一口氣,道:“我明白了,那我的神宗就不以體修爲主,我會傳授我的神修。”
“神修?”
接話的是鬆勁淵,他很是感興趣。
姜神明得意笑道:“自我出生以來,我的夢境就比別人長,一夜之夢可長及千年,在夢裡,我彷彿在輪迴一般,我將夢裡各世的修行融合在一起,創造了屬於我的神道修行,我已經建立了一整套體系,倘若我在上古時代,我必定成爲聖人。”
鬆勁淵一臉質疑,但也沒有出言不遜。
方望笑道:“那就拭目以待吧,等劍宗成立後,神宗一併誕生,十二道宗沒有排名,地位平等,以後也不會有強弱之分,我罷除道宗,不會因爲他們太弱,只會因爲他們違背瞭望道的道義,所以我希望你以後不要太重比較,弟子們的素養更重要。”
姜神明覺得方望這人正得可怕,也不知他是否在裝。
不管怎樣,先入瞭望道再說!
“我會記住的。”姜神明一臉正色的說道。
你是道主,你最大!
方望很滿意姜神明的態度,開始期待十二神宗集齊那一日。
隨後,兩人開始閒談,姜神明對方望橫掃七大聖族的經歷很感興趣,雖然那七族比不上他姜家,可這件事的影響力極大,在姜家也引起過熱議。
對於裝……吹牛這種事,方望還是很擅長的,而且他很多年沒有吹過了,面對大帝轉世,正好有興致。
……
在隨後十數年裡,劍宗選拔正式開始,因爲參與的修士衆多,導致數日數月很難選定,所以足足持續了三年,仍未結束。
這場選拔成爲降龍大陸萬年以來最隆重的盛事,在獨孤問魂、紅塵的安排下,整個大齊上空都成爲劍修鬥法的場地,同時有望道陣法隔絕,大齊百姓擡頭就能看到仙人般的鬥法,這也使得望道的強大深入人心。
自始至終,方望都沒有出面,但劍天澤內時常傳出方望指點修士修行的事蹟傳出,據說方望傳授人道法,不看修爲,不看來歷,只看眼緣,這讓道主的形象變得高大起來。
一晃眼,距離姜神明拜入方望門下已經過去十七年。
方望的修爲也已經從破天境四層達到破天境六層。
這一日。
崑崙之上,一處山崖上,方望與顧璃並肩而立。
春風吹動兩人的衣襬與頭髮,方望笑道:“你回來已經十七年了,但這還是你我第一次單獨相處。”
他瞥向顧璃精緻的側臉,回憶着兩人以前相處的記憶。
對於他而言,那已經是十萬年前,很多記憶已經變得模糊。
顧璃瞥向他,結果與他的目光撞上,她連忙躲過目光,問道:“劍宗選好了嗎?爲何那些失敗過的劍修還能繼續展現自己的劍道?”
方望輕聲笑道:“若是按強弱來論劍宗,那跟尋常教派有何區別?”